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見桃花照玉鞍/魔尊徒弟買一贈一 第4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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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域內(nèi)數(shù)得上名號的仙門基本都派了弟子前來,其中浮玉宮最是貴氣,竟在藏龍山外圍搬來了一整座臨時行宮,供眾仙盟所有弟子宿用。 只見碧階玉瓦,寶氣縈繞,隔著三百里都能見得到行宮頂上仙鶴盤旋、祥云升騰的景象。 相比之下…… “我們乾門是一直如此寒酸嗎?”云搖真誠地問黏在她身旁的丁筱。 “哎誒師叔,話不是這樣說的,”丁筱擺手,“修行之人本就是苦修,這樣作威作福的,多不利修行啊?!?/br> 云搖點了點頭:“你要不是這么小聲得生怕人家聽見,我可能也就信了?!?/br> “……” 丁筱湊到云搖耳旁:“浮玉宮背靠眾仙盟嘛,家大業(yè)大,財大氣粗,我們乾門哪能跟人家比?” 云搖垂眸,撥著金鈴手串,語意微涼:“哦,原來眾仙盟還是它一宗靠山。難怪三百年里都籠絡得住天下修者,坐穩(wěn)了天下第一仙門的位置。” “師叔!您都拜到小師叔祖門下了,可不能為了一點蠅頭小利叛出師門??!”丁筱慌忙抱住云搖胳膊,似乎生怕這便宜師叔見錢眼開跑了路。 云搖回神,抬眸淡哂:“怎么會?!?/br> 丁筱面露喜色:“我就知道師叔您一定不是那種會為財帛所動的人!” 云搖施施然道:“畢竟未來的乾元道子還是我徒——師兄,只待來日他登了那無上尊位,區(qū)區(qū)一個浮玉宮算什么,我的好日子還在后面呢,對吧?” 丁筱:“……” 丁筱:“?” 不知是不是這一句惹得慕寒淵注意,在一隊弟子最前,他正與浮玉宮臨時行宮外的眾仙盟執(zhí)事說著什么,此時卻忽然回眸,淡淡掃過云搖身畔。 丁筱后背莫名一涼。 她怎么覺著,寒淵尊雖氣度端方雅潤如常,但眼神卻格外在她抱著云幺九師叔的手上,多停留了一息? ……應該是錯覺吧?? 好在那道清霽身影很快便被一人擋住了—— “今日入秘境名額已滿,還請乾門道友在行宮內(nèi)休整一夜。為諸位安排的行宮宿處已備好,請道友們隨我來?!币幻∮駥m弟子模樣的青年笑容可掬地攔在乾門弟子前,向行宮一側(cè)抬手示意。 弟子中有人問:“那寒淵尊他?” “寒淵尊貴為乾元道子繼任者,自然是居行宮十三樓之首的凌霄閣,”那名弟子微微昂首,“也當是我浮玉宮第一上賓。” 周遭弟子或是艷羨不已,或是與有榮焉,唯獨云搖松了口氣。 不在一起便是最好。 一方面,她憂慕寒淵再問起她之前失言。 另一方面,自離七情之海后邪焰忽然發(fā)作,使她走火入魔差點釀成大禍不說,眉心封禁似乎也有日漸松動的征兆。如今已然得知這師徒之契的本質(zhì),解契是難了,保險起見,她得先離慕寒淵越遠越好…… 然而云搖還未想完,就覺眉心焰力忽動。 她眼皮輕跳了下,抬眸,果然—— 慕寒淵已經(jīng)近前了。 ……仙界的尋蹤蝶都沒這么好用。 “云幺九?!蹦胶疁Y在一丈外停住,只站在那兒,便是一派玄默淵懿氣度。 浮玉宮弟子聞聲,立即轉(zhuǎn)身作揖:“給寒淵尊見禮?!?/br> “免禮?!?/br> 慕寒淵抬手一拂,將人托起,眼神轉(zhuǎn)向云搖:“請師妹移步,隨我赴凌霄閣?!?/br> “?”云搖反手牽住丁筱要松開她的手,“我剛剛答應丁筱師侄,待會陪她練劍。” 丁筱:“??” 誰能告訴她騙寒淵尊和忤逆師叔哪個死法更慘? 慕寒淵卻并未質(zhì)詢,只淡淡望了云搖一眼:“所為非私,陳見雪此刻在行宮內(nèi),一位化神境的散修道友不久前為救她而神魂受創(chuàng),請師妹出手,配合我為他診治。” 云搖哽住。 她倒是想再找借口,可神魂創(chuàng)傷非高境修者不能療愈,人命關(guān)天,推脫都難。 須臾后。 云搖走在此處行宮最高的樓閣間。 隔著丈余,身前那人蓮花冠清束著如緞墨發(fā),寬袍廣袖,長身玉挺,又由廊閣兩邊云霧仙山映襯著,更像是哪位仙界神君行于此間了。 云搖想了半路,這會才得出結(jié)論:“所以你如此急切地來藏龍山,是為了替你的陳見雪小師妹,救她的救命恩人?” “?” 在前領(lǐng)路的眾仙盟執(zhí)事好險沒回過頭來。 他只禮節(jié)性地豎起了耳尖。 慕寒淵淡聲道:“我說過,師妹只有一人?!?/br> 云搖當沒聽見,捏了捏垂在肩發(fā)下的發(fā)帶小花:“而且,她和她的救命恩人,現(xiàn)在還住在你的行宮宿處的廂樓里?” “……” 云搖:“今晚她不會還要照顧他吧?” “……” 云搖:“這你能忍?” “…………” 慕寒淵能忍,但走在前面的眾仙盟執(zhí)事大概是快忍不住了,那人幾度頻頻作回頭狀,卻又在轉(zhuǎn)到一半時生生給自己克制著薅了回去。 于是在云搖再次開口前,慕寒淵終歸停身。 他冷淡回眸。 云搖笑吟吟地仰臉對上去: 不耐煩了是吧?不耐煩了就放了她然后換一個人嘛。 反正以寒淵尊的身份,在眾仙盟分裂他和乾門意圖如此明顯的態(tài)勢下,他在浮玉宮一呼百應是可以預見的事情——找個化神境以上的修者為人療傷,絕非難事。 所謂君子可欺之以方,云搖料定如此行事,慕寒淵也拿她沒什么辦法。 紅衣少女正得意著,卻見慕寒淵垂眸,他修長指節(jié)微曲起,在束腰玉帶下一拂,便勾起了那柄憫生所化的玉琴佩飾。 “師妹之前所贈白綢,便替作它的流蘇,如何?” ……白綢? 不可遏止地,云搖想起了自己不久前剛用這白綢犯下的惡行。 紅衣少女僵住笑容。 慕寒淵垂手,勾抬回眸:“師妹可還有話要問?” 云搖:“………………” 云搖:“?” 算你狠。 - 直等到在慕寒淵行宮宿處的這場療愈結(jié)束,云搖才發(fā)現(xiàn),自己還是被慕寒淵“騙”了—— 以他琴道造詣,根本不需要她搭手幫忙。 然而來都來了,她又不好不告而別,只能一個人無聊至極地站在玉質(zhì)屏風前的內(nèi)殿角落,聽一會兒慕寒淵撫琴之音,或瞥兩眼那邊紗幔垂帷后,陳見雪與榻上倚欄而坐的那名青年的側(cè)影。 方才進來時,兩邊已互通了身份姓名。 救了陳見雪一命的是個散修,無門無派不說,還有個相當孤家寡人的名,叫厲無歡。 云搖屬實被這自帶煞氣的名字震了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這個緣故,她第一眼瞥見那名蒼白孱弱卻還勾著散漫笑意的青年,就總覺著對方有些似曾相識。 然而從慕寒淵這一首琴曲彈起,她苦思冥想,也沒能從神魂記憶里翻出半點對方存在過的痕跡。 那可能就是,長得太好看了吧。 美人總叫人似曾相識。 不過和琴桌后那位雪袍墨發(fā),如山巔之雪、江上清月,仙人容儀的寒淵尊完全不是一種類型。 厲無歡的眉眼間有種逼人的野性,偏又不太正經(jīng)。 方才倚榻咳血他也能勾幾分薄笑,是個即便站在面前,也看不透在想什么的人。 “——錚?!?/br> 長弦撫定,琴音收鳴。 云搖下意識地回了神,轉(zhuǎn)過身去望慕寒淵。 而古琴前,慕寒淵指骨輕抬,袍袖一拂。憫生琴便化作一道淡銀色流光,掠至他腰側(cè),懸垂于束腰玉帶下。 慕寒淵溫聲道:“調(diào)息三日。三日內(nèi),不可再調(diào)用神識。” “謝過寒淵尊,”榻上,厲無歡笑聲浸著悶咳,“能與仙域鼎鼎大名的寒淵尊共處一室,此等良緣,我還要再謝過見雪仙子才是。” “厲道友,你……”陳見雪不知輕聲說了什么,但云搖都不必進去看,也猜得到這位小師妹此刻一定粉面生嫣。 哼。 散修的嘴,騙沒見過世面小弟子的鬼。 慕寒淵肅正過琴尾垂下的流蘇琴穗:“見雪,你便留在秘境外,照料這位道友。待盧長老到時,也好與他說明藏龍山山內(nèi)的情況?!?/br> “是,師兄。見雪記得了?!?/br> “那我們便不打擾了?!蹦胶疁Y側(cè)身,“……云幺九?” 云搖假裝沒看到慕寒淵給她的離開的眼神示意,反倒是笑吟吟地繼續(xù)往前走了兩步。 “厲道友年紀輕輕就修得如此境界,怎么會還未拜納師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