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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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可?” 他胡亂想了想,沒得出答案。 不是,這呂獻之私下是這個性子? 楊靈籟轉頭瞄了瞄盈月,滿腹狐疑,難不成他是想借機試探她,所以才會給出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否則并不能說得通。 心眼子為零的老實人盈月?lián)u搖頭給不出答案。 四人一前一后摸著木梯的兩翼扶手上船,待穩(wěn)穩(wěn)踏上甲板,幾乎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了他們身上。 楊靈籟不太喜歡這些陌生的打量,她默默退了幾步,叫呂獻之擋在了身前。 某人完全沒意識到自己被當成了擋箭牌,依舊站得穩(wěn)穩(wěn)當當,落在別人眼里就是呂獻之十分寶貝這女子,竟連禮教也不顧了。 張夫人張了張嘴,也有些瞠目結舌,沒想到這呂獻之也是個情種,她幸災樂禍的瞧了身邊已經(jīng)把帕子狠狠捏變形的王氏,差點忍不住笑出聲。 “三妹?” 楊慈安正與郡主解釋剛才的無禮之舉,因此并未聽得這邊動靜,誰道一個轉頭便見這個她從沒放在心上的庶妹站在了想要男人的身后。 百般想法在腦海中略過,唯獨沒有一條是關于這二人有不清不楚的關系,只是有些氣惱這人竟巧合與呂公子碰在一起。 聽得熟悉的聲音,楊靈籟終于顯山露水地站了出來,對上各家夫人小姐的探究目光,她擺出一絲怯懦的神情,照規(guī)矩福了福身,聲音細的像蚊子叮嚀。 “靈籟給夫人和jiejiemeimei們問好?!?/br> 呂獻之似有所覺的回身去看她,待真的看清與往前絲毫不同的人,心頭閃過一絲荒誕,這姑娘腦子壞了? 短短交鋒便有婦人回過神來,驚疑出聲,“你是楊府三娘?” 她在人群找了片刻,終于對上了心知不好早就躲在人群深處的徐氏,“這不是徐夫人你家的庶女嗎?” 庶女這兩個字出來,整個甲板都寂靜了一瞬。 徐氏眼神躲閃,根本不敢與王夫人對視,心中更是把這小賤蹄子臭罵一場,不知自己幾兩竟敢去招惹國公府,待回府去她定要趁這個機會將潘姨娘也打發(fā)走,這一對母女簡直就是喪門星。 而呂獻之茫然許久,索性探究地瞧了顫縮縮的姑娘幾眼,卻暗戳戳收到了幾個眼刀子。 哦,還是那個姑娘。 魏婕妤沒想到今日還能碰上這般有趣的事情,一個鎮(zhèn)國公府嫡子,一個小官家庶女,話本中的東西竟也成了真。 她繞過眾人,扶著身邊宮女的手一步一步走到二人面前,頭上步搖四平八穩(wěn),或許是呆在深宮日久,拈花微笑的模樣都叫人忍不住心中發(fā)寒。 本站在原地木楞的王氏也邁著腳步尋來,眼眸直指呂獻之已然是怒火中燒,罪魁禍首之一的楊靈籟也沒躲過一劫。 該怎么形容那種感覺呢? 大約就是想要弄死你,但必須等待時機的無力感,以及一旦時間時間到了就可以弄死你的迫不及待。 在近乎碾壓性的身份地位前,本著有事兒子先抗的道理,楊靈籟沒有絲毫遲疑,再次縮到了這人身后,垂頭不語,活像是被惡母欺負的小姑娘。 而遠處的俞美人瞇了瞇眸子,眉梢處閃過些許不喜,太像了,這楊家庶女與她太像了,跟她初入陛下后院時的模樣簡直如出一轍。 因有宮中妃嬪在場,王氏不好追問,只得緊縮眉頭,眼神警告示意呂獻之一會兒好好說話。 “楊家三娘,本宮倒是從未聽說過?!?/br> “不知你今日池宴怎不與姐妹們共乘畫舫,反倒與呂公子同游?” 打量片刻后,魏婕妤開口了,只是語速不緊不慢,問的話也可有可無,像是故意給人機會狡辯。 楊靈籟聞聲抬頭,想起潘氏與她所言,俞美人、魏婕妤,這二位皆是陛下盛寵之人,只一個是潛邸民女出身,一個是侍候宮女出身。 問話之人梳靈蛇髻,身穿丹碧紗紋雙裙,著鳳頭履上墜金箔,飄帶隨風,一張芙蓉面三分譏誚七分寒色,足見脾性古怪,該就是魏婕妤了。 她福了福身,低聲答道。 “回娘娘,臣女只是與家中走散,故而未乘畫舫,至于與呂公子共乘……” “臣女……臣女只是想借此收回所贈之物?!?/br> 不僅聽者糊涂,當事人也沒了頭緒,他何時收過這姑娘所贈之物? 女子贈物,乃兩情相悅之舉。 王氏緊緊掐住了身邊嬤嬤的手,指甲深深陷進皮rou里,她當真想叫這人推下舟去,她兒子多年來恪守本心,一心向學,別說與女子交談,便是面都見不得,如何去收這莫須有的贈物。 “夫人,您且看著,待她露出狐貍尾巴,借機發(fā)作便能徹底結清這孽障?!?/br> 老嬤嬤已然是吃痛極了,眼瞅著已然出血卻不敢喊疼,只能找機會趕緊垂聲慰藉。 王氏聽后果然松了勁,她是鎮(zhèn)國公府二房主母,這女子膽敢蠱惑獻之,必定會有馬腳。 楊氏,她定要把今日的所作所為全都算清。 而萬事不管的魏婕妤聞言饒有興趣地抬了抬眼皮,又重新將人審視一遍,她想過許多,卻不知竟是這么個回答,看來還不是個笨東西。 “哦?說來聽聽?!?/br> 話音剛落,呂獻之以一種極其微小的動作轉了方向洗耳恭聽,對于這突如其來的定情信物,他也很想知道一些內情,長到如今這般年紀都未曾見過如此稀奇事,且還是關于他。 楊靈籟四下都偷偷瞧了瞧,將一個庶女不見世面的模樣學了個十成十,這其中王氏橫眉冷豎,嫡姐駭然失色,嫡母已然是躲起來不敢說道,而旁人則多是鄙夷神色。 無非就是覺得她一個不出眾的小庶女,妄想入國公府,便是一個妾都是抬舉。 可事實就是,她已經(jīng)成功了一半。 待收回視線,她又去瞄了呂獻之一眼,除了一絲絲狐疑藏在眸中,他面上依舊風輕云淡,好似整暇地等著她會說出些什么鬼話來。 目光下移悄然落在他腰間所掛香囊之上,楊靈籟目光閃了閃,這種異常的舉動吸引了大部分的注意力。 那香囊之上繡著一叢翠竹,除此之外再無其他,女紅極好的人光瞧一瞧便知,這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東西,許是放在外間鋪面上都不能叫行人瞄上一眼。 隨著她的目光,呂獻之垂首伸手捏起這針腳算不得細膩的香囊,心中越發(fā)迷惑。 這個香囊…… “回娘娘,這香包便是臣女贈予呂公子之物?!?/br> “不可能?!蓖跏弦讶粺o法鎮(zhèn)靜,她像是抓住了什么錯處一般,赫然站了出來,“獻之衣食住行皆是我這個做母親的親自看顧,這香囊定是府中侍女所繡。” 王氏說地斬釘截鐵,楊家三娘又垂頭不語,一頭是自己的親生母親,一頭是不確定的心上人,幾乎所有人都篤定呂獻之不會承認,可他卻只是立在那,什么都沒說。 魏婕妤走馬觀花般聽完全程,她沒說信誰與不信誰,卻代替在場眾人幽幽問了一句,“呂進士,不知這香囊到底是誰所送?” 默了半響,呂獻之摸了摸香囊之上粗糙的紋路,昂首去看所有人,母親正蹙著眉頭,怒目如火,不過她也一向如此。 最末又重新落在楊靈籟身上,她正不聲不響的悶頭細聽,耳尖隨著一動一動,像是算計了所有人的狐貍,躲在后面誰也不知道。 心中的叛逆作祟,他突然想到:其實是誰又怎么樣呢。 良久,呂獻之悵然一嘆,接著不咸不淡地吐出幾個字,“并非家中繡娘?!?/br> 寥寥一語,雖未明言,卻已至嘩然。 王氏斜了斜身子,她甚至覺得自己聽不明白這是什么意思,臂間的披帛險些落在地上,老嬤嬤膽戰(zhàn)心驚地重新拾好,又擦了擦自己那滿是褶皺臉上的細汗。 今日當真是捅了馬蜂窩了,突然迸出一個與小公子兩情相悅的姑娘,還是個聽都沒聽過的小小庶女,那一番姿態(tài)怕是比國公府的奴婢都不如,這叫夫人如何肯同意,連個沒名分的外室都是奢侈。 第5章 求娶 原等待詰問的楊靈籟在聽到這句話時心潮驟然起伏,她恍然般去尋找他的身影,待重新對上那正凝神注視她的人,上下嘴唇碰了碰,一時間不知作何反應。 他為什么要幫她撒謊? 一個等待被心上人否認身份的姑娘,一個違逆母親也要承認的軒昂公子,王氏作為夾在其中的惡人,面對一群人的眼神譏笑,胸脯起起伏伏的模樣像是要喘不過氣來。 老嬤嬤悄沒聲的為人從背后順氣,也是提醒王氏這里并非呂家,為了體面也不能當眾失態(tài)。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楊姑娘生的好,叫我瞧著與呂呂小公子站一處當?shù)靡痪錁s耀秋菊、華茂春松,王夫人真是有福氣,得了一個如此出息的兒子,如今又添新媳,怕是不需多久便可含飴弄孫,倒叫我們這些人羨慕的緊?!?/br> 張夫人端著一張笑面搭話,眼神掃到楊靈籟時還帶了些許意味深長。 在燕朝貴婦口中,大多時候漂亮并非是一個夸獎詞,世家大族尋婦不重容顏,卻看家世品性,越是家族鼎盛人家,便愈發(fā)苛刻至極。 明媒正娶,娶的是完璧之身;八抬大轎,抬的是名門嫡女;三媒六聘,聘的是謙卑柔順。 是淑女,還是庶女,只看人心。 顯然被當成槍使的楊靈籟轉了轉眸子,繼續(xù)扮演著低眉順眼的角色。 王氏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強忍著怒罵的沖動,干笑一聲。 “張夫人玩笑了,我家獻之還未定下新婦,至于這位楊家姑娘,我始終覺得這其中有些誤會沒有弄清,此時若下結論,豈不是害了兩個人,怕是徐夫人也不會不清不楚地許諾。” 徐氏已然是案板上的魚rou,她無論如何都不敢去頂撞當朝學士夫人,且若叫這三娘尋得好去處,豈非是得了便宜,遲疑一瞬便從人群中掙出身來,規(guī)規(guī)矩矩行了禮才敢抬眼回話。 “夫人說的是,三娘自小養(yǎng)在深閨,尚還不知輕重才鬧出了這番誤會,便叫我這個做嫡母的為她受領,無辜攀扯他人,待回府中定專門找嬤嬤教導一次,另抄女則女訓百遍算作懲罰,至于賠禮楊府會親自送到國公府門上。” 見自己的話被這二人一唱一和不輕不重地駁了回來,張氏也不氣,“徐夫人可真生得一張巧嘴,只到底不是親生母女,楊家三娘為何贈這秀囊無人知曉其因,若你因此便隨便把人推出去頂罪,實在有失偏頗?!?/br> “這世道女子嫁人是頂頂要緊之事,若因此耽誤兩廂情悅,地藏菩薩都要氣急摻上一腳了?!?/br> 雙方各執(zhí)一詞倒叫場面凝滯下來,旁人也不屑攪進這鎮(zhèn)國公府的糟事里,得不到好處反惹得一身腥。 一直無言的俞美人卻悄然站了出來,飄帶垂地越發(fā)顯得腰如約素,走動間淑儀閑華之氣不絕,她的話在眾夫人中一向有信服力。 “依本宮看,楊姑娘既已說要收回所贈之物,想來已經(jīng)理清情愫,既已作斷,何不當今日只為游湖?” 張夫人僵了僵臉色,這話說的倒也不出錯。 旁人只當俞美人受圣厚愛,有詠絮之才且蕙質蘭心,為人公正玲瓏剔透,卻不知為呂家說話,已不算稀奇事,蓋因呂氏探陛下心思,俞氏又想尋得依仗。 她瞥了一眼剛與自己梗著老臉爭辯的王氏,見她緊縮深眉、臉色鐵青,驀然覺得此番結果也算尚可,也就轉頭不再言語。 王氏確實是被惡心壞了,即便有俞美人在其中周旋,也仍覺咽下了蒼蠅,不得不扯著臉皮謝過。 楊靈籟在旁已經(jīng)聽夠了這些虛偽的搭腔,待眼眶盈滿水,朝呂獻之輕輕一瞥,發(fā)現(xiàn)他也同時望向自己,四目相撞,先一步移開目光。 鞋尖往后避了避,仿佛在顧忌些什么,可一瞬后又垂頭邁著碎步上前幾丈,雙手掌心顫顫巍巍般朝上捧起,頭也低的更深了,環(huán)釵墜成直線,烏發(fā)將白嫩的臉頰擋的嚴嚴實實,聲音從低處傳來有些悶。 “還請公子歸還小女香囊?!?/br> 一次未應,便又抖著身子重復一遍,像是被欺負很了,聲音都帶著逆來順受的憋悶。 呂獻之垂眼看她自彈自唱,眸中神色似一片深潭,叫人捉摸不透,可或許是身上不自覺透出地那種復雜氣息,融合下來竟成了一種類似云收雨散的愁。 如此含情脈脈的姿態(tài),反倒叫俞美人的善解人意成了笑話。 她的臉色有些難看,心道這楊氏果真不好打發(fā),將那些癡男怨女的神態(tài)學了個盡,明明卑賤卻也像野草燒都燒不掉。每每瞧見,總會想起當初她屈膝討好他人的日子,并不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