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見桃花照玉鞍/魔尊徒弟買一贈一 第3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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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傳出,百句相和—— “是寒淵尊!” “碾壓兩個化神境竟如此輕松,寒淵尊如今是什么修為?莫非已晉入還虛境了?” “按這威勢,恐怕還虛境巔峰是有了。” “琴修而已,竟能以一弦之音力壓劍修,我看這仙域的修真派系,自寒淵尊后怕是要改上一改了!” “屁話,你當人人都是謫仙臨世?這腳下就是天音宗的地盤,他們宗門延祚也有數(shù)百年了,這幾百年間的天才加起來,可抵得過一個寒淵尊?” 眾散修的奉承不絕于耳。 混在其間,云搖卻有些神色古怪,仰臉看向二樓。 丁筱在旁邊臉色發(fā)白:“壞了,師叔,寒淵尊是不是動怒了?他,他以前的琴聲,從沒這么兇過呀?!?/br> 云搖心虛地沉默。 ……是。 畢竟,以前,他也沒被什么人拿白綢綁在榻上,差點為所欲為了不是? 不等云搖開口。 “凡乾門弟子,入樓,聽誡。” 皓日凌空下,慕寒淵聲音碎云清墜,聽不出動怒,卻像數(shù)九寒冬的雪打著霜意落下來。 藏在人群里的零星幾個乾門弟子立刻就蔫了。 “是,弟子遵命。” 和應天奇前后落到地上,何鳳鳴的臉色更青白些。顯然可以預見,待會回了樓里,他一定是受訓最慘的那個。 應天奇表情也沒好到哪去,正對虛空不知哪個方向拱手:“不、不知寒淵尊尊駕親臨,弟子冒犯之處,還請寒淵尊恕罪……” “應道友請回吧。”慕寒淵淡淡一句。 剛要回樓內的丁筱臉色一喪,嘀咕:“寒淵尊竟然就讓這個應天奇這么毫發(fā)無損地回去了,那怎么行?高低不得說他兩句,讓他給您道個歉嘛?!?/br> 云搖悻悻道:“別,他不跟著一起罵我,在我看來就已經是圣人德行高山仰止了?!?/br> “啊…?” 與此同時,客棧外空地上。 應天奇正竊喜要溜,就聽那人清聲復起:“至于今日,應道友辱及我?guī)熼T之言——” “!” “?!” 一句話,嚇住了應天奇以及剛要轉身的云搖。 紅衣少女愕然抬眸。 一時之間她竟然不確定慕寒淵到底是說漏了口,還是為了之前她的罪過,此刻有意提醒她師徒倫理、要將她身份公之于天下。 客棧前,應天奇慌轉回身:“寒淵尊明鑒!我之前是、是錯受旁人挑撥!但所言皆是與云幺九相關,絕對無敢有一字提及貴宗小師叔祖的名號?。 ?/br> 乾門弟子中,還沒離開的嚴若雨臉色煞白,驚慌地攥緊了手。 “云幺九是我?guī)熋?,記名于師尊門下。你言語辱及她,便是辱我?guī)熼T?!?/br> 慕寒淵清聲平和,卻毫無回旋之地:“待此間事了,寒淵自會登浮玉宮山門,向聞宮主問個說法?!?/br> “——!” 應天奇頓時臉色一白,差點坐到地上去。 - 云搖入樓后,自忖一番,“乾門弟子入樓聽誡”這話,既是慕寒淵說的,那跟她便沒什么關系了。 于是她很自覺,沒去慕寒淵眼皮底下找尷尬。 然后就等到了哭得眼皮紅腫的嚴若雨跑來她房門口,啞著哭腔,道歉自己不該與相識的應天奇嚼她口舌,又傳話說寒淵尊請她去大堂議事。 過去的一路上,云搖都覺著神奇:“慕寒…師兄就為了這點事,訓誡你了?” 嚴若雨一邊抽著鼻子,一邊據(jù)理反駁:“不是訓誡,寒淵尊愿親自教誨,明明是對弟子的恩澤?!?/br> 云搖:“……” 行吧。 不過她實在想不出來,慕寒淵那樣淵懿端方的圣人脾性,到底要如何言辭,才能把嚴若雨訓得這么一副梨花帶雨的模樣。 云搖往旁邊瞥了眼,又收回來。 嗯,還不止梨花帶雨,這得是梨花暴雨了。 可惜云搖抱著看光景的好奇心思進去時,連最后一個明顯訓誡最重的何鳳鳴那邊都結束了。這位此刻正像只被霜打了的鵪鶉,斂著他平常驕傲得巴不得豎起來的頭毛,俯首垂耳地站在一旁,一語不發(fā)。 直到嚴若雨帶著哭腔還有點瑟縮地跟慕寒淵回稟,聽見云搖來了,何鳳鳴這才抬了下眼。 不等云搖看他,他又忙低回頭去。 云搖正想逗他兩句。 “云幺九?!?/br> 忽地,一截清聲。 云搖沒來由地心里虛了下,她立刻收回視線,繃起肅然神色,對上雕花木窗前,回過身來的慕寒淵那雙如覆霜雪的清冷眉眼。 這種還沒干壞事就被看破了心思抓了包的詭異感覺…… 云搖還沒摸透慕寒淵對之前她所做惡行的真實態(tài)度,這會表現(xiàn)得貼心極了。 連眼神語氣都顯得殷切:“師兄找我有事?” “……” 之前隨她一同進過藏龍山的弟子們聽得一僵,跟噎了干飯似的,各自神色詭異地看她。 相比之下,直面她作派的慕寒淵就淡然多了,像是見慣了她任何做派。 “宗門有令訊傳來?!?/br> 金光自他袍袖拂起處射出,展至云搖身前。 云搖一目十行地讀完了,皺眉,抬手揮散后看向慕寒淵:“他們也要遣人入藏龍山?” “由盧長安長老帶隊,第二隊弟子已在路上?!?/br> 兩人話間,云搖思索著走向主位。 在她過來前,慕寒淵便已起了身。 此刻將位置讓與她后,那人長身玉立在桌旁,眉目低垂,修長指骨抵著松鶴紋的玉壺,輕抬緩壓,他沏起了一盞香茗,朝云搖遞過去。 落座的云搖正琢磨著劍訊所言,也想都沒想就自然接過。 “…………” 堂中眾人瞠目結舌地望著一站一坐的寒淵尊與云小師叔,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 但集體憋著氣,沒一個敢吱聲。 云搖絲毫未查,回神后語氣都冷了下來:“就為了那個虛無縹緲的白日飛仙?” “不止。” 慕寒淵直言:“不久前,藏龍山傳出數(shù)道劍訊,稱瘴氣消散之地,山內有秘境出世。秘境名曰,‘葬龍谷’?!?/br> “秘境?”云搖怔住,“怎么可能?” 凡秘境,必是匯天地靈氣之所在。 乾元界的人或許不清楚,但云搖身為前仙界司天宮的小仙,卻對這一點再了解不過——秘境只可能伴三千小世界生時而生,絕不存在從無到有的可能。 而她當初進入藏龍山時,完全沒有感受到天地蘊靈所在。 慕寒淵卻道:“消息屬實。” “證據(jù)呢?”云搖擱下茶盞,“之前的藏龍山有多危險,你已經知曉了,如今又有這樣詭異的流言禍世,更冒出一個聞所未聞的秘境——我敢斷言,這秘境絕對有鬼。你想帶弟子們進去,可以,但須給我一個讓你篤信此事的理由?!?/br> 慕寒淵眼尾垂斂,那點淺色小痣藏于覆霜似的長睫間,若隱若現(xiàn)。 僵持間,弟子席中,丁筱小聲提醒:“師叔,其實是見雪師姐已經前去藏龍山查探了。一個時辰前藏龍山傳出的劍訊中,就有她傳回來的?!?/br> “……” 空氣一寂。 房內忽然更詭異了幾分。 “又是陳見雪,”云搖慢慢慵下了神色,眸子釉著一點漆深的琥珀色,淺眺慕寒淵,“所以你信她,不信我?” “——” 云搖話出了口,才覺得有些失言。 神識一掃,果然滿堂的弟子們已經快要按捺不住眼底面上的激動之色了。 一個個紛紛豎耳聆聽,云搖敢保證,他們在宗門內聽長老們宣講法術時絕對沒這么認真。 云搖:“…………” 她真不是那個意思。 只是一個師尊被徒弟不信任的“背叛感”,背叛感你們懂嗎?! 弟子們顯然不懂。 于是連原本安靜當個角落鵪鶉的何鳳鳴都忍不住了,給云搖神識傳音:“寒淵尊與見雪師姐已是多年如一日的師兄妹情,你爭不過的,這么多弟子看著,你……師叔就不要再,自取其辱了?!?/br> “?” 逆反心頓起。 云搖往角落扭頭—— 什么叫自取其辱你把話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