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得聯(lián)系我?
辦公大樓依舊亮著,加班的人還不少,等電梯的時候,董蕊叫她那一聲,文貞緒適才回過神來。 “嗨,貞緒,你怎么在這里?” 她應聲回頭,小趙的聲音緊隨其后,“師傅?!?/br> 文貞緒使勁瞇了瞇眸子,卻只能看見兩個模糊的輪廓。身邊的人用手肘頂了頂她,覆到她耳邊輕聲問:“你同事?” 文貞緒輕嗯了一聲,對來人說:“我眼鏡壞了,回公司取備用眼鏡。” 董蕊九曲十八彎地哦了一聲,然后問:“那這位是……?”尾音被意味深長地拉長,極飄渺,極微妙。 文貞緒意識到對方大概正打量著她們之間幾乎沒有的社交距離,忙松手推開姜化柳,“只是一個認識的人。” 姜化柳啊喲一聲被推到墻上,不住罵她:“你個見利忘義見異思遷的家伙,”然后爬起來對著來人打招呼,“你們好,我是她的、” “咳咳!” “她的朋~友~她眼鏡壞了,人美心善的我只好送她回來?!?/br> “是這樣啊……”董蕊點著頭,可心里在想,原來這年頭送人回來還需要十指交扣,小緒什么時候這么沒節(jié)cao了。 那天晚上,文貞緒和姜化柳跟遛猴似的,牽著手在公司晃悠了一圈,也是多虧了這一遭,沒幾天,文貞緒也成了八卦的一部分。 “喲,我們文大律師什么時候這么沒節(jié)cao了?”某天早上,同事劉玉曉戳著她的腰窩這么笑話她。 “真的只是一個認識的人而已?!彼看味紩@么說,但是就像當初沒有相信她真的沒事一樣,此時同樣沒人相信姜化柳甚至連她朋友都算不上。 文貞緒的個人形象太過鮮明突出,所有人都相信她絕對不可能在一段穩(wěn)定的親密關系里出軌或者劈腿,所以如果出現(xiàn)了一個看似關系斐然的人,那么絕對是她自己授意的。 “這當然沒問題,都是成年人了,可她老婆死了還沒一個月吧,尸骨未寒吶?!?/br> “話不能這么說,管她一個月還是一年,死了就是死了,我還擔心小緒走不出來呢?!倍镎f。 “那是你沒碰到,一般這么快找到下家的,八成都是人還沒死就看對眼兒了。” “那豈不就是、出軌啊……” “不可能,小緒不是那樣的人,你別瞎說?!倍镎f。 “你怎么證明我就是瞎說了?” 董蕊被噎住,看向那位八卦主人公。 文貞緒倒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指導實習生小趙修改協(xié)議。 已經(jīng)是飯點了,那小趙一面兩眼無神地看著文貞緒嘴巴一張一合,一面跟木人似的不住點頭。 “貞緒,忙完了么?一起去吃飯啊?!眲⒂駮缘穆曇粼谒亩呿懫穑≮w立馬得救一般亮起了眼珠子。 這邊文貞緒做了一個稍等的手勢,拿起手機看了一眼,微微蹙眉,她在輸入框敲了幾個字,站起身對劉玉曉說:“不好意思,我有點事。”就匆匆離開了公司。 奧迪A8停在一家街邊燒烤攤門前,文貞緒快步下車,上前一推門,看見姜化柳正抱著老板在那里哭,說自己怎么那么倒霉,早上出門沒趕上公交,買的衣服尺碼不合適,工作又被傻叉甲方揩油,揩油不成還給我穿小鞋,忙活一整天倒賠兩百,嗚嗚嗚,現(xiàn)在我只想吃一口涼面,你們?yōu)槭裁礇]有…… “小姐,我們這里賣燒烤的啊……”老板是位中年婦女,長得一臉和藹,這會兒聽見開門聲,條件反射地說了一聲歡迎光臨,臉上依舊滿是窘迫。 文貞緒臉色已經(jīng)十足地難看,朝她們走去時,步伐很快。 “你就是……” 文貞緒不得不承認,“我是您打電話通知的人?!?/br> 說完,就聽見姜化柳半哭半笑地嚷嚷:“喲,是你啊文貞緒,你怎么來了?” 文貞緒黑著臉將姜化柳從老板身上扒拉下來。 那人扭得跟條八爪魚似的,唔唔嗯嗯直叫喚,不樂意,就往她的身上爬。 文貞緒整個人被她弄得亂七八糟,腦袋從角落里艱難地抬起,臉上的眼鏡也歪了,她一面掙扎,一面問面前不知從何下手幫忙的老板:“多少錢?” “八百五十八塊一毛三。” “八、八百?” “呃,您朋友摔了我們一張桌子以及兩瓶白酒……” “麻煩桌子和白酒的發(fā)票拿給我看看。” 老板像是早有準備,下一秒,果真將發(fā)票掏了出來,順便給她看了監(jiān)控。 文貞緒沒辦法,恨恨將錢轉(zhuǎn)過去,在心底又給這廝記了一筆,另一只手箍著八爪魚的腰往外面走,“你給我安分點,再動我就把你扔在這里抵債?!?/br> “嗚嗚嗚,你也欺負人……”她又開始哭,聲音七扭八拐地傳進文貞緒的耳朵里,文貞緒實在受不了了,兩手一使勁,將那人扔進車里。 一路來到上次送她回家的路口,文貞緒打開后排車門一看,本就是那樣一身不像樣的單薄衣服,身體在座位上扭來扭去,到了只能打馬賽克的程度。文貞緒看不下去了,只好脫下自己的西裝外套給她披上,這才將人從車里撈出來。 千辛萬苦背到背上,文貞緒咬著牙問身后的人:“喂,不想睡路邊的話就給我醒醒?!?/br> 文貞緒左右看了看,她記得上次姜化柳穿過了這條小巷。 算了,不管了。 徑直走入其中,穿過盡頭時,眼前登時變得明朗,文貞緒看了看周圍,哦,原來是城中村,難怪不愿意讓她知道。 這時,身后的人似乎是醒了,文貞緒感到后脖頸的腦袋稍動了動,那一頭卷發(fā)以及灼熱的呼吸sao得她脖子極癢,她也動了動脖子,又是煩躁又是不自在地抿唇,片刻,聽見后面一個聲音說: “你這個人,我簡直是無話可說了……” 她道:“究竟是誰無話可說?難道你一個朋友都沒有,就非得聯(lián)系我?” “我說啊……”姜化柳慵懶地拖長了話音,有幾分韻味,可文貞緒氣得壓根沒心思品味這些,只回:“什么?” “一般不知道對方住址的話,不應該把人送去酒店才對么?” 文貞緒一愣,意識到了什么。 姜化柳知她是明白了,酥軟無力地嘲笑她:“你那個死人老婆就是那么做的,真是服了你了,虧得我大白天喝那么多酒……” “所以……” “繼續(xù)走,前面第一個路口右拐……”她又唔著氣音蠕了蠕身子,像貓咪尋找一個舒服的睡姿,“你可別誤會,那天她只是把我送到酒店,什么都沒發(f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