曾見桃花照玉鞍/魔尊徒弟買一贈一 第2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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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藏龍山殺之不盡的魘獸圍困下,她重傷了無面??上种械膭Σ皇钦嬲摹澳魏巍保膊皇钱?dāng)年的云搖,強(qiáng)摧的奈何一劍沒能讓那只血魔當(dāng)場殞命。 無面借助魘獸掩護(hù)重傷逃離后,云搖靈力失控,險些再次走火入魔。 而她拼命鎮(zhèn)壓靈力暴走的結(jié)果,就是被那些壓制在周身經(jīng)脈內(nèi)的魘絲趁亂反撲—— 終于還是跌入了她自己的“七情之?!敝?。 七情之海,便是魘絲發(fā)威的憑借,進(jìn)入七情之海,即是“入夢”。 佛家講七情,作“喜、怒、憂、懼、愛、憎、欲”解。 云搖顯然不是慕寒淵那樣七情不顯的圣人,這七情之海中,每一個漂浮起的光團(tuán),都代表著她記憶里牽系著她至少七情之一的一段回憶。 光團(tuán)愈大,則七情愈重。 這其中,人皆以“懼”為最。 魘獸便是以魘絲誘人進(jìn)入七情之海,尋得最大的那枚光團(tuán),再使人沉淪其中,至死不得醒。 由此,四百年前才有“魘獸之絲,入夢者死”的說法。 ——但乾門人已盡離,藏龍山內(nèi)此時只剩自己,而云搖對自己并不擔(dān)心。 作為司天宮里一個閑職小仙,她不記前世,不追來生,生平最多的記憶就是看過的五花八門的話本,以及那些千年不變的三千小世界。 若是原主云搖的,那就更無所謂了。 反正又不是她的喜怒憂懼,她只是個旁觀者,有什么好怕沉淪其中的? ——這也是她放心自己留在藏龍山的原因之一。 云搖這樣坦然想著,走著,淡定地看旁人的走馬燈一樣,看著那些漂浮過身周的光團(tuán)里的情景。 走了不知多久,她終于在那許多個指甲蓋大小的光團(tuán)里,等到了一枚巴掌大的。 “終于到了?” 云搖長松了口氣,差點(diǎn)以為要走個一天一夜。 云搖正要將指尖落上去,忽然,就在她身前遠(yuǎn)處,黑暗里再次升起一個光團(tuán)。 它比她面前這顆還要大得多,約莫有一只木盆的大小,也更耀眼些。 在出現(xiàn)的第一刻,那顆光團(tuán)就朝著云搖飛撲而來。 云搖一驚。 那一剎那里,她心口內(nèi)忽然升起莫名而難言的憂懼,幾乎是本能的,她飛快向近處的那顆光團(tuán)握了下去。 光團(tuán)頃刻將她吞沒。 眼前世界倏地一白。 再睜開眼時,如霧靄散盡,山間桃花紛飛,被綴著粉花的翠綠枝葉織起的天空鋪滿了視野,漏過枝椏間隙,天頂白云冉冉,日光炫目。 云搖有種靈魂出竅的奇妙感,慢慢坐了起來。 她低頭,看見自己在一片青石上。 “大師兄,三缺一!就等你了!”爽朗的女聲,帶起一串金鈴晃動的清脆聲響,從她身側(cè)跑了過去。 云搖下意識定睛。 那是一張陌生又熟悉的面孔,五百年前乾門七杰之一,二師姐,蘇夢雨。 她跑去的方向,不遠(yuǎn)處的竹林屋舍前,仙風(fēng)道骨神色威嚴(yán)的男子傲然負(fù)手,冷淡拒絕:“師父說了,麻雀牌終究小道,耽于玩樂,不利我輩修行。今日作罷?!?/br> “嗯?你什么時候這么聽師父的話了?莫非……” 蘇夢雨繞到他身后,一把將司玄背在后的手牽出來,占卜龜甲赫然在握。 “好啊,大師兄你又偷偷給自己牌運(yùn)算卦!” 司玄被拆穿,咳了聲,一邊躲蘇夢雨綴著金鈴叮當(dāng)?shù)募?xì)白“魔爪”,一邊轉(zhuǎn)身朝向某處:“三師妹,今日還是你陪他們吧?!?/br> 云搖循他視線望去。 坐在溪旁竹制書案后,一身青衣無綴無飾的女子從書卷后抬眸,只一根笨拙古樸的方形木簪束發(fā),她不說話地木然看著司玄。 蘇夢雨嘲笑:“大師兄你別癡心妄想了,修心師妹怎么可能碰麻雀牌!” “??!三師姐!”不知道哪個角落鉆出來的君乾,心疼地在修心身旁蹦跶,黑發(fā)間的發(fā)帶上夾著一串小粉花,“你你你怎么又把我送你的簪子削成方形的了!那可是我研究了三個月雙開迷蝶花花期才雕出來的!” 修心沒聽見似的低回頭,手里書卷翻過一頁。 “小六別鬧,快回來,你看小師妹都等急了?!碧K夢雨把君乾從書案前拽來云搖在的樹下。 蘇夢雨坐到了云搖右手邊,喜洋洋地擺弄著竹牌,“趁師父這兩天都不會歸山……小云搖,你今天要是再胡幺九牌,以后我看就干脆叫你云幺九好啦……” “師父是不在,你當(dāng)我死的嗎?” 一道冷沉聲線從天而降。 砸在了麻雀牌牌桌上,砸得蘇夢雨晃著金鈴的手都僵住了,她顫巍巍扭頭:“四,四師弟……你不是去九思谷傳、傳道去了嗎?什么時候回來的?” 一柄泛著寒光的鐵戒尺壓下,如千鈞重緩緩落在了蘇夢雨肩頭上,將她起身的動作壓了下去。 云搖身后,一身刻板得只著單色素衣的年輕男子走出來,神色嚴(yán)厲:“師父才剛離山一日。” “救救——”蘇夢雨被戒尺壓得扭頭就爬,“大師兄救我——” 對面竹林前不知何時早沒了人影。 溪旁書案后,司玄正皺著眉,托著占卜龜甲,一副一心向?qū)W的模樣向修心討教著什么。 修心木然轉(zhuǎn)了身,將他話音屏蔽在外。 蘇夢雨:“啊啊啊大師兄——” “二師姐,六師弟,”杜錦冷冽聲線如山壓頂,陰影覆蓋在青石前瑟瑟發(fā)抖的三人身上,“你們就是這樣教小師妹的嗎。” “——” 在這片桃林間的嬉笑怒罵里,在這些曾鮮活生動的故人間,云搖的神魂緩緩戰(zhàn)栗了下。 她感覺得到心臟縮緊,切骨的痛意泵出,淌進(jìn)四肢百骸里。 那個時候……他們都還活著啊。 那時候她什么都不知道。 后來。 仙魔兩域之戰(zhàn)拉開,大師兄以命問天,祭陣殉道,二師姐攥著染滿了他鮮血的龜甲,淌盡了她此生最不甘的淚,在師父懷里斷絕氣息。 一生好潔苛于整齊的三師姐,死在最骯臟的魔域血河里。對云搖最苛刻的四師兄,那把從不離身的鐵戒尺打她最多,卻也是為了護(hù)她,金罡陣前力戰(zhàn)三夜,血竭而死。 六師兄最喜花也最怕疼,總是被他們?nèi)⌒φf他才是乾門最嬌氣的小師妹,仙魔之戰(zhàn)最后一役,他死在兩界山前無歸河畔,身受萬箭,死無全尸。 埋葬他的唯有那片杏花林。 …………若眼前這一幕才是終局就好了。 若他們沒有死,若他們都還在,若一切都停留在最初—— [云搖,回來吧。] 無盡的黑暗里,忽有一個聲音,從很遠(yuǎn)很遠(yuǎn)的河畔響起。他拂過七情之海的漣漪,直抵她心底。 云搖驚栗。 一道血色撕破黑暗蒼穹,在她戰(zhàn)栗卻聲啞里,眼前的山間桃林定格,褪色,那些故人身影上一道道裂紋攀起,他們望向她,帶著無盡的懷緬與難過。 最后一切碎作無數(shù)光點(diǎn),落入漆黑的長河。 [云搖,回來吧。] 身后萬千光團(tuán)在云搖睜眼的那一刻齊齊落下,如驟然天崩星墜的雨。 腳下星海砸起萬千波濤,洶涌將她一瞬吞沒—— 是誰! 洶涌長河里,云搖苦苦掙扎,在幾乎窒息的逼仄與無數(shù)記憶光團(tuán)的沖刷里,她驀地僵住。 她忽然想起了一個人。 ……可她上次見到那個人,已經(jīng)是三百年前的事了。 那天雪下得極大,大得蓋過了兩界山的長夜,蓋過了凝涸的血骨,也蓋過了地上冰冷的薄甲。雪粒綴在他靜謐長垂的眼睫上,像凋零的花。 他被埋葬在那里了。同那場風(fēng)雪一起,終年不化。 ……他一定還在等她吧。 等她去帶他回家。 —— 山神廟前,一地魘獸尸身間,云搖驀然睜眼。 “慕……” 脫口而出的話聲被山間如濤似海的洶涌靈力潮聲蓋過。 云搖驚愕回眸,也就錯過了,廟側(cè)屋檐下,懸著的褪了色的祈愿紅繩被一道身影無聲撥動,藏在昏昧里的那人轉(zhuǎn)身,隱入了漆黑的夜色中。 “轟隆!” 如潮的靈力翻涌,這一次更近。 云搖終于看見了不在身旁的魘獸去了哪里——像被如紙薄利的刀撕碎過全身,一只幾乎分辨不出本來面目的魘獸重重摔在了她的面前。 山間落葉與魘絲飛揚(yáng),還未近身,已被無形靈力絞得粉碎。 撕碎了無盡的塵與霧,在月色與魘霧之間,云搖看見了凌空拂琴的人。 銀絲蓮花冠在月下清冷。 雪白綢緞覆目長垂。 ——慕寒淵。 但云搖幾乎不敢確認(rèn)。 他一襲白衣被血色侵透,星星點(diǎn)點(diǎn),如梅瓣綻破夜色,灼灼如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