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馳用毛巾擦了擦濕漉漉的頭發(fā)，走到陸時川身后，身上的熱氣還止不住地往人身上鉆。

    陸時川的身體明顯地僵硬片刻。

    可身后的遲馳卻沒察覺似的，他自然地抬手翻過陸時川眼前看的這頁，這幾乎是以一個偏環(huán)抱的姿勢，語氣平靜無波：“這是后面要拍的那部劇的原著小說，你有興趣？”

    “沒興趣?！标憰r川垂下眼，有些漠然。

    “……我演的角色是這個。”

    遲馳話音一落，陸時川已經(jīng)轉(zhuǎn)身坐在了桌子上，他微抬起頭看著遲馳，那張還掛著水珠的臉離陸時川有些許距離。遲馳的眼睛微微瞇起，打量著陸時川的神情，試圖從中將所有情緒都一一捕捉，他伸出手去摸陸時川的臉頰：“陸總，你這是什么表情?！?/br>
    “你可以猜一猜。”

    遲馳還真的認(rèn)真低頭看了看陸時川的眼睛，思忖片刻后，回答道：“陸總，你任何時候都是一種表情，除了某種時候?！?/br>
    陸時川抬眼的同時，抬起一條腿勾住了遲馳的小腿，語氣平靜到仿佛只是在做一件喝水一樣窸窣平常的事，絲毫沒有因為遲馳的話而感到冒犯。

    “是這種時候嗎？”

    “我現(xiàn)在猜出來你的表情是什么意思了?！边t馳小臂穿進(jìn)陸時川的腿彎，將他支撐身體的一條腿對折抬起來架在腰上。

    “晚上十點出現(xiàn)在正在洗澡的包養(yǎng)對象的房間里，還用腿勾住對方的腿讓他猜測現(xiàn)在該做什么，我認(rèn)為正常人大概都能知道陸總你是什么意思?！?/br>
    “只不過鑒于之前的教訓(xùn)，避免你提醒的那句過于聽話導(dǎo)致的循規(guī)蹈矩，請你合理表達(dá)你的訴求?！?/br>
    陸時川被他弄得重心不穩(wěn)，整個人都被迫抵在桌面上，半個身體的重心壓在遲馳身上，他的呼吸在聽見表達(dá)訴求時突然變得局促了不少，頻率逐漸凌亂。

    陸時川不去直視遲馳的眼睛，試圖冷卻片刻后，他偏過頭來看著遲馳，視線落在他拖拽著自己的手上。

    定定看了片刻，遲馳仿佛察覺到什么，微抬起手問道：“你喜歡？”

    陸時川呼吸停了下。

    不回答就是默認(rèn)，遲馳在陸時川身上已經(jīng)找到了生存之道。

    遲馳抱住陸時川，將沉默的人往頸側(cè)塞了塞，騰出那只圈住陸時川左腿的手，雷厲風(fēng)行地在手機(jī)上來來回回點弄著什么：“稍等?！?/br>
    可能是十天沒見，過兩天遲馳又要走，以至于這次回來陸時川甚至連開口嗆他一句的話都沒說過。

    眼下陸時川也不說話，只是沉默地趴在遲馳肩頭，兩個人的身體緊貼著。

    陸時川率先有些按捺不住，受不了這種長久的沉寂，手指攥著遲馳的肩膀不肯松手，連帶著指甲都有些捏得發(fā)白。

    遲馳察覺到他的異樣，直白地沖他展示了下手機(jī)頁面：“等外賣?！?/br>
    同城閃送的訂單在遲馳手機(jī)頁面上顯示著，陸時川匆匆一瞥，看見了“指套”兩個字，后腦猛地?zé)崃?，瞬間，居然連話都說不出來。巧言善辯的他噤聲后有些呆愣，抿著唇?jīng)]再說話。

    兩個人弄完之后將近十二點，原本陸時川打算在這洗完澡就回去，卻不曾想推開浴室門后，遲馳便先發(fā)制人地開口：“陸總，今晚一塊去你那兒睡吧。”

    “……一起睡就不一定睡得了了?！标憰r川難得直白、毫不避諱地發(fā)自內(nèi)心道。

    陸時川覺得遲馳這段時間工作壓力估計是有點太大了。

    遲馳一下子便聽出陸時川的言外之意，他微微笑著，望向陸時川的眼睛不說話。

    陸時川是不近視的，可每次被壓著奪取的時候兩只眼睛里都是潰散、不聚焦的，流暢的下頷線會隨著呼吸迅速緊繃起，伴隨著身體的顫抖，突出的喉結(jié)跟著滾動，他習(xí)慣性微張著嘴唇，露出一點點鮮紅的舌尖。有時候，眼眶和唇角邊總是濕漉漉的，就像剛才那樣。

    當(dāng)遲馳伸手撫摸著陸時川的臉頰，看著他的面容、表情時，他心底會泛上一股詭異的沖動，想要讓場面變得更加一發(fā)不可收拾的沖動。

    他確實發(fā)自內(nèi)心地覺得陸時川，可愛。

    陸時川雖然嘴上刁鉆刻薄地說了他幾句，卻還是容許著遲馳跟著他進(jìn)了房間。松垮的運(yùn)動褲簡單掛在腰間，側(cè)邊還隱隱能露出一點邊緣，上面寫著內(nèi)褲品牌的字母，遲馳手單插著兜，先一步進(jìn)來的陸時川已經(jīng)開始抽事后煙了。

    陸時川步伐慢慢的，背對著他，手指間夾著根飄蕩著煙霧的香煙。

    遲馳抬眼一看，剛剛好。

    “陸時川?！边t馳喊了他一聲。

    身體和精神上都爽了一把的陸時川眼下有些困倦，他不徐不疾地吐出煙霧，微微側(cè)頭看過來，眼神里都寫滿了一句什么事。遲馳舌尖壓了下唇邊的煙嘴，讓自己嘴里這根沒有點燃的翹起來些許，“勞駕?！?/br>
    陸時川心情不錯，索性走上來替他續(xù)上火。

    火星子才燎起來，陸時川甚至連頭都還沒來得及抬，就聽見遲馳平靜的聲音，在他耳邊，甚至隱隱能聽見他發(fā)聲時胸腔的微微震動聲。

    “今天是你生日吧，生日快樂，陸時川。”

    陸時川實際上僵在了原地，他片刻沒有動彈，第一個反應(yīng)是抬眼對上遲馳那雙安靜等待回答的眼睛。遲馳沒有心思再抽那根剛剛被當(dāng)做借口吸引陸時川走上前來的煙了，他順手將它弄滅扔進(jìn)垃圾桶里，吐出最后一口煙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