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沒有機會在死者死亡的時候出現(xiàn)在案發(fā)現(xiàn)場。而證明這個的關(guān)鍵就是有人證。夫人很幸運，有墨茗作證?！?/br>
    幸運個屁！

    魯國公夫人覺得這一生的氣在這一會兒全都生完了！

    “夫人當(dāng)時在屋中，可有注意到外頭有什么聲響，比如馬兒有沒有什么異動，都說駿馬肖主，我看這馬兒脾氣挺暴躁的，心火也十分旺盛?！?/br>
    “有人靠近的話，它會不會鬧騰起來？有人進了院子藏尸體，你都沒有覺察出任何不對勁么？”

    “而且你可有什么仇敵？事情不可能是無緣無故的，是誰在針對你呢？這個人對你還挺了解的，知曉你的行蹤，還知道你的馬車中有夾層……你仔細(xì)想想看，看腦中能不能浮現(xiàn)出什么人的名字？”

    “她能夠設(shè)計害你第一回 ，指不定會有第二回，還是找出來為妙?！?/br>
    魯國公夫人狐疑的看了韓時宴一眼，他這人簡直是一身的浩然正氣，說的每一句話都擲地有聲的，看上去倒真像是為了幫她一般。

    她搖了搖頭，韓時宴這個狗東西怎么可能是一片好心！缺心眼也不能缺這么多不是！

    雖然她的狠話已經(jīng)放出去了，但是天下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她可以預(yù)見宮中的meimei會如何勃然大怒，她苦心經(jīng)營這么久的好名聲全部都?xì)У袅耍?/br>
    她想著，忿忿地瞪了韓時宴一眼，“我想不出來是誰，也沒有聽到任何的響動，發(fā)現(xiàn)任何的不對勁?！?/br>
    第136章 撲朔迷離

    韓時宴同顧甚微對視了一眼，二人都沒有繼續(xù)糾纏下去。

    魯國公夫人不配合不打緊，因為兇手的目標(biāo)本來也不是讓她被當(dāng)成殺人犯抓進開封府里去。

    她同那小倌墨茗如膠似漆，有不在場的人證，這事情的確是同她沒有關(guān)系。

    那么兇手為什么要費勁的將尸體藏在魯國公夫人的馬車?yán)锬兀?/br>
    顯然讓她名聲掃地，打擊蘇貴妃一黨是其中一個目的。

    按照魯國公夫人的說法，她每個月來這里的時間是固定。那么兇手約歐陽至在這里見面應(yīng)該不是一個巧合，她一早就想好了之后的事情。

    想好了尸體可以藏在魯國公夫人的馬車?yán)?，想好了荊厲會在發(fā)現(xiàn)尸體后的第一時間向她匯報，然后她便會出城來五福寺。這一來一去的時間，恰好是魯國公夫人在這條路上徘徊享樂的時辰。

    甚至兇手擔(dān)心她不會多管閑事去動那輛馬車，還特意將歐陽至尸體的一只手給垂著放了下來。

    她發(fā)現(xiàn)了尸體，一定會截停魯國公夫人……

    按照她同韓時宴排山倒海的風(fēng)格，這魯國公夫人的丑事有一只螞蟻不知道，那都是他們二人的失誤。

    那么問題來了，因為顧均安娶了福順公主的緣故，他們更多的認(rèn)為顧老爺子壓的寶是蘇貴妃的兒子趙誠，他上船上得早，這么多年下來，也算是有鼎鼎的從龍之功了。

    待官家兩腿一蹬，趙誠登基之日就是顧家飛黃騰達之時。

    他們還認(rèn)為棉錦同顧家都是效忠的同一個人。

    可下如今，棉錦卻是對蘇貴妃的jiejie動手了，甚至顧甚微隱隱覺得，她還在給她指另外一條明路。韓時宴那句“醉翁之意”一出，魯國公夫人明顯想到了什么變了臉色。

    那么問題出在哪里？

    他們先前想錯了，棉錦同顧家效忠的并非是蘇貴妃，而是另有其人？

    這朝堂之中，還有另外一個野心家企圖要奪取天下？

    還是說棉錦同顧家效忠的并非是同一個人？

    更有甚者，這興許是一個自導(dǎo)自演的障眼法，犧牲掉魯國公夫人的名聲，換來她同韓時宴將視線從蘇貴妃同趙誠身上挪開？

    不管怎么說，棉錦這一手的確又讓先前明朗的局勢變得撲朔迷離了起來。

    顧甚微想著，那種有一個大手掌控著一切，將她同韓時宴當(dāng)槍使的感覺又突然冒了出來，讓人不寒而栗！

    顧甚微捋清楚了思路，目光落在了還坐在地上沒有起身的墨茗身上。

    她正想要發(fā)問，就聽到韓時宴那正派中帶著刻薄的聲音響起，“你可有聽到動靜？你年紀(jì)輕輕的，總不可能也老眼昏花，耳朵都聾了吧？”

    她嘴角抽了抽，幾乎不用看她都能夠想到魯國公夫人如今恨得牙癢癢的樣子。

    韓時宴這張嘴，真的是太不饒人了。

    墨茗聞言臉上泛紅，他搖了搖頭，“我也的確是沒有聽到任何的響動。我天不亮就在那小院的屋中等著了，車夫先駕著空馬車進來，說是夫人去聽緣法大師講經(jīng)去了，要過一會兒再來?！?/br>
    “我們說了一會兒話，他說他兒子就要娶親了，想要尋智臨大師卜上一卦，抽根簽看看?？芍桥R大師在汴京城中名聲太盛，根本就排不上，若是夫人肯幫忙就好了?！?/br>
    “夫人來的時候，正好聽到了這話，還給了卦金同她的帖子讓車夫出去算卦了。后來我們就進了屋子……”

    墨茗說到這里，聲音小了幾分，“夫人沒有撒謊，我們的確是沒有聽到任何異常的響動。”

    他說著，頓了頓又道，“如果說一定有的話，我好像聽到了幾聲鳥叫。我自幼生在鄉(xiāng)野，常見鳥兒的聲音我都聽過，可是那種聲音卻是沒有聽過。”

    墨茗說著，面露難色，“具體是怎么叫的，我卻是也模仿不來。”

    他說著有些沮喪，他空生得一副好皮囊，卻是琴棋書畫樣樣不會，更別提口技了，這會兒想要證實自己聽到了都沒有辦法證實，簡直就是茶壺里頭煮餃子，說也說不出來。

    韓時宴再次同顧甚微對視了一眼，顧甚微卻是朝前山道來路努了努嘴，示意他朝前看去。

    這一瞧就瞧見一匹快馬顛顛的跑了過來，那上頭坐著二人，前頭那個面有菜色看著就要吐了的是老仵作，后頭那個興奮得猶如猴王出世的則是老熟人吳江。

    在開封府的駿馬后頭，則是跟著一輛顯得有些華麗的馬車。

    “顧親事，時宴兄！”吳江吆喝著從馬上跳了下來，他瞅了一眼地上的尸體，不停地打起嗝來……

    那邊老仵作深吸了一口氣，艱難地翻了下來，他沒好氣的看了顧甚微同韓時宴一眼，拍了拍吳江的后背，“還愣著做什么？快些干活，呵呵，老夫當(dāng)真想不到有遭一日這義莊都裝不下尸體，老夫驗尸都能夠驗到吐去……”

    他說著，揪了揪跳脫的吳江，一個按牛飲水直接截斷了吳江沒完沒了的叨叨……

    顧甚微同韓時宴的目光都沒有落在吳江身上，而是朝著那后頭的馬車看了過去，只見那馬車停下之后里頭走下了一個穿著皂色衣衫，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的老嬤嬤出來。

    那嬤嬤脊背挺得直直地，一看便十分的有威儀，她快步走到了魯國公夫人跟前，一把扶住了她。

    “夫人受了驚嚇，且先回馬車上休息，這里有老奴呢?！?/br>
    魯國公夫人整個人一下子軟和了下來，她點了點頭，快步地上了馬車……

    顧甚微瞧著輕輕地拽了拽身邊韓時宴的衣袖，二人悄悄地走了到了人群的邊緣然后離開了去。

    “這里顯然問不出什么來了，人應(yīng)該的確不是魯國公夫人殺的，我們都知道兇手是使用峨眉刺的棉錦，不必同魯國公夫人多做糾纏?！?/br>
    韓時宴對顧甚微的話深表贊同，他們已經(jīng)拿到了能知道的所有消息了，魯國公夫人口風(fēng)甚緊，再繼續(xù)問下去那也是車轱轆話。這種刺頭兒，還是留給王一和同吳江去苦惱吧。

    他回過頭去，看了一眼在人群當(dāng)中的那位老嬤嬤，壓低了聲音說道，“那位剛下馬車趙mama，是從宮里頭出來的。她是出了名的厲害人物，從前是蘇貴妃的左膀右臂?！?/br>
    “沒有想到她沒有做福順公主的陪嫁，倒是被放在了魯國公府?！?/br>
    顧甚微亦是停住了腳步，“這倒是有點意思。”

    第137章 古怪之處

    魯國公夫人為長，想必在蘇貴妃進宮之前便已經(jīng)嫁去了魯國公府。

    按照韓時宴的說法，這位趙嬤嬤險些做了福順公主的陪嫁嬤嬤，這說明了什么？說明她從宮中出來沒有幾年。

    在那個時間點，魯國公夫人已經(jīng)在府中耕耘多年，她分明不是蠢笨之人，在今日之前她在汴京城中那都是享有美譽的賢德之人，國公爺死了魯國公府乃是她的天下。

    這種情況之下，蘇貴妃為什么要給她一個強有力的助手趙嬤嬤？

    分明福順公主新出嫁，更需要身邊有個厲害的老人幫扶。

    要么當(dāng)時魯國公府有大事發(fā)生，只是捂著了外人不知；要么那趙嬤嬤就是帶著什么特殊的任務(wù)。

    是蘇家姐妹互不信任，那趙mama是用來監(jiān)視魯國公夫人的？還是說她待在魯國公夫人身邊只是掩人耳目？畢竟她可是沒有忘記，福順公主身上還帶著一個關(guān)于佛珠的秘密。

    一個她問李三思，李三思都避而不答的天大的秘密。

    顧甚微想著，看了那趙嬤嬤一眼，她脊背挺得直直地，看到那坐在地上的墨茗臉上絲毫沒有任何的詫異，仿佛這根本就不算什么事兒，這墨茗當(dāng)真如同魯國公夫人所言就是阿貓阿狗一般。

    那么問題來了，趙嬤嬤之前知曉魯國公夫人的荒唐行徑嗎？

    倘若魯國公夫人信任趙嬤嬤，那為什么只讓車夫跟著，卻不讓趙嬤嬤在外頭放風(fēng)替她掩人耳目？明顯趙嬤嬤是個擅長掩蓋秘密的好手。

    她將這么一個擅長應(yīng)變的高手放在了山腳下等著。

    不是等于武林大會的時候?qū)⒑檬侄剂粼诩抑校瑤е强撮T的燒火的去同人火拼么？

    倘若魯國公夫人不信任趙嬤嬤，特意將她支開避免她發(fā)現(xiàn)她每個月三回來這里做什么……因為趙嬤嬤是蘇貴妃安插在她身邊盯著她管著她的。

    可這樣有些說不通，一來不讓趙嬤嬤跟著出城，明顯比讓她一起來了卻不讓她上山更自然；二來趙嬤嬤可是宮斗高手，怎么可能莫名其妙的被支開了還毫無反應(yīng)？

    顧甚微想著，摸了摸袖袋里的那顆珠子。

    還有第三種可能。

    這的確是在掩人耳目，但不是趙嬤嬤替魯國公夫人掩飾，而是魯國公夫人替趙嬤嬤掩飾。

    魯國公夫人每個月來五福寺三回，趙嬤嬤也同樣來了三回，她們各自分開之后魯國公夫人在做什么……他們已經(jīng)眼見為實，可是趙嬤嬤呢？她在山腳下候著，不過是魯國公夫人嘴中的零星一詞。

    顧甚微想到這里，思緒逐漸明朗了一些。

    只不過這一切都只是她的揣測，真相究竟是什么還是得需要去“眼見為實”！

    她想著，拽了拽韓時宴的衣袖，一聲輕微的咔嚓聲響起。

    顧甚微心中頓時生起不祥的預(yù)感，她朝著韓時宴的衣袖看了看，只見那散發(fā)著絲綢獨有的溫潤光澤的大袖子破了一個窟窿洞……

    再看那用來拽衣袖的兩根手指頭……好家伙！那手指頭中間還夾著一塊破布頭兒！

    方才她想問題太過認(rèn)真，竟是沒有控制好手下的力度。

    一旁的韓時宴亦是有些傻眼，他瞧著顧甚微快速縮到身后的手指頭，又看了看自己破了洞的外套，清了清嗓子，“無妨，我是不會同人說，旁的小娘子拽人衣袖猶如蜻蜓點水，顧親事拽人那是蠻牛打洞！”

    顧甚微聽著，訕訕一笑。

    “韓御史這張嘴是天生的么？還是說為了當(dāng)御史日日練的？我當(dāng)初練劍，家中梨花開不過三日，皆為劍氣所傷；韓御史練嘴，有沒有毒到方圓幾里寸草不生？”

    韓時宴聽著身子一僵，他同顧甚微對視了一眼，都有些微妙的想起了他獨居在外頭的那個光禿禿的小院了。

    怎么就那般巧，那里還真是寸草不生！

    “天生如此，先前你去的時候院子里的花草都還沒有長出來，等天氣暖和了那是百花盛開?！?/br>
    盛開個鬼！

    韓時宴有些心虛地想到，等回去之后便著人安排上。

    兩人都有些窘迫等于不窘迫，這氣氛竟是微妙的保持了平衡，一下子又松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