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見桃花照玉鞍/魔尊徒弟買一贈一 第4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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紗幔內(nèi)悶咳了聲,隱隱帶笑:“這位乾門的道友,可是懷疑在下故意接近,所圖不軌?” 云搖一停。 這話來得太過坦蕩,反倒是叫她再問都不好問了。 厲無歡還未再說話,紗幔內(nèi),陳見雪輕聲說了句:“你傷勢未愈,不要再動氣了,還是調(diào)息吧?!?/br> 片刻后,紗幔拂起,陳見雪走出來,溫柔神色間多了一點惱意:“幺九師妹,我知你是為我好意,但厲無歡為了救我,確是險死還生,請幺九師妹不要為難他?!?/br> “我不是為難,只是奇怪,”云搖道,“若說你的寒淵師兄為了救你,舍生忘死,那我還是信的。可這位厲道友,和你相識恐怕并不久,為何……” 云搖還沒問完,突然就見陳見雪臉頰透紅。 她一卡,心里冒出點不好的感覺。 映證所想,下一刻,就聽簾內(nèi),厲無歡大大方方地笑起來:“自然是因為我對見雪仙子一見鐘情?!?/br> 云搖:“……” 云搖:“啊?” 空氣凝滯數(shù)息。 云搖無比心虛地扭頭,看向身后的慕寒淵。 那人神色冷淡得近漠然。 云搖視線上挪,落到慕寒淵的銀絲蓮花冠上。 最能顯情的道冠也不見絲毫反應(yīng)。 都這樣了,還真不吃醋啊? 這什么圣人心性? 這話自然是再盤問不下去了。 云搖跟在慕寒淵身旁,安靜乖巧地出了內(nèi)殿。 直到穿過外殿的月洞門,見慕寒淵完全沒有去凌霄閣主閣的意思,云搖忽然反應(yīng)過來,止步,她扭頭看向身旁的慕寒淵:“你今夜不會是要……” 慕寒淵淡然道:“與乾門弟子同宿?!?/br> 云搖噎了半晌,一指內(nèi)殿:“你真放心他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 慕寒淵未作反應(yīng):“我不知師尊何意,與我何關(guān)?!?/br> 云搖試圖語重心長:“追求道侶這件事,不能太高冷,否則碰上厲無歡這種手段了得的,那小姑娘肯定一哄一個跑,你看陳見雪,她今天都沒怎么看你——” “師尊?!蹦胶疁Y清聲打斷。 “嗯?” 慕寒淵漆眸撩起,平靜望她:“十年內(nèi),我會登臨乾元道子之位。待來日,匡宗門,護蒼生,平天下不平之事——一切皆將為師尊所愿?!?/br> “???”云搖聽得一懵。 原來她還有過這么高遠的志向嗎? 可惜如今她只想求個自保,先解決了眉心的禍害,查清當(dāng)年慕九天之死,最多再護好乾門一脈傳承不絕——她就只是天上的無事小神仙而已,哪有那么大的雄心與魄力嘛。 慕寒淵續(xù)道:“故而寒淵此生不會觸犯情戒,更不會作任何有失道子身份之事?!?/br> “……” 云搖想起來了。 ——烏天涯是說過,若道子違例犯戒,當(dāng)雷斫之刑加身,三日三夜,痛徹骨髓,方可脫冠退位。 聽著都疼。 云搖頓時有些心怵:“那確實,你還是做你的孤家寡人吧。” 離了凌霄閣,云搖想起來意,不解問:“所以你明明可以一人完成,還找我來做什么?” “師尊方才同樣聽完一曲,可覺神魂安定些了?” 云搖一怔:“好像是有點,怎么了?” “師尊日前走火入魔,難免神魂有傷,即便明面不顯,難保未有隱患,”慕寒淵道,“請師尊一并來此,或許能療愈暗傷?!?/br> “……” 后面這幾步,云搖都踏得有些不知所落。 明明當(dāng)日是她冒犯了慕寒淵,只一句沒頭沒尾的“走火入魔”作解釋后便匆忙跑了,他不但真信,未介于懷,反而還認真替她考量。 也就,難怪,前世被云搖給吃干抹凈得那么徹底了。 云搖越想越心虛。 幾步騰挪后,眼看著快要到乾門弟子宿處了,她終于還是沒忍住,開口勸道:“此類神魂安撫療愈之術(shù),多覆罩一人,便多傷一分修為心神,于我助益不大,你以后還是少浪費些?!?/br> “并非浪費?!?/br> “怎么并非,我又不是厲無歡那種不救就要死的,”云搖無奈,“傷你十分,增我不足一分,還不算浪費?” 慕寒淵未語。 云搖已經(jīng)聽著殿內(nèi)弟子們的談話聲音了,她正要一步踏入,就聽見慕寒淵在身后淡淡一句。 像滌蕩過千山落日而來。 “昔年在伏靈山上,師尊于生死困頓之際,不惜耗竭靈力,為我吹了一夜安魂曲,也是浪費么?” “……” 云搖啞然。 就在她想回眸去看慕寒淵此刻神情時,忽聽得殿里一聲丁筱的驚呼—— “師叔回來了?呀,寒淵尊也一起的!” 殿內(nèi)頓時一寂,弟子們紛紛問禮。 門廊之下,長風(fēng)遠蕩,一切回憶思緒盡數(shù)如波浪傾覆而去。 云搖醒神,邁進門去:“聊什么呢,這么熱鬧?” “……” 云搖向來沒什么祖宗輩的自覺性,這會避慕寒淵,更是大大咧咧就坐進了弟子們之間。 余下弟子中自然以何鳳鳴為首,他視線在慕寒淵和云搖之間轉(zhuǎn)過一圈,便落下去:“方才浮玉宮的一位弟子過來,說秘境今夜還可再開啟一次,問我乾門弟子是否要今夜入葬龍谷?!?/br> 云搖似笑非笑:“怎么,葬龍谷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浮玉宮的了,他們說開便開,說關(guān)便關(guān)?” 何鳳鳴未語。 余下的弟子們目目相覷,不敢吱聲。 默然片刻,慕寒淵問:“師妹想如何安排?” 云搖道:“我來說?那自然是急不得,剛好有行宮可宿,就在外面觀察一日,以穩(wěn)取勝?!?/br> “我覺得師妹……云師叔此言有理!” 沉默不語的弟子們之間,就烏天涯一個舉手贊成的,他興高采烈道:“而且趕巧了不是,方才我在行宮里溜達時就聽眾仙盟的人說了,梵天寺那位在外云游的紅塵佛子明日就到,剛好等他一起入秘境,有這樣一位大人物保駕護航,我們這些小弟子們多安全??!” 云搖點頭:“沒錯,這樣甚好——” 她一頓,回頭:“……等等,誰?” 烏天涯湊過來,小聲:“師妹你忘了?我之前跟你說過,就那個被云搖小師叔祖強行追求過的,梵天寺入世修行的紅塵佛子?。 ?/br> 云搖:“……” 云搖:“?” 殿內(nèi)。 慕寒淵長睫低撩,似聞聲而望向云搖。 云搖默然三息,忽然正色起身,義鏗詞嚴:“…………我突然覺得機不可失時不再來,除魔衛(wèi)道刻不容緩,不如我們還是今夜速速進谷吧!” 第22章 我欲穿花尋路(四) 按浮玉宮弟子所言,葬龍谷的秘境入口,就在藏龍山最內(nèi)圍的一處山谷中。 為防異端生變,浮玉宮還派了弟子,日夜值守在秘境入口外——按他們所說的,既是為了維護秘境穩(wěn)定,也是時刻準備接應(yīng)出入秘境的各門派弟子。 這番話一出,原本還對浮玉宮將秘境“據(jù)為己有”行徑頗有微詞的各門派頓時態(tài)度大轉(zhuǎn),改作交口稱贊,句句稱道“浮玉宮不愧是仙域第一仙門”“眾仙盟之表率”云云。 連乾門弟子中也有這樣認為的。 云搖懶得分說。 這趟入山匆忙,乾門一行隨浮玉宮弟子離開臨時行宮,已是黃昏。 蒼蒼晚色覆了半山,一半千樹落日,另一半已掩映在昏昧漸染的夜色間。 一行人翻越了黃昏與夜的交界,直入山腹。 云搖一路觀察下來,心情頗為奇異。 這一次與上回來時大不相同,那會即便她們未入腹地,只在藏龍山外圍,周遭也是魘霧繚繞,遮天蔽日。 而今夜一路行來,雖仍有薄霧,但其中魘絲數(shù)量竟已稀薄到可以忽略不計了——最多只能叫低階修者生出些幻象,凡是金丹以上的修者便可出入無礙。 這叫云搖百思不得其解。 幕后主使擺出了那么大的陣仗,連絕跡了幾百年的魘獸都尋來滿山,“無面”那夜在她手下既并未殞命,那又怎么會放棄謀算,散了魘霧,輕易放這么多人進來? 莫非是上一次,那些魘絲,被慕寒淵七情之海里那團大到恐怖的情緒光團給耗盡了? 云搖心里嘀咕。 “師尊可是有何憂慮?”行進間,慕寒淵不知何時來到了她身旁。 “只是覺著魘絲驟降,有些古怪,”云搖偏過臉,“這樣說起來,我都忘記問你了——你的七情之海里,為何會有那樣大一顆的光團?” 慕寒淵眉睫驀顫,漆眸忽抬:“師尊如何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