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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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的很慢,像還是在猶豫,花錦輕聲說:“皇后娘娘的時日不多了。” 沈昭也沒瞞著:“若我去見她,她定要求我,放過沈焰,將位子還給沈焰。” 她會痛罵,罵他搶走了沈焰的一切,說她不該生下他,當(dāng)初就該殺了他。 他猜到自己的母后要說什么,所以在猶豫,要不要進去再聽一次。 花錦只說:“若你不想,我去也好?!?/br> 沈昭眉眼帶笑:“你不怕她了?” 花錦:“難不成她還能從病榻上爬起來揍我?你放心,我去就好?!?/br> 最后是二人一同進去的,婢女為二人拿了凳子就退了出去。 皇后臥病在床,瘦骨嶙嶙,也難怪白蓉見過皇后病容就嚇成那樣?;叵肫饑绤柕幕屎螅挥X面前的人陌生。 沈昭垂眸,一句話都不說。 母子二人早就撕破臉,哪兒還有溫情可言,皇后費力地睜著眼,視線落在了花錦身上,宮中的消息,陛下早就不許她聽了。 只有一則,就是花錦有孕的喜事。 皇后望著花錦,她已經(jīng)沒有力氣了,也知道自己時日不多,只是格外想見沈昭一眼。 為何想見?說不清了。 皇后:“你什么都有了,放,放過你弟弟?!?/br> 與沈昭猜的相差無幾,就算只剩一口氣,皇后都要為沈焰掙些什么。 她真是多此一舉。壓根不用她央求什么,陛下早為沈焰找好了退路,就連沈昭,都本著良心沒有痛下殺手。 花錦蹙眉,她今日心神不寧,早就頭暈?zāi)垦?,眼下是個好借口,正要痛呼出聲,就聽見皇后滄桑無力的一聲:“除了這個,也不知該與你說些什么。” 沈昭眉心一跳,他起身:“天色不早了,母后歇息吧。” 皇后輕笑一聲:“你恨本宮,本宮又何嘗不恨你。若是可以,本宮絕不會生下你,讓你有命與你弟弟搶皇位?!?/br> 她一輩子都記掛這個。 沈昭聽到意料之中的話,松了口氣,他沒有任何留戀,攬過花錦的肩,轉(zhuǎn)身就想走。 花錦看著皇后失魂落魄的模樣,一時間愣在原地,忘了邁腿。 “兒啊。” 皇后輕喚了一聲,嘴唇囁嚅兩下,還是什么都沒說,她躺了回去,不再言語。 沈昭也沒有回頭,他們之間橫亙著淬了毒的恨意,早就沒有回旋的余地。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花錦知道皇后是有一瞬后悔了的,但她還是決定帶著恨死去。 花錦回頭眺望了眼華貴的坤寧宮,鳥雀落在琉璃磚上低語,星光暗淡,無人為這宮中點燈,徒生悲涼。 她是該痛恨皇后,畢竟她上一世許多災(zāi)難是皇后推來的。 不過如今瞧她凄慘模樣,那恨意無處可落,只換作一聲嘆息。 皇后這一生為陛下癡狂,無法恨陛下,就恨在了沈昭身上,也不知她有沒有悔恨。 皇后奄奄一息躺在榻上,她知道陛下此刻應(yīng)該在溫柔鄉(xiāng)中,他每一刻的歡愉,都讓她痛苦萬分。 她早厭倦了端莊的外殼,那日撕下陛下的假面目,痛斥他的虛情假意,看他氣急敗壞,她心中終于生出了一絲快意。 他說她是毒婦,那樣對自己所生的孩子,她只是笑著反問:“若無你的默許,那些傷身的藥怎么能讓燕王喝下?如今你想裝慈父,太晚了?!?/br> 他無法面對薄怒的妻子,只好助紂為虐,妻子對沈昭狠三分,他就松一口氣。 他沒了借口,只能徒勞的重復(fù):“毒婦,那是你的孩子!” 皇后想,或許她是真的要死了,腦海中不斷浮現(xiàn)這幾個字,所以才迫不及待見沈昭一面。 那個小心謹慎的孩子早就長大了,他羽翼豐滿,不必再看她的眼色行事,不必再喝下她遞來的毒藥。 “我沒錯。” 皇后喃喃道。 若不是忽然有孕,懷了他,陛下怎么會遇上言淑妃,哪怕再晚幾年,待她坐穩(wěn)皇后的位子,能夠平靜看淡夫君身邊的女人,或許一切都會好些。 “我沒錯?!?/br> 她五臟六腑都疼,這幾日婢女端來的藥格外苦澀,她猜到是陛下默許了什么。 她好像回到了還未出嫁時。 天下動蕩,陛下那時身份低微,比沈昭還不如,阿爹不許她嫁給沒有前途的皇子。 可他偷跑出來,任打任罵,只為見她一面,與她說: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離。 她是個毒婦,應(yīng)該遭唾棄。 其實抱著襁褓中的沈昭,她心中是歡喜過的,她想與陛下說,夫君你瞧,我們的孩子多可愛。 可他太忙了,忙著與言淑妃尋歡作樂,忙著天下。 她不敢恨。 “我沒錯?!?/br> 翌日,春和景明,暖風(fēng)徐徐,婢女哭哭啼啼地從殿中跑出來,她身后的榻上,是早已咽氣的皇后。 第67章 第 67 章 皇后已故, 次日聞喪,文武百官素衣服喪三日。舉國祭祀一百天,為官者百日內(nèi)不許嫁娶。 出殯當(dāng)日, 應(yīng)當(dāng)是皇太子行諸多禮儀,但沈焰如今名存實亡, 被軟禁在東宮,燕王殿下代行祭祀之禮,朝臣心照不宣, 沒有提出任何異議。 宮中禁樂聲。 沈昭朝著陛下寢殿走去, 桃花開了, 新春生機勃勃,花香刺鼻,他還未靠近寢殿, 就聽見殿中傳出悠揚的琴聲。 她死了,就僅僅是死了, 她的恨意與執(zhí)著, 不會給除了她以外的任何人帶來痛苦。 沈昭心中說不清是什么滋味, 他厭倦了一切, 甚至是反感。他與陛下相視無言,陛下?lián)]退了嬉鬧的舞娘, 樂聲戛然而止。 陛下:“這些時日辛苦你了,待明日,朕就會下旨。” 沈昭木著臉離宮, 他近來沒怎么歇息過, 回府以后就埋在奏折中, 他把自己悶在房中,祝綣來過兩次, 沒忍住問:“一切都塵埃落定了,你還有什么苦惱的?” 他吃了這么多苦,為了坐穩(wěn)位子,不惜喝下傷身折壽的毒藥,不惜付出性命,如今只待沈焰離京,他還有什么不開心的? 見沈昭愈發(fā)消沉,祝綣沒轍了,離府時恰巧遇見花錦,他不便多說,愁眉苦臉的離開。 沈昭這幾日忙碌,沒胃口用膳,天一亮就離府,夜深了才失魂落魄的回來。他怕吵醒睡夢中的妻子,躡手躡腳躺在她身側(cè),就靜靜地等著天亮。 花錦也并未睡熟,她背對著沈昭,思慮許久,寬慰道:“殿下累了,早些歇息吧?!?/br> 她輕喚一聲,沈昭的魂才被拽了回來,他掀開衾被,攬著人的腰,聞著熟悉的氣息,才堪堪睡著。 有了她催促,沈昭好歹能睡得著覺。 花錦為了拖時間,又服用了一顆藥丸,趙太醫(yī)摸著脈象,總算松了口氣。 廢太子的旨意一下,沈昭的所有雜念都被暫時壓了下去,他忙于政事,回府的時間都少了許多。 服喪三日已過,沈昭本不用再穿素衣,但他好像忘了,花錦沒有刻意提醒,叮囑了仆婢也不要主動提及。 沈昭又恢復(fù)了常日的淡然,燕王府也比往日熱鬧了許多,有許多花錦生疏的面孔來拜訪,她本以為沈昭的性子冷淡,應(yīng)付不來,但他偏偏適應(yīng)的很好。 沒人覺得沈昭有任何不同,他只是更沉默了些,更有威嚴,更適合東宮的位子。 祝綣是頭一個受不了他這份冷淡的人,祝綣愛玩鬧,他平日說十句,沈昭至少也能不冷不熱還一句。如今他一個人說的口干舌燥,沈昭頭都懶得抬。 “瑾瑜,你別整日悶頭看這些,窗外的春景多美?!弊>J勸了兩句,他心中莫名對沈昭生出了幾分陌生的畏懼。 祝綣強壓著不適:“你到底為何變了一個人似的?難道是......”要說沈昭的異常,是從皇后病故開始的。 祝綣心中一跳,莫名想起阿爹叮囑他的話:“從前燕王殿下不與你計較,可待他入了東宮,你就該改掉口無遮攔的臭毛病了。” 帝王家不需要任何情分。 祝綣想什么,臉上就寫什么,要不是花錦推門進來,他還敢想的更恐怖一些,祝綣不知氣憤什么,轉(zhuǎn)身就走了。 花錦猜得到祝綣在想什么,她直勾勾地看向攥著奏折的沈昭。 燕王殿下垂眸,視線卻并未落在奏折上,他思緒不知飛去了哪兒,花錦探頭看他手中的奏折,嗤笑一聲:“殿下,拿反了?!?/br> 沈昭這才回過神來,他沒有被揭穿的窘迫,扔下奏折,起身握著花錦的手:“祝綣說春景甚美,窈窈,你想不想去看看?” 花錦順勢說:“我想去寒山寺上一炷香。” 沈昭:“上香?” 就算忙成這樣,他還是心中提防,花錦卻早有借口:“就當(dāng)是為了腹中孩子,我總想多求一份平安?!?/br> 寒山寺。 沈昭眸光一動。從前花府就是要送花錦去寒山寺祈福,她途中想要逃跑,被他堵了回去。她與寒山寺一位高僧常有往來,他也默許,沒有再做干涉。 城中如此多靈驗的寺廟,她不求,偏偏要跑去山中求那一炷香。 窈窈,你究竟是想為腹中孩子多求一份平安,還是想為逃離我多尋一條出路? 沈昭還是應(yīng)下了。 他太淡然了,若不是入夜歇在了書房,花錦都要以為他真的沒了猜忌之心。 他們夫妻已經(jīng)很久沒有分房了,隔著幾間房,二人都干瞪著眼。 沒有任何爭執(zhí),花錦不再主動踏入書房,沈昭也不再主動與她說話,府中仆婢也能察覺到微妙的變化,閑言碎語傳了許多,讓沈昭聽著一回,杖斃了兩個奴才,殺雞儆猴,府中又安寧了下來。 從前與太子交好的朝臣都爭先恐后向沈昭示好,沈昭來者不拒,絲毫不提及曾經(jīng)被他們?yōu)殡y的事。 五皇子沈熾作為沈昭的左膀右臂,起初沒想到沈昭適應(yīng)的這么好,傻樂了幾日就察覺端倪,他見沈昭病的厲害,勸說未果,求到了花錦那里。 花錦也不知該如何開口。 她大抵猜得到,沈昭是跨不過心中的坎兒,他有入東宮的能力與決心,卻不夠心狠,他未必是為皇后的死難過,更多是在質(zhì)疑自己的決定。 她重生回來,看著花瑟自食惡果,花府衰落,復(fù)仇的火焰一步步被澆滅,心中也生出過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