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見桃花照玉鞍/魔尊徒弟買一贈一 第5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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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都沒想,她一把又捂了回去。 “一定是看錯了,或者我拿開手的方式不對……”云搖正給自己做著心理安慰,就見御衍垂在身側的袍袖一抬,修長而分明的指骨就攥住了她握著匕首懸停在他心口上方的手。 許是太用力了,那骨節(jié)曲起的冷白間都沁出一絲凌冽的霜寒。 凍得云搖一抖。 這下捂著也沒用了,云搖尷尬地把左手從御衍眸前拿下:“那個,說來你可能不信,但我這把匕首其實是想……” 不等她拖慢語氣,現(xiàn)編出一個能救她小命的理由。 握著她手腕的指骨收緊,向下壓去—— 冰冷的匕首朝著他心口扎下。 “——!” 云搖驚抬回頭,對上了那雙湖藍色的眼眸:“你做什么!” 她想都沒想,左手一把握住了匕首冰冷的鋒刃,阻止了它沒入他心口。 過于簡單粗暴的痛意一瞬就從掌心傳到感知里,云搖正暗罵這可惡的幻境未免也太真實了,就見她身下,原本神色清孤的御衍忽皺了眉,握她腕骨的指節(jié)跟著一松。 血匯向下,淌過龍鱗匕的匕尖,滴落。 啪嗒。 血色染紅了月白長袍的心口。 “……為何?” 榻上的御衍終于開了口,他微微干澀的薄唇輕抿,聲線帶著某種熟悉的啞意。 只是云搖沒來得及分辨:“你瘋了?你知道這是什么?” “我知道,你要殺了我,才能離開這里。” “——?” 云搖還未出口的話全都僵堵在了喉嚨。 她震驚地看著他。 也就趁這片刻,榻上那人蓄起難能的一點余力,他驟然發(fā)作,將云搖拉向榻上里側,同時借力翻身,扣著她手腕將她壓制在了床榻間。 前后不過一兩息。 云搖回神時,已經(jīng)被反制在下了。 她蹙眉停了兩息,似乎了悟什么,略一挑眉:“你故意詐我,就是為了等我松懈?” 居于她上方的御衍俯視著她,眼神莫名復雜,卻一語未發(fā)。 唯有墨緞似的長發(fā)從他肩側瀉下,鋪她滿身。 極淡的,帶著某種潮濕氣的冷香,漸漸沁入了云搖的感觀里,讓她生出一種恍惚昏沉的感覺。 “我是著了……你的套了?” “不。” 云搖感覺得到,她的手腕又被那人握起,沾上了她的血的匕首,在燭火的余光間影綽。 身上罩著的那道長影慢慢拂下。 燭火忽滅。 黑暗里,耳邊再熟悉不過的,清冷如珠玉的低聲響起: “師尊,你以前沒這么優(yōu)柔寡斷的。” “——噗嗤?!?/br> 薄刃撕裂血rou的聲音覆過了他的話音。 在云搖睜大的眼睛里,只有昏黑一片。 她感覺到guntang灼人的液體,從上方涌下,猩紅的血潑了她一身。 “慕…寒淵?” 她栗聲抬手,想去捂住他心口那可怖的孔洞。 只是還未觸及那猙獰可怖的傷,她的指尖便被他握進了掌心。 “很快……就會過去了……” 那人終是無力地伏低下來,慢慢垂下頸首,他低低地靠在了她的頰側。 他闔上眼,低泯了聲。 “明日見……師尊?!?/br> 第30章 一宵冷雨葬名花(四) “為什么……” 有聲音從無盡遠處傳來。 失血的冷感如沉重而昏黑的水,漫涌過全身,他像是沉進了無底的、漆黑的淵海里。 海水灌過他的軀體,刺骨的冰冷從心口的空洞間涌進,慕寒淵闔著眼,感知著那種久違的、熟悉的、曾擦肩而過無數(shù)次的瀕死狀態(tài),再一次將他席卷。 很多年不曾有過了。 從三百年前的斷天淵后,從那株四月雪下,從遇見她。 “為什么——” 那個帶著怨毒恨意的聲音,這一次更清晰地回響在耳邊。 慕寒淵聽得出,這就是在龍宮前,將師尊和他一并送入幻境的那個聲音。 也是它,在進入幻境后封禁了他的神魂記憶,讓他以為自己真的是“龍君御衍”。直到石園中,師尊那聲“寒淵”起始,他才慢慢找回了自己的神魂記憶。 雖然云搖那一聲,并不是喊他的。 那龍形雕像所想要的,似乎就是看他們重演一場悲劇,雙雙同歸于盡。 那樣的話,他們也會一同死在那片幻境里。 “你明知道——我只告訴過你——你明知道幻境里的神魂投影之傷,會原封不動地還給你的本體!為什么!為什么不殺了那個女人???是她要先殺了你!” 不甘的嘶聲在他識海中震蕩,伴著龍吟聲聲,仿佛要撕裂他的神魂。 即便留在這秘境中的并不是那條真龍龍魂的本體,只是它上萬年前凝結的一縷怨念,也依舊有莫測之力。 更何況,此刻慕寒淵心口血洞猶在,周身氣息都微弱下去。 他的神魂猶如一張薄紙,隨時都能被那條龍形虛影撕碎。 然而慕寒淵像未曾察覺。 在這猶如無盡黑暗的深海里,他平靜地闔著眼,聲音也清寂:“我不是你,你之仇非我之仇?!?/br> “可她要殺了你!你就不怕永生永世葬身于此?!” 慕寒淵闔眸輕哂:“我為她而生,何懼為她而死?!?/br> “你——??!” 龍形虛影氣得震顫難已。 虛鱗已失,怨念無根,用不了多久它連同這片幻境都會一起徹底消散。 對于這個竟然真叫那個女人殺了他而取走了虛鱗的青年,它恨不得立刻拉著他同歸于盡。 卻不能夠。 想到那個將它逐離自己的幻境的可怖青年,虛龍影的眼眸里竟然都劃過去一絲如通人性的畏懼。 只是很快,感覺到氣機的消散,龍眸中的畏懼又轉(zhuǎn)作怨毒:“我不會殺你。” “……” 慕寒淵似乎不解,但也并不問,只睜開了眼,冷淡無謂地望著那只龍影。 萬年怨念不散,彼時的真龍之氣早已化作精怪般的存在。 從那種癲狂怨毒的狀態(tài)里慢慢冷靜下來,它聲音里流露出令人不適的桀戾笑意:“也不必提防我,你的敵人比我強大得多,他甚至能夠看穿我的本體所在——作為他不傷害我本體的條件,我也不會傷害你?!?/br> 慕寒淵如遠山寒雪的眼眸里終于掀起波瀾。 “我的,敵人?” “你不是見過了嗎?哦,他叫我?guī)б痪湓捊o你……” 龍形虛影漸漸消散,笑聲蕩于無底淵海—— “終有一日,他會把于你們而言最重要的那個存在,親手奪回來?!?/br> “——” 冰冷的戾意第一次浮現(xiàn)在慕寒淵的神情間,讓那張如神明清寒悲憫的面龐竟都有了一瞬的猙冷。 望著已經(jīng)空蕩的黑暗,他沉眸冷視,許久后,才緩緩闔上了眼。 —— 無盡黑暗里。 一片泛著金紅光芒的鱗片虛影落入云搖手心,然后沒了進去。 磅礴的吸力從她掌心轟然爆發(fā)出來——云搖只覺得自己神魂一輕,眼前徹底歸于寂滅,五感不復,意識像是被無盡洪流從這方世界里沖撞出去。 而她仍是難抑的心魂俱顫。 不……為什么會是慕寒淵? 龍鱗匕明明是他親手交給她的,他怎么會又變成了言行完全陌生的龍君御衍? 忽地,云搖想起了那日在幻境里初見那個“慕寒淵”時,對方語氣輕詭地說出的兩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