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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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最后的情分,女兒不信,定是有潘姨娘其中作梗,才會叫父親生了惻隱之心,竟想助她攀附權(quán)貴,若真做了那鎮(zhèn)國公府的兒媳,日后叫女兒如何自處,莫不是叫女兒這個嫡出給一個庶出磕頭行禮?” 老爺會偏袒三娘是徐氏沒想到的,她背靠寧遠(yuǎn)侯府又掌管府中中饋,多年來說一不二,這一次卻馬失前蹄,她抬眼望著庭前那一樹梧桐,眼神中閃過狠辣。 “母親能拿捏她們數(shù)十年,又何差這一次?!?/br> 后院 楊靈籟母女一路拉拉扯扯回到翠竹園,任憑潘氏如何哭訴,她依舊沒叫盈月松手,碧畫在一旁想拉卻又抵不過姑娘眼中的寒意,左右為難竟不知如何是好。 待終于進(jìn)了閨房,屋內(nèi)燃著淡淡的熏香,門窗關(guān)著,光線并不太好,小小的房間內(nèi)僅放了一如意圓桌便顯狹窄,越過屏風(fēng),榻上的床幔也因?yàn)槌鋈サ募狈胖?/br> 楊靈籟一屁股坐在梳妝臺前的矮凳上,這一路走來腳步飛快,只覺這腦子里的火沖進(jìn)了心肺,任如何勸誡都覺得自己是造了孽。 潘姨娘也是累極,衣衫上沾著塵土,發(fā)飾也半亂不亂,她站在不遠(yuǎn)處被碧畫攙扶著才勉強(qiáng)站立,只是心中依然沒放棄自己的想法。 “三娘,那鎮(zhèn)國公府如何是個好去處,女兒家嫁錯人就是一輩子,姨娘就盼著你能平平安安的,待日后生兒育女、相夫教子,美滿一家,難道不好嗎?” 說著說著眼淚一顆一顆滑落,悉數(shù)跌在冷硬的地板上,雙手捂著臉,痛哭起來。 到底誰才是該哭的那一個? 楊靈籟已經(jīng)不想說什么了,潘氏自己給自己造了個殼,便想著待在里面一輩子都不出來,卻還要拉著自己的女兒一起,從前的原主不愿意卻被折磨地失去心氣,換成現(xiàn)在的她亦是不折服,可就是日后活的差了,也是自己謀的。 “事情已是定局,碧畫,你帶姨娘走吧?!?/br> “還有,姨娘也別想著去尋父親說些什么,由婕妤娘娘親眼見證,此婚不成也得成?!?/br> 涼寒的話扎進(jìn)潘迎蔓的心里,也絕了她最后的期冀,她指著這個離經(jīng)叛道的女兒,滿眼具是失望至極。 “三娘,富貴險中求,亦在險中丟,求時十之一,丟時十之九,你為何就是不聽呢?”1 “若來日當(dāng)真所求無門,誰又能去救你。” 帶著指責(zé)的話語叫楊靈籟驚地站起,像是原主隱藏在心底的情緒作祟,又像是她本身的惡脾氣上來,她無言的盯著人,又一點(diǎn)一點(diǎn)去指著這屋內(nèi)的一切。 “我在這屋內(nèi)住了十七年,前十年因年幼無知尚可自欺欺人,可如今呢,這翠竹園一日能瞧著陽光的時候屈指可數(shù),丁點(diǎn)大的地方單放個桌子就滿了。你什么身份地位,我又什么身份低地位?” “你爭不來的東西,難不成也不叫我去爭?” “去了那無非是宅中鬼,也好過現(xiàn)在手中蟻,你要讓女兒去做妾嗎,這一生都給那對母女當(dāng)牛做馬,你習(xí)慣了,我還不習(xí)慣!” 一句一句的抱怨像是無形的壓力叫潘迎蔓喘不過氣來,她癱坐在身后的貴妃榻上,腦袋一片空白,嘴里下意識的反駁。 “不會是妾的,姨娘為你尋了好人家,你父親也是同意了的。” 楊靈籟嗤笑一聲。 “有徐氏在,你覺得會有嗎?” “再說我這個父親,她對你有幾分情誼或許是真的,至于我這個女兒怕也不過是隨手能扔出去的籌碼,若能換地財權(quán)地位,你覺得他會怎么做?” 她一步一步走近小榻,見潘氏被拆穿的真相嚇做木偶,耷拉著腦袋眼神空洞,楊靈籟嘆了長長的一口氣,蹲身拉住人的手。 “姨娘,在你心里,若是從父親與女兒中選一人,你會選誰?” 明明是和聲細(xì)語,卻又帶了一絲若有似無的狎昵,叫身旁的盈月和碧畫嚇出一身冷汗來。 潘迎蔓慢慢仰頭,那雙平日充斥著愁意的眸子,如今卻像是一張捕獸網(wǎng),無形中拿捏住了她的所有弱點(diǎn),她像是驚弓之鳥,兩眼一黑,腦袋里嗡嗡作響。 “三娘……” “不好回答嗎?” “那要不我再給你一個選擇,你可以表面上選父親,實(shí)際上……選我。” 沉默延續(xù)半晌,楊靈籟終于站起了身,且離遠(yuǎn)了幾步,就靜靜地看著潘氏從瀕臨崩潰一點(diǎn)一點(diǎn)呼氣,直到重新回到之前的模樣,而碧畫也趁著機(jī)會,陡然間擋在她們二人之間。 她莞爾笑了笑,“碧畫,你這是做什么?” 潘迎蔓無法形容自己現(xiàn)在的感受,就仿佛剛才都是做夢一般,那個如同惡鬼的人不是她的女兒,但那張臉以及脖間的紅痣都無法欺騙人。 她咽了咽嗓子,將碧畫拉到一旁,重新上下打量又覺得沒什么不對,或許三娘只是氣急了,才會說出這般瘋魔言語。 “姨娘也覺得女兒要害你?” 話說的很慢,卻咬字清晰,音色拖的有些場,像是害怕得到并不美好的答案。 潘氏眼瞧著姑娘眼角泛紅,祈求般望向她,哪里還記得剛才的那星點(diǎn)不快,只將人拉著一同做在小榻,又?jǐn)堅(jiān)趹阎腥嗔巳嗳说氖职参恐?/br> “姨娘只是怔神了,碧畫性子活潑也總做些匪夷所思之事,三娘莫要計(jì)較?!?/br> “只你剛才問我如何抉擇,姨娘一時沒明白?!?/br> 楊靈籟臉色不太好,平靜的聲音有了一絲轉(zhuǎn)變看著她,眼中皆是委屈。 “三娘在楊府困的太久了,吃不好住不好,便是父親待我也與其他姐妹并無不同,大jiejie出身極好又有母親呵護(hù)教導(dǎo),吃穿用度比三娘好上千百倍,日后嫁人也是世家子弟,可三娘若是不爭,便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沒有?!?/br> “姨娘,三娘從小就是一個計(jì)較之人,即便被叫了多少遍跪祠堂、罰禁閉,都改不了貪財好權(quán)的性子,我想做人上人,想要榮華富貴,想叫那些從前都欺負(fù)瞧不起我的人都跪在地上搖尾乞憐!” 她一點(diǎn)一點(diǎn)剖析著自己的欲望,將最不堪的一面都毫不介意的展露在潘氏面前,是因?yàn)樗谫€,賭最后到底誰會幫她。 這番直言直語叫潘迎蔓面色呆滯,這好像是三娘第一次朝她說這般多話,也是第一次與她說心里話,原來三娘所求與她所求本就不相同。 為人父母求安寧,可為人子女求上進(jìn)。 是的,上進(jìn) 。 即便楊靈籟將自己說成了睚眥必報的小人,潘姨娘也仍然覺得自己所生的姑娘無論如何都不會太壞。 “所以,姨娘你會幫我嗎?” 帶著試探和茫然的話,叫潘氏猛地拉回現(xiàn)實(shí),陰影打在室內(nèi),她瞧著女兒滿是寂落的臉,根本無法拒絕,攏了攏對方的肩膀,輕撫著她烏黑的云髻,良久才道。 “三娘想去做什么便去做吧,姨娘只聽你的?!?/br> 其實(shí)對于楊父,潘氏亦心中打鼓,她也不敢賭一個男人的疼愛,只是無可奈何下逃避的選擇,如今被猛然剝開一層皮袒露出來才打擊深刻,可如今楊三娘的幾句心聲也叫她無法舍棄,終究這十月懷胎又十七年教養(yǎng)的血脈親情馬虎不得。 有些東西是阻止不了的,她或許護(hù)不了三娘,但至少也想給三娘做些什么。 楊靈籟將臉埋在人的肩膀處,顫顫巍巍像是哭訴,眼神卻微挑正能瞧見外面簌簌晃動的竹葉,笑意隱隱。 她又一次賭對了,上一次是夫妻之命,這一次是母女之情。 第8章 賜婚 潘氏走后不久,便有一個新面孔的婢女端著承盤來院子中請見。 楊靈籟被盈月哄著出來瞧瞧,屏風(fēng)外的圓桌上規(guī)規(guī)矩矩擺著一竹編蒸籠,樣子新奇,也不大,待仔細(xì)些還能聞到些許竹木和茶葉的清香。 打開蒸籠,便見形四四方方的糕點(diǎn)依次擺著,個個體態(tài)豐腴且有彈性,一眼望去呈半透明狀,是茶的碧綠色。 盈月甚至專門找了一對膳碟擺放,叫楊靈籟看的有些咂舌,不知到底是什么稀奇玩意,便隨她去了。 待真嘗到了嘴里,才覺這味道有些頗像她曾吃過的糕點(diǎn),只是這里面放的不是rou而是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碎茶葉。 “姑娘,好吃嗎?” 楊靈籟最后抿了抿嘴角的碎渣,喝了口茶,口中越發(fā)泛著淡淡的茶香,“這是哪里送來的,賞些銀子過去吧。” “姑娘可想差了,并非別人送的,而是姨娘親自為您做的?!?/br> 不經(jīng)意間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便是午后做這些燙到了手?” 楊靈籟雖不好拘束,但察言觀色的本事卻是上乘,今日潘氏一來,她便注意到了那有些猙獰的傷處,只是心中總有些別扭才什么都沒提。 如今這一連串也都說得通了,今日晨起與她爭吵,午后便做了這糕點(diǎn)當(dāng)賠禮,竟也是被她給連累的。 碧畫對潘氏尤為在意,她雖年紀(jì)小卻因著姨娘的善意才從一個受人欺負(fù)的浣衣婢女做了這主子身邊有頭有臉的丫鬟,送吃食時又是對小婢女一叮嚀二囑咐,叫人一定要說清。 聽到盈月耳里,就是潘姨娘因?yàn)楣媚飩?,親自進(jìn)小廚房做了這糕點(diǎn),后傷口來不及上藥便慌慌張張被叫到正院,這糕點(diǎn)中皆是滿滿的愛女心切,比之山珍海味定都美味些許。 因而轉(zhuǎn)述時又加了濃厚的一層濾鏡。 “姑娘,奴婢還聽老嬤嬤說,這茶糕可是您幼時最愛,姨娘可真是惦記您的緊?!?/br> 可誰知楊靈籟聽了卻依舊不冷不熱的,只是盯著碟中的那最后一塊茶糕神游天外。 原來,也不是做給她的。 又在院中相安無事的過了幾日,楊府遲遲沒接到鎮(zhèn)國公府似要上門提親的消息,那金明池中發(fā)生之事像是一場云煙消散在日復(fù)一日里。 楊父在書房中待的時辰都多了不少,甚至鮮少地叫這個女兒多走了幾次,只是每次來了也只是打打太極,現(xiàn)在除了一個等字,便什么都做不得。 楊靈籟倒是想做些什么,奈何沒人給她這個機(jī)會,徐氏已然把她當(dāng)成了害蟲看管,一食三餐之外,盈月出這翠竹園都是奢侈。 已入四月,最后連下了幾日春雨,便迎來了初夏,失了春寒料峭,空氣中都染了幾分燥意。 侍女們正忙著翻箱倒柜地去收往日的衣服,又挑出一些應(yīng)季的襦裙,一一疊放好,便是床上的褥子都收了幾層,反而叫楊靈籟有些不太習(xí)慣。 她今日起的早,卻沒什么精神,左右無事便想睡個回籠覺,誰知徐氏身邊的婢女東香突然來請。 楊靈籟支著胳膊在圓桌前打哈欠,倒是盈月有些義憤填庸。 “姑娘,大夫人一向與咱們不對付,還經(jīng)常借事發(fā)落,眼見著就要定親不能生事,若不咱們尋個借口把她打發(fā)了?!?/br> 可姑娘卻只是左右晃了晃頭,伸了伸懶腰坐在了銅鏡前。“給我梳妝吧,便梳垂髾髻?!?/br> 鏡中映著一張因年紀(jì)不大而尚帶嬌憨的面容,細(xì)眉狹長,眼尾墜以些許薄紅,烏發(fā)被抹上頭油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梳起露出完整的額頭,簪上幾多藍(lán)色絨花,便與身上俏麗的藍(lán)白襦裙交相呼應(yīng),額間點(diǎn)一紅鈿,嬌而不艷,楚楚動人。 恰好秋心院的大門開著,兩人進(jìn)了月亮門,迎面便是一花圃綠蔓青蕪,整個院子比之翠竹園不知大了多少又精細(xì)了多少,小丫鬟們都穿著新發(fā)的衣衫挨個做事,無人瞧見她們,便是瞧見她們也不見會搭理。 楊靈籟也不在意這些,總歸是做不了別的才生出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徐氏比她急。 果真在門前站了不過一刻,東香便出來請人。 正廳已然坐了兩人,兩扇山水屏風(fēng)則擋住了左右兩側(cè)的情景,她也不客氣,行了禮便正坐在了獨(dú)獨(dú)留下的那個位置,十分自在端著一旁的茶盞品了一口,的確比她院里的東西強(qiáng)多了。 “不堪入目!” 楊慈安面上眉眼一皺俱是嫌棄,如此鄙陋之舉也堪堪做的出來。 也不知那魏婕妤如何相中這般沒氣度的女子,竟還鼎力相助,單是想著呂公子身邊會出現(xiàn)這樣一根攪屎棍,便覺得往日期冀都沒了意思。 茶盞落下,響聲清脆。 “jiejie活的優(yōu)渥,自是不知三娘自小連家塾都入不得,識得的也不過幾個字,當(dāng)然作不出那雍容閑雅之事?!?/br> 楊府自有聘請的夫子,按規(guī)矩本該是家中兒女皆可求學(xué),輪到楊靈籟卻是接連幾個夫子接連婉拒,徐氏便以她脾性不靜為由,禁了她去家塾,只在閨中跟著識字的奴婢學(xué)。 若要怪,也該怪徐氏,而非無辜受牽連的她。 楊慈安呼吸一窒,捏緊了手中的帕子,“強(qiáng)詞奪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