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司第一兇劍 第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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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著,示意韓時宴跟上,到了門邊拿起了自己淌著水的油紙傘。 她只給自己撐傘,絲毫沒有要給旁邊的韓時宴遮擋一二的意思。 韓時宴也不在意,徑直沖進(jìn)了雨中,“綠翊那里問不出什么來了,雖然我不明白兇手為什么不連帶她一起殺了,但她應(yīng)該的確是沒有看到過兇手?!?/br> “接下來你打算去哪里?” 顧甚微對他可遠(yuǎn)不如對池仵作客氣,她嘖嘖了兩聲,似笑非笑的看向了韓時宴。 “韓御史確定么?問不出一二三來了?哎呀呀……” “你這個人,性格真是惡劣”,韓時宴看著一臉欠揍表情的顧甚微,認(rèn)真地說道。 顧甚微擺了擺手,“多謝夸獎,難怪皇城使從萬人之中選中了我,真是臭味相投啊!” 韓時宴的拳頭緊了緊,“既然問得出來,你為什么不繼續(xù)問?” 他的話音剛落,顧甚微卻是猛地湊了過來,他嚇了一大跳,想要躲開,整個人卻像是被釘在了原地一般不得動彈。 少女的呼吸一點都不如話本子上說的那般溫?zé)?,皇城司的顧親事像是復(fù)活的女鬼一般,連呼出的氣都是帶著冷意的。 “等她來找你的時候,記得知會我。她很痛恨皇城司,但不想在你面前留下撒謊的印象?!?/br> 顧甚微壓低了聲音,只為二人所聞。 綠翊說話的時候不敢看韓時宴,對她卻是“皇城司的官老爺”這般嘲諷。 有她在,綠翊不會說實話的,她說的話是真的,但是一定有所隱瞞。 韓時宴只感覺頭上的雨傘只眷顧了他一下,又飛快的閃開了,像是豪商見了上門打秋風(fēng)的親戚,顧甚微跑得比兔子快。 “我如果不知會你呢?” 顧甚微撐著傘,沖著韓時宴眨了眨眼睛,“你不會,因為你是君子。言而無信什么的,那是我這種小人才會做的?!?/br> 無恥!韓時宴心道。 “我們接下來去哪里?” 顧甚微并不在乎韓時宴怎么想,她加快了腳步說道,“去史家瓠羹鋪子,見見將茅廁男同關(guān)御史一起送上綠翊樓的妙人。” 第9章 瓠羹童子 顧甚微說著,卻是扭頭朝著綠翊樓看了過去,“你不用去守著你師父,通知你師娘他們么?” 這會兒的雨已經(jīng)變成了麻風(fēng)細(xì)雨,綠翊樓的雕花木窗先前被她破出了一個大窟窿,吳江從里頭伸出頭來可憐巴巴的沖著他們招手。 韓時宴握了握拳頭,語氣中帶著堅定。 “吳江會處理妥當(dāng)?shù)?。換做是他老人家,也會在我死了之后第一時間去尋找兇手?!?/br> 早春的雨透心涼,韓時宴只覺得自己整個人愈發(fā)的冷靜。 他第一次見到關(guān)正清的時候,是在宮門口。 他坐在車?yán)铮P(guān)正清被宮中內(nèi)侍架了出來,他額頭上破了一個大口子,鮮血順著額頭流了下來,蓋住了他的左眼。老頭兒昏昏呼呼,卻是中氣十足。 “官家!若是衙內(nèi)殺死庶民無罪,那我大雍國之根基何在?官家是要做亡國之君嗎?” 母親當(dāng)場就變了臉色,立即調(diào)轉(zhuǎn)車頭回府,嘴中還嘟嘟嚷嚷的抱怨著關(guān)正清,“世上有千百條路,那彎道寬闊走起來諸君皆舒適,偏生關(guān)老兒不走,他非要踏過滿朝文武的祖墳,把別人把自己都逼上絕路?!?/br> “要不人常言,臉上無rou做事寡毒。時宴你可莫要學(xué)了他去?!?/br> 他胡亂地點著頭,卻是忍不住像關(guān)正清一樣挺直了脊背…… 韓時宴想著,抿了抿嘴唇,他壓低了聲音說道,“你說的妙人,是指瓠羹鋪子門前迎客的童子柳陽嗎?你認(rèn)為是他做的中人將茅廁……” 茅廁男三個字實在是說不出口,韓時宴頓了頓,接著說道,“你認(rèn)為是柳陽引了人來綠翊樓同關(guān)御史相見?” 顧甚微點了點頭,二人快步的出了芙蓉巷,朝著拴馬之地行去。 “沒錯,今日早晨我在巷中撞見二人,那童子……也就是柳陽同他說關(guān)御史撞柱死諫正在家中思過。當(dāng)時沒有細(xì)想,畢竟這汴京城中連說書的夫子都喜歡提及關(guān)御史。” “現(xiàn)在想來,很有問題?!?/br> 韓時宴有些詫異的看了顧甚微一眼。 顧甚微離京三年剛剛才回來,不知曉其中彎彎繞繞,卻是也猜出了八九分真相,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明明飛雀案之前,顧御帶還在的時候,顧甚微在汴京城中給人的印象,就只是劍術(shù)天才而已。 ”嗯,柳陽還有個哥哥名叫柳陰。柳陰是個掮客,時常在碼頭長亭城門口晃蕩,專門替那些初上汴京城的人尋親找人。如你所想,這其中包括給那些想要告狀的人,牽線合適的御史……” 韓時宴一愣,猛地看向顧甚微,“所以茅房里的死者,是來京城告狀的?!?/br> “他帶了證據(jù)來,而我?guī)煾妇褪且驗檫@個遭遇了殺身之禍!你們皇城司想要的是那告狀人手中的東西。” 韓時宴沒有停頓,繼續(xù)大膽的推測了下去,“你同我說,綠翊會找我。你認(rèn)為綠翊撒謊的地方在于她其實拿到了證據(jù),她不想交給皇城司,想要交給我?” “你幫我?guī)煾缸C明清白,找我要的交換的小小小小的東西,就是這個證據(jù)?” 韓時宴見顧甚微腳步未停,甚至越走越快,小跑著追了上去,他壓低了聲音,一頭扎進(jìn)了顧甚微的雨傘里。 “所以是蘇州滄浪山洪氏案嗎?你不用撒謊,我知道你剛剛從滄浪山回來。” 顧甚微認(rèn)真地聽著,越聽嘴角越是上揚。 “我沒有撒謊啊!關(guān)御史來綠翊樓不是來接狀子的,你以為他是來干什么的呢?” 韓時宴臉一黑,咬牙切齒地嘲諷道,“顧親事真是個好棋手,算無遺策。” 顧甚微擺了擺手,滿不在乎的說道,“哪里哪里,雕蟲小計。再說兇手都?xì)⒘巳?,為什么沒有拿走證據(jù),反倒留給了綠翊呢?” 韓時宴微微一怔,停住了腳步。 顧甚微分明就是等著他去綠翊那里拿證據(jù),可她這話也不是沒有道理。 兇手就是沖著那東西來的,怎么可能在殺人之后反而不拿走最重要的東西? 這實在是太矛盾了。 可如果綠翊拿到的不是證據(jù),她隱瞞的不能告訴皇城司的秘密又會是什么呢? 韓時宴想著,心中發(fā)沉。 他感覺自己同顧甚微已經(jīng)被卷入了一個巨浪當(dāng)中,一個不慎便會萬劫不復(fù)。 他看向了旁邊少女,只見她旁若無人的從懷中掏出了一顆松子糖,不客氣地塞進(jìn)了自己嘴中,腮幫子吃得鼓鼓的。 她那張死人一般的臉,在這一刻變得生動無比。 “啊呀!你的馬呢?該不會我騎馬,你在后頭跑吧?這多少有些不好意思?!?/br> 韓時宴聽著這話腦子一嗡,他一心想著案子,根本就沒有想過要去騎馬,就不停地跟著顧甚微走了。 更何況,他是文官,平日里出門都是坐馬車的。 替他駕車的小廝,被他留在了綠翊樓,幫著處理師傅的后事了。 他還真沒有馬,只能靠腿。 韓時宴正想著,就瞧見顧甚微像是一只輕盈的燕子一般,翻身上了馬背,緊接著她那細(xì)得仿佛輕輕一用力就會被折斷的手,像是一只鷹爪一樣,牢牢的抓住了他的胳膊。 她就那么用力一扯,直接將他甩上了馬背,不等他坐穩(wěn),那棗紅色的大馬已經(jīng)像是離弦的箭一般飛奔了出去。 韓時宴覺得,自己的胳膊可能斷了。 他正發(fā)懵中,就感覺自己手中被塞來了一個硬邦邦的東西,前頭騎馬的顧甚微不客氣的聲音傳來,“替我撐著傘,我不想淋雨。” 韓時宴木著一張臉,他想將這傘收起來,騎馬狂奔打傘太離譜,那傘感覺要被吹飛了去。 可是他同意,顧甚微腰間那要命的劍不同意。 好在瓠羹鋪子離芙蓉巷不遠(yuǎn),韓時宴下馬的時候,也就是手臂麻木感覺不到它到底有沒有折而已。 “柳陽同柳陰兩兄弟就住在這里,我來敲門……”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見顧甚微薄薄的長劍朝著門縫里隨意一捅咕,木門立即打開了。 見他呆若木雞,那姑娘還皺著眉頭不悅的問道,“你說什么?若不是帶你,我直接就翻進(jìn)去了?!?/br> 韓時宴張了張嘴,實在不知道說什么。 他最后什么也沒有說,眼睜睜的看著顧甚微故技重施,直接沖到了柳家兄弟的床榻邊,將那把黑黝黝的劍直接架在了二人的脖頸之上。 “不要裝睡,你們的眼睫毛已經(jīng)抖成了篩子。現(xiàn)在我問你們答,敢說假話割了你們的腦殼?!?/br> “今天你們給關(guān)御史的牽線的那人姓甚名誰?” 床榻上假寐的兩兄弟聞言一個激靈睜開了眼睛,他們二人齊齊舉起了手,一臉惶恐的跪了下來,剛想要哭爹喊娘,卻是瞥見了站在門口的韓時晏,像是瞧見救星一般長長舒了一口氣。 “女大人,我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求您先將這殺人的家伙拿開。我們兄弟都是好人,韓御史知曉的?!?/br> “那個壯漢是從蘇州來的,名叫朱成。他是個武館的教頭,受到了蘇州含香樓的春靈姑娘所托,來告狀想要翻案的!” 柳陽雖然年紀(jì)小,但是口齒伶俐,頭腦清晰,話都是他說的。 “這種事御史臺能接的人并不少,可根據(jù)我的排期,關(guān)御史是最合適的?!?/br> 第10章 市井奇人 朱成?不是宋雨么? 顧甚微微微蹙了蹙眉頭,心中倒是也不失望。 她早就安排好了,若那茅廁男是宋雨,韓時宴只要追查關(guān)御史的死,就定然會找到那小冊子,到時候她坐享其成等著某位正人君子按照承諾送上門。 若茅廁男不是宋雨,她像個鬼魅一樣盯著韓時宴,一旦宋雨同他接頭,她就毫不客氣的憑借武力搶過來。 就韓時宴這種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她都不用拔劍一拳能捶八個。 她想著,注意力很快便被“排期”這個特別的詞兒吸引住了。 “像宮中內(nèi)監(jiān),將娘子們是否能侍寢編排好,供官家挑選一樣么?” 顧甚微長劍回鞘,她掏出火折子,點亮了屋中的油燈。 這是瓠羹鋪子后門處的一個小偏屋,除了睡覺的地方,便只有一個八仙桌兒。屋子里擦得干干凈凈可謂是一層不染的,在破舊的窗戶邊,還放著一個缺口的花瓶,里頭插著幾根野草,看上去倒也生機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