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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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父皇讓皇兄在宮宴上幫我相看,有意讓我娶親?!睂m燈在沁著涼意的風(fēng)中微晃,燈火昏黃,絕色容顏一半掩在黑暗里,垂著眼分外落寞:“能不能請嫂嫂幫我說服皇兄……我還不想娶妻。” 原來是這事兒。姜明曦莫名松了口氣,感謝他是有正事才來找自己,但這件正事別說她,就是燕堇也很難辦吧。 主要是皇上想讓他娶妻了啊。 “這個……我……”姜明曦表現(xiàn)出一副很為難的樣子,念及他曾救過自己一命,不想將話說死,只得硬著頭皮點頭:“我盡量試試。” 掩在黑暗中的臉緩緩抬起來,意味不明地?fù)P起嘴角:“多謝嫂嫂?!?/br> 燕三:嫂嫂真好騙 第25章 重回宴殿后,姜明曦就有些心不在焉了。 自她回來再次落到她身上的視線也權(quán)當(dāng)看不見,反正已經(jīng)知道是誰,心里有數(shù)就行。 現(xiàn)在最頭疼的是湘云王拜托的事。 既然來找自己,勢必是想從她這邊打消皇帝和燕堇讓他成親的想法,如果只是隨意敷衍了事,下次……必定還會再來找她。 萬一不慎被其他人瞧見,就不知道會傳出什么樣的閑言碎語了。 方才只想著趕緊離開,再加上有救命之恩,姜明曦不得不應(yīng),現(xiàn)在仔細(xì)想想,簡直就是給自己挖了個巨坑。 越想眉頭擰得越深,好在宴會過半,眾人都有些醉了,除了劉瑩,也沒人將目光一直放在她身上,就連燕堇也沒有發(fā)現(xiàn)她的異常,自顧自喝酒。 直至宮宴結(jié)束,惠文帝被德喜公公攙扶著離開大殿,各家寒暄兩句也各自離去后,姜明曦這才發(fā)現(xiàn)燕堇已經(jīng)醉得站都站不穩(wěn)了。 手搭在她肩上踉蹌了兩下。 姜明曦趕緊環(huán)住人腰身防止他摔倒,轉(zhuǎn)身就見湘云王朝這邊看過來,眉眼溫和地沖她點了下頭。 姜明曦卻頭皮一陣發(fā)麻,慌忙錯開視線,好在最后對方并未真的上前,暫且松了口氣。 扶著燕堇出宮,好不容易和長安兩人合力將太子扶上馬車,臉上甚至熱出一層薄薄的汗。 拿出帕子擦拭額角,再看身旁喝醉了的人,不滿地嘟囔:“都說了今晚少喝酒,又不聽。” 話落,原本酒氣纏身的人忽然睜開眼,手一伸將人攬入懷中,眼底一派清明,哪還有醉意。 “夫人的話,孤怎能不聽。” 姜明曦被他嚇了一跳:“那你方才?” 燕堇:“意思一下而已,夫人不是有話要跟孤說么。” 宮宴上觥籌交錯,來敬酒的人不少,如果他事先不“醉”,之后再推拒也不可能保持清醒,再說這些人只是來敬酒,他可以冷臉但不能真的推拒,因而想了這么個法子。 誰叫她宴會開始前就叫他今日少喝酒呢,夫人的話,不能不聽。 燕堇:“所以夫人想跟孤說什么。” 他這一問,給了姜明曦絕佳的開口機(jī)會,想想還是先將宴會中途離席遇到湘云王,湘云王請她勸說一事告訴他。 車內(nèi)銅燈微晃,漆黑如墨的眼珠定定看過來,看得姜明曦莫名有些心虛。 良久,燕堇才開口:“這話是三弟宴會開始后跟你說的,那你呢,你之前又想跟孤說什么?!?/br> 又或者想坦白什么。 燕堇抓過她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里把玩,冷不丁的動作令姜明曦心中微跳。 她硬著頭皮看過去:“跟這個也有點關(guān)系,我之所以答應(yīng)湘云王,是因為我欠了他一個人情。” “十年前上元節(jié),我獨自出門不慎走失,恰逢湘云王出手搭救才能從人牙子手里順利逃脫,否則,不等姜家派人尋到我,早就不知道被賣去哪兒了。” 燕堇在她說出十年前一事時停止把玩的動作,再一聽她說當(dāng)年救她的是燕云訣,抬起頭,無聲地笑了:“你說是三弟救了你?” 姜明曦毫不猶豫地點頭。 燕堇盯著她分外澄澈的眼睛片刻:“你怎么就這么肯定是他?” “他親口說的?!比绻皇钱?dāng)事人,誰會知道? 也正因為這點,姜明曦從未懷疑過,她一邊說一邊觀察著燕堇的反應(yīng),慢吞吞道:“所以我才無法拒絕他的要求,好歹他救過我?!?/br> 燕堇壓了壓眼,下巴點在姜明曦肩頭,神色沒有任何變化,須臾,轉(zhuǎn)了話道:“你放心,父皇今日也只是叫我?guī)椭嗫?,并沒有指定哪家的姑娘,三弟真是多心了。” 姜明曦側(cè)過頭,試圖從他臉上找出些什么,目光剛移到鼻尖,下一秒就被封住了口。 雖沒喝醉,到底嘴里還有些酒味,與她喝的果酒不同,略帶著些苦澀和辛辣。 濃烈的氣息自上而下籠罩住全身,姜明曦險些喘不過氣來,趕緊伸手推了他兩下,結(jié)果手剛伸出去便被人壓至心口緊緊握住,直到馬車緩緩?fù)O?,太子府到了?/br> 小廝備好腳凳后,長安在車外等了會兒,才看到上車前搖晃不穩(wěn)的太子殿下抱著太子妃闊步而出。 長安疑惑:不是醉了么?這么快就醒了? 姜明曦將羞紅的臉埋進(jìn)燕堇懷里,不敢去看周圍人是何表情,也不想知道,只暗中掐了下燕堇鼓起的臂膀。 都怪他,要不是他,自己也不會腿軟了。 跨進(jìn)太子府后,迎面一股夜風(fēng)吹來,姜明曦臉上的紅暈漸漸散去,悶悶地問:“你是不是生氣了?” 仔細(xì)想想在她坦白之后,燕堇雖然表現(xiàn)得跟平時沒什么區(qū)別,但還是隱隱能發(fā)現(xiàn)情緒不太對。 而且她嘴都腫了,平時的燕堇可不會這么做。 燕堇將即將滑下去的人往上掂了掂,繼續(xù)往明華堂走,垂眸迎上她忐忑不安的神情,點頭承認(rèn):“是有一點,不過那也是十年前的事了,不是么?” 姜明曦趕緊點頭:“對啊,十年前我才六歲,后來又大病一場忘了許多,要不是湘云王提及,我甚至都想不起來。” 燕堇不動聲色地收緊雙臂,抱回房后,待她洗漱完,轉(zhuǎn)頭又讓琉璃去端醒酒湯來哄她喝:“今日你也喝了不少酒,多少喝點醒酒湯,免得明日頭疼。” 姜明曦聽話地抱過湯碗,想象中,燕堇得知她與湘云王是舊識而震怒的情況并沒有發(fā)生,甚至比平時還要平靜,他是真的不在乎,還是裝的? “我與你說這些,也是有私心。今日湘云王突然找上我實在是個意外,而且我也不知以后還會不會發(fā)生類似今天這樣的情況,萬一被人瞧見,我就是長幾張嘴都說不清了。” 燕堇幫她擦干滴水發(fā)梢,蜻蜓點水般吻了下額頭:“孤明白,今日之事是三弟誤會了,情急之下才去找的你,待日后,孤親自向他說明?!?/br> 哄著人喝下醒酒湯。 心中一塊大石落下,疲憊感也驟然席卷而來。 姜明曦連打兩個哈欠爬上床,入睡前還能聽到燕堇像哄孩子似的哄自己。 真奇怪…… 燕云訣要比其他人晚出宮,出宮前還去了趟坤寧宮,原本初一、十五這兩個日子,惠文帝都是要歇在坤寧宮的,今晚卻在醉酒后被劉貴妃釣走。 皇后總不能去貴妃宮里搶人,雖心有郁氣也只能忍著,好在她現(xiàn)在已是皇后,早就不將那點希望放在皇帝身上,現(xiàn)在只盼著兒子能夠早點成家。 燕云訣抿了口醒酒茶,面對母后的催促置若罔聞,直到離宮前,跨出大殿之際突然轉(zhuǎn)過身問:“母后希望我成為什么樣的人?” 賀皇后抵在太陽xue上的手一頓,抬眼望向立于門口的兒子,正打算開口就又聽燕云訣笑著道了句“時候不早,母后早些歇息吧。” 說罷,月牙白的身影頭也不回地邁入濃稠夜色中。 沉默著回到湘云王府,剛?cè)朐鹤樱嘣圃E率先看向種在院角的玉蘭樹苗,眼前似又浮現(xiàn)那日進(jìn)宮,停駐在玉蘭樹下的人,眼底柔情逐漸被嘲諷代替。 他有些想笑:世上怎么會有那么蠢的人?也太好騙了。 收回目光回房,剛關(guān)上門,一抹寒光陡然從眼前閃過,他下意識閃身躲開,刀刃徑直插進(jìn)身后墻壁中發(fā)出“嗡”“嗡”震響。 不等他反應(yīng),一只大手緊跟著掐住他的脖頸往后推,直推抵至墻上方才停下。 八月十五月圓夜,明亮的月光穿破窗欞斜斜傾灑進(jìn)來,看到來人,燕云訣笑著放棄抵抗:“皇兄這是做什么?” 燕堇手背青筋突起,冷呵:“你自己心里清楚!” “哦——”燕云訣后知后覺,“我說那時候怎么感覺有人盯著自己,原來被皇兄看見了啊。” 宴會途中,燕堇其實看見了他去找姜明曦,所以才會在姜明曦返回后,自顧自喝悶酒。 想到姜明曦后來在馬車上的坦白,燕堇不禁揚起嘴角:“是啊,看見了,所以來警告你,不要妄圖去偷別人的東西!” “偷?”燕云訣眉間微動,不太認(rèn)可他這個說詞,“不,我不是偷,是在確認(rèn)?!?/br> 話落那一瞬,燕云訣猛然握住掐著脖子的手,身體前傾,眼底壓著些許瘋狂:“……皇兄的軟肋?!?/br> 那是他的弱點,且是一擊即中。 話說到這份上,燕堇哪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可惜他的算盤注定落空:“軟肋焉知不能為鎧甲。” 他不否認(rèn)姜明曦是他的軟肋,但他不認(rèn)為軟肋就一定會絆住自己。 燕云訣突然沖他揚起詭異的笑,似在笑他無知:“鎧甲?一堆廢銅爛鐵的鎧甲么?燕堇,成親四個多月,難道你都沒發(fā)現(xiàn)?不,你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只是在自欺欺人罷了。你把她當(dāng)軟肋當(dāng)鎧甲,可她……從未喜歡過你?!?/br> 說到最后,燕云訣整張臉漲得通紅,卻仍舊帶著nongnong笑意。 因為燕堇越生氣,就越代表他說的是事實。 夫妻恩愛也有相看兩生厭的一天,更何況對方根本不愛他。 他害怕姜明曦不喜歡他,這才是他的致命弱點。 就在燕云訣即將喘不上氣來之際,燕堇突然冷笑一聲,手一揮直接將他甩出去:“看來你并不了解她,她喜不喜歡孤,都只會是孤的人?!?/br> “燕云訣,你從一開始就想錯了?!?/br> 燕堇:得不到心,孤還能得到人,你特么有個屁! 燕三(咬衣角):好氣!下次繼續(xù)騙嫂嫂 第26章 一夜無夢,姜明曦睜開眼時天已大亮,望著遠(yuǎn)處的雕花窗欞呆愣了會兒,直到意識逐漸蘇醒準(zhǔn)備伸個懶腰起身,這才發(fā)現(xiàn)腰間居然還搭著只手。 察覺到她動了,橫在肚子上的手握住一邊側(cè)腰往懷里帶,嘴里還在嘟囔“別動”。 姜明曦眨眨眼:“你怎么還沒去上朝?” 天都亮了,快要趕不上了吧。 燕堇閉目養(yǎng)神片刻,剛剛轉(zhuǎn)醒嗓子還有些干啞粗糲:“……今日休沐?!?/br> 中秋宮宴喝暈了不少人,這種情況下就算灌下去兩大碗醒酒湯,身體和腦子也還是不夠用,上朝純粹是浪費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