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二章悲傷并曖昧著
顧重樓遠遠地看見一團青色的人影兒在燈光的反射下,已經(jīng)倒在了墓旁的草地上,雨急風狂之中,那小小的身子像一片小小的葉子一樣,被風打風吹著顯得那樣纖弱。 顧重樓連忙奔了過去,早已經(jīng)把傘給扔了,拖下身上的大氅子緊緊包住葉驚玄,那濕淋淋的身子像不住的顫抖,他的心也就跟著一塊兒顫動。那張經(jīng)常愛笑的臉此刻貼著濕淋淋的發(fā)絲,像水草一樣牽在臉上,臉上的雨珠,此時看來卻像是淚一般,看得他心頭一陣陣抽搐。 張懷廣拿了傘來替這二位遮著雨,侍衛(wèi)們遠遠的沒過來,這樣子的王爺和王妃,讓侍衛(wèi)看見了只怕什么威儀都沒了:“王爺,您還是趕緊帶著娘娘回屋里吧,這里風大雨急,娘娘也需要換干凈的衣裳。” “懷廣,我錯了么?”顧重樓沒有動,半晌半晌問出這么一句話來。 張懷廣一陣愕然,這句話從哪里來的,不說是計么:“王爺,您這也是在為娘娘著想,這是有人在謀害娘娘,這哪里是錯?!?/br> “如果不是無回一條一條的。分析,或許我到現(xiàn)在還會懷疑,或許我壓根不會來找她,或許”她就在這里這么淋著雨一病不起了,顧重樓被這個或許嚇住了,竟然說不出話來。 “王爺,任誰聽到這樣的話,也會有。疑,您剛剛失去了孩子,心里也未必能冷靜下來,杜先生身在局外,自然比王爺要更看得透一些。”張懷廣其實很想點頭說是,可再看顧重樓這樣子,什么話都咽了回去,只剩了勸慰。 顧重樓搖搖頭,想起葉驚玄在。定園說的每一句話,心頭一陣寒冷,他若是從一開始就不懷疑,他當然能堂堂正正的說,他相信可葉驚玄那句你信我么,現(xiàn)在想想?yún)s在他腦子里如雷一樣轟鳴著,不像是問句,更像是責備 “懷廣,我一直以為自己待她是一腔的清風明月心。思,無處不干凈清澈,可原來還不信任她。”顧重樓這時才抱起葉驚玄一步步往東山小院走去。 張懷廣跟在后邊小心翼翼地打著傘,其實卻壓根。遮不住什么,結(jié)果三人都淋了一濕的雨,張懷廣一邊跟著一邊說道:“王爺,這世上沒有誰可以完全把自己托付給另一個人,包括娘娘也是,王爺,每個人的付出都不是毫無保留的,因為每個人都怕受傷害。” 顧重樓頓了頓腳步,忽然神色冷悠悠地看著張。懷廣道:“懷廣,以后這樣的話不要再說,爺護不得你們一輩子,你們總歸是要去大池子里游的” 張懷廣嚇了一。大跳,愣愣地站在原地忘了要去給顧重樓打傘,忽然滿頭冷汗的想起自己剛才說了些什么,每個人不就也包括了他自己嗎,想著真想抽自己一嘴巴子。這得虧是顧重樓,要是換了個主子,他這會兒就虧大發(fā)了。 “王爺,王爺”張懷廣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顧重樓走遠了,連忙跑著跟上去,繼續(xù)撐著傘,只是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懷廣,你有宰輔之才,只是這張嘴遲早會給你惹不少禍,我能保你在我的治下安安順順,可若去了朝上,多少雙眼睛盯著你,多少張嘴傳著穩(wěn)中各種虛虛實實的話,你若還是這樣趁早回鄉(xiāng)去,百畝良田,幾處青山,也可保得一世無恙?!鳖欀貥沁@等同是明著在告訴張懷廣,他徹底地放棄了皇位,以前張懷廣他們多少還抱著些心思。 張懷廣嘆息一聲,心說早明白您了,有了葉驚玄怕是再得了什么都太多余:“王爺,我就愿意跟著您,您若是高在朝堂,我便是當仁不讓的宰輔,您若蕃居一地,我便是治地良材,王爺若是哪天想著歸隱了,我也還是老實跟著歸田吧。” 顧重樓看了一眼跟在后頭的張懷廣,眸子里閃過一些光芒:“懷廣,淺水困不住蛟龍” 張懷廣脖子一縮連忙道:“王爺,可不能這么比喻。” 葉驚玄在顧重樓懷里掙扎了一下,顧重樓的注意力又轉(zhuǎn)移到了葉驚玄身上,心頭又是一聲嘆息,明明是說著葉驚玄的,張懷廣就有這本事把人帶出千里遠去。他手掌運著內(nèi)息渡入葉驚玄體內(nèi),葉驚玄倒是不顫抖了,臉卻紅得跟煮熟了的蝦一樣。 進了東山小院,院子里這個時候沒有丫頭、婆子候著,冬天東山小院不大用,只有兩個護院和一個管事在,顧重樓只能親自替葉驚玄沐浴更衣。 拖葉驚玄衣裳的時候顧重樓的手不住的顫抖,勾著一根一根的衣結(jié),濕淋淋地卻讓他覺得像火燒一樣,一團一團的火焰四處燃起,衣裳還沒拖盡他早已經(jīng)是一身的大汗,哪里還有什么寒意。 拖到最后一件時,竟然忍不住閉上了眼睛,不敢看那些在燭火下鋪著淡淡瑩光的肌膚,那仿佛是在誘惑著他撲上去,迅速抽開里裳,用棉巾包著葉驚玄光潔的身子,散發(fā)著枯草和雨水的腥氣,顧重樓卻沉醉不已。散發(fā)著淡淡木香的浴湯,冒著guntang的霧氣,顧重樓把葉驚玄小心翼翼地放進去,看著飄浮在水面的發(fā)絲不住的流轉(zhuǎn),心也跟著一下一下律動著。 “驚玄,對不起”暖暖的霧氣之中,從來沒有說過這三個字的顧重樓,那個表面溫淡骨子里卻無比驕傲的顧重樓,終于還是低頭道歉了。 雖然心里有無盡的歉疚,可要讓他們這樣的人說出抱歉來,卻真是不易,可惜這個時候,誰也不愿意聽,就連顧重樓自己都覺得這三個字多余得很。 葉驚玄無意識地低吟一聲,顧重樓的心便跟著一顫,手上的澡巾子掉進了水里,一不留神就沉了下去,顧重樓看著那塊澡巾子,心中無限糾結(jié),終于還是下手去撈了。手不免蹭到了那些溫軟如玉的肌膚,散發(fā)著guntang的溫度,灼燒著他的手和他的心。 顧重樓強讓自己不去想不去想,可越不去想?yún)s越容易去想起,身上的溫度guntang得像是架在火上烤了一般,感覺嗓子里冒著一陣陣的煙,把澡巾子擱在桶沿上,顧重樓去喝了杯涼水,順便開窗吹了吹冷風。 可一轉(zhuǎn)身看著木桶里光潔如玉,青絲如墨的人兒,胸口的火又燒了起來,無奈地搖頭走過去,用棉巾包起葉驚玄的身子,擦干了水珠子,又穿上了里裳,一這穿著顧重樓嘴里一邊念著上德養(yǎng)心,生怕自己一個忍不住 葉驚玄現(xiàn)在本就怨得很,要是這個時候再,他簡直無法想象,該忍的時候還是得忍,好吧他不好女色可面對住在他心里的那個小小女子,不管是上德養(yǎng)心還是他以往的淡漠都不管用。 房里還有一桶熱水,本來是給顧重樓沐浴用的,現(xiàn)在卻用不上了,顧重樓覺得他現(xiàn)在需要用涼水來沖一沖,可一想自個兒昨兒才著了涼,又只能老老實實去泡熱水,這一泡渾身上下就更是熱血沸騰了。 沐浴后門外響起一陣小聲的腳步聲,然后就聽到張懷廣在外頭喊:“王爺,杜先生來了,現(xiàn)在是否可以進來?!?/br> 顧重樓正好套上了外衣,便去給杜無回開門,心想著沒有丫頭婆子還真是不方便,得讓張懷廣去叫人來,可一想起剛才的情景,顧重樓又不愿意丫頭婆子過來了:“無回,趕緊進來吧,懷廣,你去備些好入口的吃食來,想來她一天沒吃東西了,要軟和的好入口的?!?/br> 聽著顧重樓反復的叮囑,張懷廣樂呵呵地一聲笑便轉(zhuǎn)身去準備了,杜無回走進內(nèi)室,看著塌上已經(jīng)洗漱完換好衣裳的葉驚玄,不由得拿曖昧的眼神看了顧重樓一眼:“老顧,這算不算因禍得福了?” “無回,趕緊診脈要緊,什么時候了還有心情想這些?!鳖欀貥悄樜⒓t,幸好在燭光的映照下并不顯眼,要不然杜無回準得樂死。 杜無回拿出脈枕來,四指一沉穩(wěn)穩(wěn)壓在葉驚玄的手腕上,才壓下去不就就咦得一聲道:“怎么會這樣這時候喜脈應該已經(jīng)消盡了才是,怎么會喜脈還能診得出來難道我的婦兒兩項就這么差勁,不至于啊,這脈象明明是喜脈?” 顧重樓一陣狂喜,連忙追問道:“難道孩子還在么?” “沒有胎氣,不可能還在,而且你當昨天的血是流假的??!”杜無回這會兒正被這奇怪的脈象給弄得有些愣,哪里還顧得上顧重樓,說話就直接了很多。 顧重樓冷冷地怔在當場,臉色一片灰暗:“那你倒是告訴我,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br> “我不知道,我去傳書給我?guī)熃?,師姐擅婦兒兩科,我沒有答案我?guī)熃阋欢ㄓ?,你就放心吧?!倍艧o回一邊說著一邊提筆寫著藥方子,遞給顧重樓:“這是祛寒安神的方子,你和她一塊兒喝?!?/br> 寫完藥方子又寫著紙條,把葉驚玄的情況用小小的字,細細地寫在條子上,然后朝門外吹了聲哨子,一只雪白的鳥兒穿窗而過,落到桌上:“小白,去送給我?guī)熃?,不要走錯道了,走錯了小心我把你煮成湯,路上別被勾走了,野花沒有家花好”杜無回一邊綁著紙條一邊嘮叨,聽得顧重樓一頭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