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見桃花照玉鞍/魔尊徒弟買一贈一 第9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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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玉側(cè)顏上,血如淚淌。 身前的雪色長發(fā)亦染作了秾麗的紅。 慕寒淵松開手,任沾著自己血rou的光匕在空中化作點點猩紅碎金的光點,消散而去。 他睜開眼。 血淚之下,慕寒淵薄唇勾起,眼神卻漠然地望著她:“既做不成你的至親、至愛,那我便做你的至恨之人吧?!?/br> 身周魔焰滔滔覆下,所過之處,百般生息亦化作焦黑死地,猶如被無形的寂滅之力生生抹去。而他的聲音,幻作滾滾驚雷,終于撕破了整座天懸峰周圍被他設(shè)下的禁忌陣法。 虛空之中,四方圍聚而來的乾門弟子驚聲望著,提劍結(jié)陣。 只是陣光未成,便被一道魔音貫過,沖撞得紛紛潰散,吐血難擋。 而做下這一切的慕寒淵,就站在云搖身前。 他含笑望著她,眼里盡是恨意:“我會讓你記得我、記得我到底是誰——我會叫你日思夜想地恨不得殺了我,我會給你最刻骨噬心的仇恨,我要你生生世世都記著——至死也無法將我忘懷!” 慕寒淵身影陡然臨空,顯于仙域無數(shù)神識之下。 他冷白如玉的眼尾上,覆過了那顆淡色小痣被剜下的血痕,迤邐地生出一道血色的魔紋。 它如花枝般妖冶生長。 最終化作了冷玉上一道艷麗逼人的血沁。 ——在整個仙域無數(shù)修者的見證下,慕寒淵徹底入了魔。 魔紋顯影,百死無贖。 而他轉(zhuǎn)身遁去,向著兩界山外、魔域之南,只留下了無人能攔的殘影。 以及浩浩魔音,響徹穹野。 “云搖,你記住——” “我會成為你此生最大的恨事?!?/br> 第48章 舊歡如在夢魂中(三) 乾門驚變,寒淵尊入魔,叛離乾門遁入魔域。 這等石破天驚的消息瞞不住,不到兩日,就已經(jīng)在仙域內(nèi)傳得沸沸揚揚,天下皆知。 當(dāng)日察覺天象異變的仙域高境修者們,皆以神識或親身到過乾門,在這種時候不約而同地保持了沉默。 其他未能親歷的低境修者自然是不相信。 然而群情激憤地等了數(shù)日,仍舊未等到乾門或是慕寒淵本人的出面澄清后,仙域內(nèi)各方動靜都漸漸平息下來,寒淵尊的擁躉者們不得不在難以置信里慢慢接受了這個事實。 他們沒來得及傷懷多久—— 沒幾日,從兩界山附近的仙域城池傳回來了消息,言稱魔域近日崛起了一位殺神,以雷霆之勢,連弒朱雀、白虎兩大主城城主,后收服青龍城,向北至抵魔域極北玄武城,擒城主與其親信幕僚后,徹底一統(tǒng)魔域,如今被四大主城奉為魔尊,居魔域之巔,號令無二。 時隔四百年有余,魔域竟再次一統(tǒng),四大主城及其部屬結(jié)束了內(nèi)斗,一致對外。 而今,百萬魔族大軍越兩界山,兵臨遙城城下,已有威逼仙域之勢。 短短一個月,乾元界風(fēng)云大變。 仙門大比不得不臨時取消。眾仙盟聯(lián)結(jié)各大仙門,派遣弟子,趕赴兩界山。 又兩日后。 乾門,奉天峰,明德殿。 “掌門,兩界山傷亡慘重,再拖延不得了,懇請小師叔祖盡快出關(guān)!” “是啊掌門,如今仙域內(nèi)怨聲載道,盡數(shù)是沖著我們乾門來的!我們不能再拖延下去了,否則對我乾門基業(yè)、名聲,都是大不利??!” “掌門……” “夠了??!” 砰的一聲,陳青木重重?fù)粼谧郎稀?/br> 一道淺淺的掌印烙在了梨花木桌角。 而多年來一直像個沒脾氣的老好人的陳青木怒不可遏,掃視堂中長老們:“要我說多少遍,小師叔祖她前些日子被那個逆徒氣得急火攻心、險些走火入魔爆體而亡!如今若非危急之時,她又怎會在此刻閉關(guān)壓制?你們非要在這個時候逼她出關(guān),是打算欺師滅祖,也想背個大逆不道的惡名嗎?!” “……” 滿堂死寂,眾人面面相覷,啞口無聲。 誰都能看出來,陳青木此刻是動了真怒,誰要非趕著這種時候往前上,就只能作那劍下的人rou磨劍石了。 偏偏滿殿清風(fēng)過時,還真有個不知死活的聲音冒出來。 “也沒那么夸張?!?/br> “誰——!?” 陳青木氣得扭頭,胡子都掀起了凌厲劍意,不過沒等發(fā)作,看清了殿內(nèi)正中翩然顯影的紅衣女子,他慌忙斂氣行禮:“恭迎師叔出關(guān)!” 緊隨陳青木之后,一眾長老弟子反應(yīng)過來,紛紛起身:“恭迎師叔祖出關(guān)??!” “……” 滿堂之中,頗有些“終于熬到了”的松氣。 陳青木讓出了上座,云搖也未推辭,主動落了座。 兩人擦肩間,陳青木瞥見云搖有些黯淡的唇色與眸色,不由地心里一沉:“師叔,您的傷勢……” “無礙,還撐得住?!?/br> “——” 陳青木眉頭旋擰,呼吸都?xì)獾么至似饋怼?/br> 他深知,云搖原本就天命無幾,如今這一場與邪焰壓制互搏的入魔之劫枯熬下來,更是將她耗得七七八八,恐怕連原本的壽數(shù)都不剩了。 ……這個慕寒淵! 云搖落座:“如今局勢如何了?” 陳青木回神,轉(zhuǎn)身作揖要說。 只是不等他開口,座下已有長老疾聲匯稟:“師叔祖,兩界山已經(jīng)惡戰(zhàn)數(shù)日,仙門弟子傷亡無數(shù)!就在昨日,慕寒淵麾下的魔域新軍攻下遙城,劍指眾仙盟的極北仙臺,要——” “夠了!”陳青木怒而轉(zhuǎn)身,“魔域至尊尚未露面,誰與你說定是慕寒淵的!” 殿內(nèi)不知哪個角落,有弟子沒忍住恨聲嘀咕:“寒淵尊……慕寒淵剛叛離門內(nèi),連一個月到不到,魔域就統(tǒng)一四大主城,拱起一位魔域至尊,除了他還能有誰?” “!”陳青木氣得胡子一跳,還欲發(fā)作。 “好了?!?/br> 云搖抬手,按下陳青木的氣機,“我知掌門用心良苦,但乾門除魔衛(wèi)道捍衛(wèi)仙域的傳世清譽……” 云搖低頭,自嘲地輕哂了聲:“算是毀在我手上了?!?/br> “師叔…” “事已至此,多言無用,”云搖抬頭,“他方才意思,慕寒淵本人都不曾露面,魔域大軍便攻破了遙城,將抵眾仙盟北地仙宮了?” 陳青木神色微晦:“是。魔域大軍已將仙宮團團圍住,設(shè)下困界,高境修者也無法直入其中,但自昨日起,便是只圍而不攻。” “以北地仙宮內(nèi)集結(jié)之力,可擋得?。俊?/br> “單以魔族大軍相論,尚力有不逮,”陳青木嘆聲,“若魔尊出手……” “既如此,那魔族為何停住?” 陳青木一愣:“或許是,故意設(shè)伏,要將其余來援的仙域修者一網(wǎng)打盡?” “那還不如趁仙域各門三百年未歷大戰(zhàn),長驅(qū)直入更快。”云搖淡淡道。 “師叔是說……” 陳青木臉色微變。 然后就聽明德殿外,一道急促的弟子聲音一路跑進來:“掌門!兩界山方向來訊!” 陳青木轉(zhuǎn)身:“何事慌慌張張?” “稟掌門,”那弟子進來便朝著主位長揖到地,并未發(fā)覺坐在那兒的是云搖,而非陳青木,“慕寒淵一炷香前顯影北地仙宮,稱今日之內(nèi),他若見不到云搖師叔祖親至仙宮,便要拿仙宮內(nèi)的數(shù)千弟子祭旗!” 話聲一落,頓時在大殿內(nèi)驚起了一片怒聲。 “他瘋了不成!?” “竟然真的是寒淵尊,他,他為何……” “什么寒淵尊!他分明已經(jīng)是個滔天禍害的大魔頭!” “仙宮內(nèi)甚至有我乾門弟子,慕寒淵當(dāng)真是一丁點同門之誼都不顧了嗎??” “他都敢欺師滅祖,大逆不道,還有什么顧忌!” “師叔祖不能去!誰知道這個魔頭還會做出些什么喪盡天良的事情來!” “可若不去,那數(shù)千弟子怎么辦?” “北地仙宮可是有支撐仙域之北的數(shù)十座法陣,那里若出了紕漏,說是生靈涂炭也不為過啊……” “……” 眾人議論聲里,云搖神色始終未變過。 陳青木是這大殿之中最了解她的人,知道她這副模樣便是早有預(yù)料、也早定了心志,但他還是想勸:“師叔,你——” “你知道的,”云搖輕聲,“我非去不可。” 須臾后,奈何劍凌空而來。 劍尾曳著一道紅色的流光,向著仙域極北,兩界山的方向掠去。 - 陳青木率乾門一眾長老弟子,隨云搖之后趕赴兩界山。臨近遙城與北地仙宮時,仙域的那片天穹間已是魔焰滔滔,遮天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