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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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昭垂眸,輕啄花錦的面頰:“魏先生好像不大喜歡我。” 他還委屈上了。 花錦哭笑不得:“你從哪學的?洛州的人還教你這些?” 沈昭的確是跟人學的。 他從前性子冷淡,不懂彎彎繞繞,更不會討人喜歡,所以上回與花錦見過,那時以為真要做“外室”,回洛州就和人取經去了。 王漓有點本事,給他請來了洛州芙蓉閣最出名的小倌,沈昭學東西很快,小倌大致說了說,他雖然覺得很扯,但還是老老實實記下來了。 沒想到真管用。 沈昭攬著花錦,花錦覺得憋悶,正要推他,就聽見他說:“抱一會兒,就一會兒?!?/br> “你不想我嗎,窈窈?” 沈昭貪戀懷中人清香的氣息,埋在她的脖頸里,怕自己失控,根本不敢松手。 “我常夢到你?!?/br> “窈窈,我終于抱到你了。” 他喃喃著,花錦漸漸不掙扎了,任他抱著,忽然問:“你看到信了?” 她走時,怕沈昭再追過來,將上一世全盤托出。 沈昭靜了靜,靜到花錦以為他不會答的時候,沈昭才開口:“我去過寒山寺了。窈窈,如今也不知該如何彌補,可你若想,我的命是你的?!蹦阆胍揖徒o你。 “如果你覺得我罪不至死,但還是厭煩,我也真的可以不再打攪你?!?/br> “我有了這一段夢,就足矣?!?/br> 沈昭原本只是理解她的選擇,直到假死那日,他服下趙太醫(yī)制好的藥丸,冷熱交替,漸漸喘不過氣,那一刻最接近死亡,他閉眼前一刻,有解脫,也有想到她。 她上一世死時,尚在韶華,一定充滿了遺憾與絕望。 他知一句道歉根本挽回不了。 花錦又問他:“放棄權位,被人追殺,流落至此,連郎中都請不到,不后悔嗎?” 沈昭:“你在,不后悔。抱到你,不后悔。若今日沒有遇到你,我也不后悔。窈窈,從離京那一刻,我就不再想從前了。” 沈昭抱著人,輕聲說:“窈窈,我從未這么期盼過?!?/br> 他沒說明話中的意思,花錦卻明白。 他在京中日復一日,早過倦了勾心斗角的日子,過得像一潭死水,清風都經不起漣漪,如今在朝野之外,有別樣的人生,自然覺得新鮮。 自然就會期盼。 離京這樣離經叛道的事,沈昭從前是不敢想的,花錦的離開,的確讓他想到了這條不一般的路。 “窈窈,愛你從不是負累?!?/br> 在京城時,愛會讓他生出想要更強大的念頭,他想要在這潭死水里護她周全,讓她保持本性,愛給他力量。 愛讓他有了對抗一切的勇氣,讓他敢服下那顆不知結局的假死藥。 話說的再多也沒用,沈昭本就不是巧舌如簧的人:“我知口說無憑,你給我一點時間,我能證明?!?/br> 花錦靜默片刻,不想再提這么沉重的事,看著他身上裹著的白布:“用手臂擋刀,誰教你的?” 沈昭立刻正色:“往后絕不會了。” 那刺客是一路跟到鎮(zhèn)上的,這真是最后一個,不知為何這么執(zhí)著。 花錦:“你是為了我挨了這一刀,藥錢就不收你的了?!?/br> 沈昭搖頭:“怪我,沒有處理干凈?!?/br> 那刺客多半是看著面具傷人,是個沒腦子的,完全不考量身形,逮著機會就莽沖。 沈昭還真從腰間拿出銀子:“王漓說酒坊的錢是魏玿云管,他本來就不喜我,不給錢豈不是落了話柄?” 又來了。 花錦真收下了那銀兩:“那我替魏玿云謝過你的好意?!?/br> 花錦話音剛落,就被沈昭順勢抵著唇壓了下去,沈昭吻得兇狠,幾乎是啃著她的唇問:“你替他?你如何替他?” 這人怎么咬文嚼字的? 花錦被吻得面色潮紅,她推不開人:“你的,唔!傷,你的傷口......” 沈昭的手又滲出來了血,他察覺不到似的,肆意掠奪花錦口中的空氣,他吻不夠,退開一點,問她:“你替他?” 花錦拗不過,只好改口:“不替,不替好了吧?” 沈昭起身那一瞬,花錦手也沒軟,直直地扇了他一耳光。 沈昭被扇一掌,終于老實了,他坐了回去,乖乖止了血,看花錦也不是真的惱怒,在傷口包扎好那一瞬,輕聲問:“今夜不走了,好不好?” 花錦瞥他一眼。 沈昭:“什么都不做。” 他說什么都不肯松手,花錦不想再掙開他的傷口,只好躺在他身側。 花錦剛閉眼,就察覺沈昭湊了過來,他摟住了花錦。 花錦警告道:“沈昭?!?/br> 已經很久沒有人這么叫沈昭了,他一怔,低低地笑了一聲:“誒。窈窈?!?/br> 離京以后,他的笑意也變多了。 花錦不再出聲,她任沈昭抱著,很快就進入了夢鄉(xiāng)。 沈昭緊緊挨著她,卻不敢閉眼。 他做過太多夢,旁人都不知,他在京城最嚴重的一段時日,常常分不清夢境與現(xiàn)實。 每次意識到花錦已經離京了,他都會不受控地做點什么,想要讓夢醒過來——夢醒了,花錦就不走了。 但他常常碰個頭破血流,都不會回到他想象的夢中。 她走了,真的不回來了。 沈昭摟著人,一直睜著眼,直到窗外渡進來清晨的第一束光,他才堪堪有了睡意。 花錦夢里醒過幾次,知道身側的人沒睡,直到天亮了,她醒來,才察覺沈昭睡著了。 花錦心中也摸不準。 她本是要逗弄沈昭一番,起先是這么想的,畢竟沈昭也惹了她很多次。 可她昨夜被沈昭攬進懷,看到他伸出手接下一劍那一刻,想起很多。這個“薄情”的人,一直在做不薄情的事。 他們兩個倒霉蛋,好不容易苦盡甘來,還是不要互相折磨了。 花錦想起在薊州時,芙蓉花燈下的那抹孤影。 她與清熙郡主說,家中有人等著她。 他當時躲在屏風后,在想什么? 花錦不想猜了,她輕手輕腳下了榻,不想吵醒剛入夢的沈昭,慢吞吞打開門。 她踮著腳走,好不容易將門關上,剛松一口氣,就聽到身后一聲驚呼。 原來是賈圓寶。 賈圓寶今日一來,聽說沈兄又受傷了,連忙要來探望,魚鳶昨夜睡得晚,在后面慢吞吞走,給他指:“喏,就那間。” 于是,賈圓寶和魚鳶就看著花錦從那間房出來。 天才亮不久。 花錦這樣嗜睡的人,不可能起這么早。 只有一種可能了。 賈圓寶一閉眼:“我沒看見我沒看見,假的假的假的,夢夢夢......” 魚鳶嘴角一抽。 賈圓寶心里涼透了,睜眼就忙對著魚鳶說:“我什么都沒看見,別滅我口!” 第85章 第 85 章 沈昭沒睡多久, 不過一個時辰,他睜眼,察覺懷中溫軟的人已經走了, 當即就下了榻。 樓下,花錦正與魏玿云說話, 魚鳶看見他下來了,連忙輕咳一聲。 花錦回頭,瞥見沈昭:“來的正巧?!?/br> 開飯了。 魚鳶沒想到又是這樣僵持的局面, 這回幸好花錦在, 她低頭扒飯就好。 沈昭不動筷, 花錦正想問他,就見他伸出雙手,兩只手上都裹著白布, 一只白布上還有血跡,怎么瞧怎么慘。 沈昭抬眸看她:“疼。” 花錦蹙眉, 沒想到沈昭的傷口這么嚴重, 當下就要去喚郎中, 沈昭又出聲攔她:“先吃飯。” 花錦坐下沒多久, 沈昭終于抬起右手,握筷都笨拙極了, 白布太刺眼,晃得在座的人都頻頻看向沈昭。 不知第幾次夾不起菜。 花錦實在看不下去,嘆了口氣, 將菜夾起, 遞到他嘴邊, 沈昭張口吃了,偏頭夸魚鳶飯菜做的可口。 魚鳶嗆了一下。 花錦給沈昭喂東西吃, 他也不挑,花錦夾什么他吃什么。 沈昭心中也鄙視自己無賴的行為,但面上不敢顯露分毫,還十分自責地說:“錦娘先吃,不必管我。” 花錦氣笑了。 沈昭見好就收,坐的離花錦近了些,大腿在桌下蹭了蹭花錦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