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見桃花照玉鞍/魔尊徒弟買一贈(zèng)一 第18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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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搖忍著連連應(yīng)聲后,終于得了話縫,借口有事脫身出來,直奔起始仙山的山林之中。 直至山高林密,四下再無旁人,云搖忍著仙力將盡的眩暈感,解了遮蔽氣息的術(shù)法。 暮色長林間,那人衣袍徐徐顯了影。 “坐騎?”慕寒淵薄唇勾笑,眼神流轉(zhuǎn)間蠱人異常,眼底深處卻只有冰冷刺骨的殺意,“來,你騎……” “騎一回試試”的后半句還未脫口。 面前轉(zhuǎn)身的小仙子就迎面撲上來。 慕寒淵眼皮一跳,偏偏這張臉前,他竟連推開她都不忍。等回過神,他已經(jīng)將撲向身前的小仙子接了滿懷。 “……” 慕寒淵隱忍著殺意低眸:“你還真敢試?” 然而林中寂靜,毫無回音。 慕寒淵眼神一變,手腕上的捆仙索自動(dòng)解開,脫落,他看都未看一眼,將身前小仙娥托起—— 她睫毛低闔,唇色皆白。 竟是暈過去了。 思及什么,慕寒淵眼神晦暗地瞥過她腕心那一閃而過的往生輪印記。 “……區(qū)區(qū)祭品,還敢妄動(dòng)神器之力?!?/br> 慕寒淵語氣惡意,心情也莫名陰晦至極。 他將身前少女鉗進(jìn)懷中,足尖踏過清風(fēng),身影便瞬息閃掠至山巔云頂去。 - 云搖睜開眼時(shí),正躺在一方月色闌珊的窗旁長榻上。 習(xí)習(xí)夜風(fēng)拂過身畔,她下意識回眸,望向了身側(cè)夜色清幽的窗外—— 冷月,寒山,天在水。 月影長長地波蕩到了窗外。 云搖看得怔住了。入夜至深,這里不該是仙界的景色,她記憶中也從未見過。 可偏偏,眼前畫面叫她熟悉又懷緬。 “這里是,哪兒?” 云搖張口輕聲喃喃著,卻不知在問誰。 然而她身后闃然的黑暗中,竟真有個(gè)聲音低懶地蕩開了她眼前窗外的月下水紋:“司天宮?!?/br> “怎么可能?”云搖想都沒想,“我在司天宮值守?cái)?shù)百年,從來沒見過這樣的——” 話聲未落。 云搖忽然驚覺什么,震驚地僵在榻上:“你不會(huì)是把我?guī)нM(jìn)了司天宮的主宮吧?” “不然呢?!?/br> 慕寒淵從黑暗中踱步出來,月色臨窗下,顯出那人清影。 “這、這里可是司天宮之主、三圣之初、起始神君的住處!”云搖面色駭變,“而且這里封禁了不知幾萬年了,你、你是怎么進(jìn)來的?!” “荒廢了幾萬年,那便已是無主之地,我為何不能入?” 慕寒淵席榻而坐,懶眺向窗外月色江景,停了幾息,他忽長眸微挑,袍袖在半空中拂過—— 云搖不知他又要作甚,驚得回眸。 卻見那冷月寒山江野萬里的夜景前,凌空如水紋浮動(dòng),緩緩顯出了幾行金色小字—— [偶?xì)v人間,得見仙境。] [拾此一景,足慰平生。] 云搖眼神驚疑:“這是,起始神君留下的字跡?” “除祂之外,你們仙界還有如此清閑又留戀難舍凡塵世間的人么,”慕寒淵一聲冷哂,“品味不錯(cuò),可惜……” 話聲落時(shí)。 最后一行小字徐徐浮現(xiàn)。 與前兩行輕柔溫和的金芒不同,這一行金字中,竟?jié)B出幾分略帶殺意的血色。 [劫之所預(yù),若成真,三千星燈毀于一瞬。為護(hù)三界歲月河山,終焉務(wù)除,雖九死,不悔。] “……” 云搖屏住了呼吸。 三千星燈,她知道便是指司天宮拱頂那三千小世界。 只是劫圣到底預(yù)知了怎樣的禍患,竟然能叫三千小世界毀于一旦——而導(dǎo)致了這場禍患的,也便是題字中所寫的“終焉”,又是何方神圣呢?她為何來仙界幾百年也從未聽聞? 很快,那三行金字便如不曾存在過一般,從他們眼前褪去。 窗外又只余下起始神君獨(dú)自守望了不知幾萬年的凡界山河安然之景。 “難怪司天宮之主萬年前便杳無音訊,”云搖回過神,有些慨嘆,“原來竟是為了匡護(hù)三界,去尋這個(gè)叫‘終焉’的滅世魔頭決一死戰(zhàn)了……也不知祂現(xiàn)在如何了?!?/br> “怎么,你很同情祂?” 慕寒淵眼尾冷淡掃下。 “我一個(gè)品階都沒有的小仙娥,哪里配同情三圣了?只是有點(diǎn)感慨而已?!痹茡u嘀咕。 卻未想到,慕寒淵像是被她的話觸及了某個(gè)怒點(diǎn),眼神一瞬便冷下來,神色也愈發(fā)嘲弄至極:“你同情他們,他們可未曾同情過你?!?/br> “你這魔——” 云搖一頓,忽警覺什么,“你你你的捆仙索什么時(shí)候解開的??” 慕寒淵嗤出聲冷笑,以一個(gè)“你怎么不過八百年再問”的嘲弄眼神凌遲了她一遍。 不等他再開尊口。 此間之外,忽傳來驚怒之聲—— “大膽魔頭!竟敢鳩占鵲巢、辱及司天宮圣地!” “……” 慕寒淵眸中情緒轉(zhuǎn)涼。 云搖頭大:“讓你隨便進(jìn)主宮,現(xiàn)在叫人找上門來了,我是不會(huì)替你背鍋的?!?/br> “等著?!?/br> “?” 云搖還想追問,可惜撂下那兩個(gè)字之后,慕寒淵的身影便已如泡影般原地消逝了。 旁的不論,司天宮主宮禁地,隔音至少是極好的。 云搖渾身無力地懶靠在榻上,半天都沒聽見外面的動(dòng)靜,可方才傳音里分明聲勢浩大,應(yīng)當(dāng)是一眾司天宮的仙君仙娥乃至上仙們都趕來了。 這半晌都毫無動(dòng)靜,是在談判,還是那魔頭重傷不敵,被他們直接擒下了? 云搖愈想愈是不安,只好勉力支撐著從榻上起來。 ——她也不知自己今日是怎么了,為何虛脫至此,難道真是上九重天時(shí)耗盡了仙力,太過虛弱的原因? 下榻時(shí),云搖還踉蹌了下。 但心里不安愈重,她顧不得去看自己裙下撞傷的膝蓋,便快步朝外跑去。 跑過了中堂,云搖的腳步就僵滯著慢慢停下了。 眼前從中堂向外堂,過三院五庭,直至禁地宮門之外,一路血色,也是一路觸目驚心—— 血路兩旁,倒了滿地氣息將盡的司天宮仙人們。 其中甚至有許多云搖眼熟的面孔。 “云鳳仙君!”云搖撞見中堂殿門旁,那個(gè)滿身血色的青年男子,慌忙跪地將人扶起,欲以仙力灌入他心口經(jīng)脈之中,“你們這是怎么了?為何全都——” “快……快跑,魔頭已經(jīng)殺……殺出去了……”云鳳回醒,一邊咳血一邊將云搖的手拉下,無力地向外推她,“去求神君…仙宮……庇佑……” 話聲未竟,云鳳從云搖手中跌了下去。 頃刻間,氣息已絕。 雙手中血色盡染,刺得云搖眼眸顫栗難已。 這是云鳳的血。 是那個(gè)人殺的…… 可是帶他回來的,是她自己。 她竟忘了,他在她面前再如何,都改不了他是個(gè)殺人不眨眼的魔頭的事實(shí)。 她怎么能忘了呢。 “慕、寒、淵——??!” 一聲痛得徹骨的驚怒之音,從司天宮禁地上方長貫而起,直蕩入九重天上,攪得云海盡碎,靈鳥奔逃。 云搖眉心一點(diǎn)金光驀地熠起,那一刻無數(shù)碎片沖撞她識海震蕩,然而瞬息之后,就有銀藍(lán)色的鎖鏈微光在金色蝶翼上纏繞,再次叫它寂滅下去。 意識昏沉的云搖并未察覺,她只是提起地上散落的一把不知誰的長劍,朝宮門外飛渡而去。 禁地外。 一道玄袍雪發(fā)的身影凌空而起,長琴橫在身前,無數(shù)魔焰從他袍尾迤下,化作滔滔魔息,將禁地之外四散的仙人們困鎖其中,痛苦猙獰,掙扎不已。 又一隊(duì)仙人聞?dòng)嵍粒胶疁Y懨懨朝天邊抬眸,袍袖一卷,琴音四溢,魔焰正蓄勢欲起—— 忽地。 他身后方向,凌厲劍光直刺上前。 “……找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