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四個月后,清明。 北陽連著下了一個星期的雨,蔣耀睡醒的時候車還在高速上,他打了個呵欠撐起身子,面前多了一杯咖啡。 “有點冷了,但還能喝?!?/br> 韓濤笑笑:“剛剛雨大,秦冬開的慢,估計還得有二十分鐘才到?!?/br> 聞言,駕駛座上立刻傳來一聲冷哼:“我昨天晚上在專案組呆到凌晨三點,就睡了四個小時,你要不怕死,想讓我開快也行?!?/br> 隨著車子駛出北陽收費站,頭頂掠過的路牌上顯示他們距離北郊公墓還有三公里,蔣耀的目光落在韓濤懷里的木盒上,猶豫了一下問道:“濤哥,阿姨為什么想把叔叔遷到北陽這邊,叔叔老家……不就是蓉城的嗎?” 韓濤苦笑著摩挲著木盒:“還不是她說什么,當年我爸是擔心自己拖累我和我媽才被人誘導走上絕路的,她就想著把人放在北陽,離我近一點,讓他看看自己兒子現(xiàn)在過的挺好,還當了警察,沒有變成他當年擔心的那樣?!?/br> 在小雨里,車子一路飛馳,很快便到了北郊公墓。 這些年,隊里如果有殉職的警察便會葬在北郊的烈士陵園,而相對的,很多警察家屬也都會選擇相鄰的北郊公墓,其中,便包括屠邵東的母親,郝雪峰的父母,以及秦冬的meimei秦夏。 下了車,韓濤先去接待室辦理手續(xù),而蔣耀跟著秦冬拾階而上,很快便找到了秦夏小小的墓碑,前頭至今還放著一束有些干枯的百合花。 “小夏meimei,你好,我是冬哥的同事,我叫蔣耀,今天第一次見面!” 蔣耀將新的花束放在臺階上,他望著漢白玉上秦夏微笑的臉龐,就同過去每次給父母掃墓時一樣,輕松地對著墓碑“攀談”起來。 一連十多分鐘,蔣耀滔滔不絕地將專案組關于火化師案子的調查進度都和秦夏說了,而他還沒說完,韓濤那邊辦完了手續(xù)走上來,一看這架勢就笑道:“小耀,你就別喧賓奪主了,別看某些人平時毒舌,在meimei面前話還是挺多的,你讓他講兩句吧?!?/br> 他這么一說,蔣耀才后知后覺秦冬已經(jīng)很久沒有開口了,他慌里慌張地把位子讓出來,跑到韓濤身邊:“濤哥,叔叔什么時候下葬啊?” “刻碑還要兩天,我下周過來,你再陪我來一趟吧?!?/br> 韓濤最近在支隊連軸轉,一到下雨天身上的舊傷就隱隱作痛,他咬著牙輕輕吸了口氣:“這鬼天氣……幸好這案子真的快收尾了,馬上等閑下來,我得和秦冬去練練,否則骨頭都粘在一起了?!?/br> 遠遠的,蔣耀看著秦冬將手放在小夏的墓碑上,就像是在撫摸meimei的發(fā)頂,而在他露出的手腕上,之前的煙疤結的痂都已經(jīng)掉了,如今只剩下一塊兒深色的傷疤。 他欣慰道:“這樣一來,小夏應該也終于可以放心了吧,冬哥最近好像還胖了點。” “你觀察他倒是觀察的挺細。” 韓濤翻了個白眼:“你放心好了……等他一回支隊出外勤,馬上就會打回原形,秦冬這種查起案子來不要命的人,想多長幾兩rou都得去燒香。” 聞言,蔣耀想到馬上干預中心全面重啟,他就再沒有秦冬做搭檔了,娃娃臉頓時皺成一團:“濤哥……屠隊真的不能給我調個有經(jīng)驗一點的搭檔嗎?讓我?guī)氯?,我自己?jīng)驗都不夠!” “你還不夠有經(jīng)驗???” 韓濤好似被他逗樂了,摸著下巴回憶:“我想想啊,之前這一年多,小蔣警官你查過家暴,查過偽裝成自殺的跳樓,查過九年前的白骨jian殺案,查過轟動整個北陽的黑心養(yǎng)老院,查過大巴劫持,查過碎尸,最后還一手破了二十年前火化師的案子……小耀,要把這些都寫進履歷,我看長興小雙刀就該改成三劍客了吧?!?/br> “濤哥!” 蔣耀給他說的不好意思起來,無奈道:“這些案子又不全是我查的,很多都要靠你和冬哥,其中還有唐主任,屠隊還有師父的幫忙……我本來也就是個支隊新進的刑警,哪有我這樣的帶新人啊?!?/br> 說到最后,蔣耀滿臉頭疼:“唐主任居然連培訓都要交給我……濤哥,你說我到時候能講什么啊?” “講什么?” 秦冬和秦夏說完話,走過來便聽到蔣耀的抱怨,他臉上露出淡淡的戲謔:“對著墓碑都能聊半個小時,你還有不知道講什么的時候?” “這哪兒能一樣?”蔣耀苦惱,“冬哥要不到時候……” “我很忙,不一定能過來,但是,我覺得你要講的東西應該很簡單?!?/br> 秦冬和韓濤對視一眼,兩人就像是在無聲中達成了什么默契,竟是雙雙笑了起來,蔣耀看的莫名其妙:“什么……很簡單?你們倆在打什么啞謎?” “你自己是靠什么把這些案子查出來的, 心里不清楚???” 韓濤揉了揉他的腦袋,隨即看了一眼時間,離預定的午飯還有一個小時。 “行了,事兒都辦完了,差不多該走了?!?/br> 韓濤長呼出口氣,在綿綿細雨里,他勾過秦冬和蔣耀的肩膀,滿臉寫著高興。 “我上一回吃火鍋都是三個月前了,好不容易案子快收尾了,這次下館子,我可不要遲到?!?/br> 一個小時后。 屠邵東剛點完最后一個涮菜,一抬眼,三個年輕人一齊從飯店正門進來,兩高一矮,正是小雙刀和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