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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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語喬把豆花蛋糕放到桌上,拆開塑料盒子遞過來:“今天沒有課,您看這是什么?” 周文紅瞇著眼,她的眼睛花了,有些認不出。 “蛋糕,豆花蛋糕,我初中時學校巷子里賣的那個?!?/br> “呀......咳咳,你哪來的?” “碰巧遇見了。”江語喬撕開叉子的塑料包裝,切下一小塊喂給她,“吃一點嗎?好久沒吃了?!?/br> 周文紅這段時間胃口很差,一頓飯喝兩口稀粥就咽不下去了,一個包子能吃半小時,連水也很少喝,今天難得有些胃口,就著江語喬的手吃完了一整塊蛋糕。 天色又亮起一些,隔壁床的婆婆醒來,看見江語喬,拉她的手一個勁兒笑:“姑娘來了,有這么個姑娘真不錯?!?/br> “是孫女。”周文紅糾正。 老人老了,一天里總要犯幾次糊涂,常常以為江語喬是周文紅的女兒。 “哦?!逼牌胚泼伦?,嘀咕著,“孫女,孫女也好?!?/br> 江語喬看了看床頭的飲食要求,拿來一塊蛋糕遞給婆婆:“您要不要吃點,軟和的,好嚼動?!?/br> 她的胃口比周文紅要好,笑呵呵接過來,五分鐘后又糊涂起來,朝著護工問:“小劉啊,這蛋糕是你做的嗎?” 護工知道她糊涂,敷衍著“嗯”了聲。 婆婆還要說些什么,護工干脆提著暖壺出去躲清凈,江語喬幫她擦干凈臉上的果醬,哄著她說:“藍莓味的是不是很好吃,要不要再來一塊草莓的?” 婆婆看了她一會兒,又明白起來:“好吃,在哪買的,明兒我讓我閨女也給我買點,我閨女過兩天就來看我了?!?/br> 明知道婆婆的女兒并不會來,江語喬還是找來一張紙認真寫下地址,婆婆寶貝得很,細細折好收進床頭柜里。 周文紅輕輕嘆了口氣,她如今嘆氣也受著束縛,稍稍一動,咳了又咳。 “唉,人活這么大歲數(shù),也是遭罪。” 這話輕飄飄的,不知道說給誰聽。 江語喬沒有像往日一樣歇斯底里,只是起身給周文紅倒了杯水。 周文紅想要自己喝,接過來又手抖,不小心打翻杯子,弄濕了床鋪,江語喬忙起身收拾,蔣琬跑出去找護士要被子,周文紅像個做錯了事的小孩一樣低著頭,手抖得更厲害。 “沒事沒事,還好是溫水,沒燙著?!?/br> 江語喬幫她換掉打濕的衣服,看見她的腿因為浮腫泛著紫青色,胸口自下而上有一道二十厘米長的刀疤,兩只手手背上全是針眼,有的泛紅,有的泛青。 奶奶的身體已經(jīng)千瘡百孔了,江語喬不忍心看,眼淚砸在被子上。 “是不是很疼?”她迅速擦干眼淚,神色如常地去倒水。 周文紅就著她的手抿了一口,搖搖頭:“習慣了。” 不是不疼,只是習慣了。 “語喬啊?!彼÷曊f,“其實奶奶不怕死的。” 江語喬眨了下眼,淚如雨下。 她來擦她的眼淚,小聲哄著:“不哭不哭,唉,奶奶不說了?!?/br> 每次都是這樣,周文紅剛要說些什么,江語喬便立刻崩潰,她一哭,周文紅的話就全咽了下去,一直到她走,這些話都沒說完。 江語喬用力擦了把臉:“沒事,我就是,昨天以為您要走了?!?/br> 周文紅拉著她的手:“奶奶也以為自己要走了,但是不行啊,我還沒見著我們語喬呢?!?/br> 太陽終于爬上窗臺,天光大亮,又是新的一天。 “你看窗外那棵樹,春天生葉,夏天開花,花落了才結(jié)果,冬天什么都沒了,來年又活過來,來年的樹還是今年的樹嗎?不是了,可是生命是永恒的,你記得花,花就不會凋謝,就算奶奶不在了,奶奶也沒有離開這個世界。” 她去摸江語喬的頭發(fā):“你也是奶奶的一部分。” 她說完一長串話,咳了又咳,幾乎要把肺吐出來,隔壁床的婆婆探著身子問:“不在啦?出院啦?你要去哪兒?” 江語喬說不出話來。 婆婆自已琢磨出個答案:“哦,我知道了,你要回山塘莊了吧,去吧去吧,人都是要走的?!?/br> 她老了,糊涂了,認不得江語喬是孫女還是女兒,也不記得護工叫小劉還是小張,時間在流逝,她的生命也在流逝,墻上的掛鐘像是倒計時。 沒有人能夠逃出時間,周文紅重復著她的話:“人啊,都是要走的?!?/br> 掛表滴答一聲,八點了,向苒傳來消息,她已經(jīng)到了原禮一中。 江語喬深呼吸又深呼吸,總要做出選擇的,這一次,她選擇放奶奶走。 “奶奶,我們回山塘莊看看吧?!?/br> 周文紅渾濁的眼睛亮起一瞬,很快又垂下頭,像個孩子一樣詢問著:“真回去?啥時候呀?!?/br> “真的?!苯Z喬點點頭,“今兒就去,咱們回去看看?!?/br> 江語喬想一出是一出,蔣琬也沒多問,默默幫忙辦好了出院手續(xù),江正延聽說后,靠在車門上抽了兩支煙,什么都沒說,只說開車送她們?nèi)ァ?/br> 他們開車經(jīng)過廣場,經(jīng)過市中心,經(jīng)過新修建的小公園,周文紅趴在窗戶上往外看,像個小孩子一樣眼巴巴地張望著,她太久沒出門了,已經(jīng)記不清牢籠外的世界。 路過一處景區(qū)后的破廟,她說想去看看,那廟年久失修,供著一座看不出樣貌的佛,圍欄上千百塊許愿牌都落了顏色,字跡掩埋在灰塵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