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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司第一兇劍 第95節(jié)

    這一看他的心又突突了起來,不是!顧均安那腰間掛著的官印……這家伙想要封侯拜相??!

    王一和手一松敲了敲馬車壁,“速離,去上朝!”

    好家伙!他怕晚一些解決這個問題,等顧均安知曉吳江將他隱秘的心思拿去游街示眾了,怕不是要一把火燒了他們開封府!

    你這跟到處說太監(jiān)想要兒孫滿堂有什么區(qū)別?

    長隨揚起了馬鞭,“不用去提醒江哥兒么?”

    王一和抬起袖子遮住了臉,雖然他在馬車當中,但是聽到吳江那不著調的聲音,他還是羞愧難當,“別提速走,不然一會兒那兔崽子該認出我們的馬車了……”

    然后他就會跟在自己家中一般,大喊舅父!喊得人心驚rou跳!祖宗十八代的臉都要丟光了!

    長隨想著那般場景,頭皮一麻駕著車火急火燎逃走了……待到了那宮門附近,嘈雜的聲音這才漸漸小了去。

    王一和擦了擦自己的嘴角,看著那已經涼透了的炊餅,那是半分食欲也無。

    耳邊沒有了吳江的喊聲,王府尹輕輕地松了一口氣,他整了整自己的官帽,又撣了撣衣袍,這才踏著腳凳從馬車上走了下來。

    他在路上耽擱了一會兒,這個時辰來上朝的人已經許多了。

    王一和想著,余光一瞟并未在人群當中瞧見韓時宴的身影,他心頭微松,剛想要走進人群中入列站到大殿中去,就聽到了一聲讓人心驚rou跳的鼓聲響起!

    他猛地扭頭,朝著遠處那已經落了灰塵,不知道多少年都沒有再響起的登聞鼓看了過去!

    只見在那大鼓旁邊不知道何時站了三個人,正中間那人身量高大,像是一頭巨熊一般將那大鼓得咚咚咚的響,在他的左右兩邊,則是站著兩個穿著官袍人。

    左邊那個手上腰間掛著金玉,手上戴著扳指,隔得老遠都被潑天富貴閃花眼,不用說是富可敵國王御史。

    另外一位,王一和頭皮一麻,那像是一株青松一般的不是韓滅門他又是哪個?

    他的噩夢成真了!

    王一和心中喊了一遍漫天神佛的法號道號!原來那是托夢指點!可惜他悟性不夠沒有理解神仙的意思啊!

    王一和想著,就瞧見那擊鼓之人扭過頭來,朝著眾人看了過去。

    王一和心中一驚,三個字忍不住脫口而出,“李東陽……”

    第167章 朝堂對峙

    大殿之上鴉雀無聲。

    不光是王一和,站在這里有不少的人都認出了李東陽的那張臉。

    士林說大,大雍上下讀書人不勝枚舉,說小,能夠中進士繼而站在這早朝之上的人,確實是少之又少。

    李東陽師從大儒沈傲堂,當年名聲大噪卻又早早隕落,那認識的不認識的,真悲痛和蹭名氣的人多多少少都為他寫過悼亡詞,感嘆一聲“天妒英才”!

    李東陽若是正經參加春闈,未必就能高中狀元!

    可他死了,被眾人美化神化已經該蓋棺定論的人又突然出現(xiàn)了,震驚之余多少還有些尷尬。

    正在這時有人開了口,他生得干瘦干瘦的,面黃得很官袍穿在他身上像是要晃蕩一般。

    此人名叫李新德,正是那登聞鼓院的負責官員。

    大雍朝設有登聞鼓,百姓若是有冤情可在此擊鼓鳴冤上達天聽。為了避免一點兒屁事兒都叨擾到皇上,或者是有人借機行刺,朝廷又設了登聞鼓院。

    這登聞鼓院又設了鼓院同檢院,待核實之后,能處理的處理,不能處理的案子方才傳到御前。

    “官家,御史臺此舉于規(guī)章法理不合,鼓院未受檢院未查,韓御史便直接帶人上了御前?若是這般太宗皇帝何必設登聞鼓院?再則李東陽死而復生,且不論是謀殺還是另有隱情……”

    “當年那同福客棧大火,發(fā)生在開封府范圍之內。李東陽案為何要越過開封府?莫不是韓御史覺得李某同王明府是尸位素餐之徒?”

    王一和心中暗罵李新德這狗賊拉他站隊,卻是沒有開口。

    李新德知曉的,韓時宴能不知曉?

    就算韓時宴年輕氣盛做事不顧后果,可王御史那么精明之人,豈會沒考慮過這個問題,他們分明就是有備而來,要將這大殿的屋頂掀翻??!

    他琢磨著,就聽到韓時宴冷冷地說道,“鼓院的大鼓三年不響一回,李聞鼓你可是三年未得一個大子?”

    “李東陽今日擊鼓,告的不是謀殺!而是顧均安科舉舞弊!李聞鼓接到這案子,不知幾日可達天聽?”

    李新德瞳孔猛地一縮,全身瞬間出了一身冷汗,科舉舞弊!

    他聽到了什么,是科舉舞弊!

    不光是李新德,滿朝文武皆是議論紛紛了起來!一時之間,這早朝的大殿之上猶如集市一般吵鬧起來!

    韓時宴未理會眾人,而是目光灼灼地朝著站在人群當中顧言之看了過去。

    顧言之顫顫巍巍地從人群中走了出來,他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在地上,跌跌撞撞幾下方才噗通一聲跪在了韓時宴的身邊,他哆嗦著抬起頭來。

    韓時宴定睛一看,心中大罵一句好不要臉。

    這老賊昨日還生龍活虎放鴿子,宛若虎豹財狼使人殺人,今日竟是面容憔悴半只腳踏進了棺材當中。

    “顧均安不在,老臣要替我那孫兒喊上一句冤枉,科舉舞弊這么大的罪名,我們實在是擔當不起!”

    “科舉乃是重中之重,層層把關,想要舞弊那是絕對不可能之事!老夫托一句大,我孫兒顧均安寒窗苦讀那么多年,不敢說才高八斗四個字,那也是有一些真本領在身上的?!?/br>
    “堂上諸君不少是他的師長,是他的同僚。都對他這個人最清楚不過,他根本就不需要舞弊!”

    顧言之說著,卻是突然老淚縱橫起來。

    “老夫今日帶病上朝,實在是被人逼到了絕路!昨夜先是有武藝高強的賊人闖入我家中放火,后有開封府吳推官直接私闖民宅,以莫須有的罪名將我孫兒均安強行下了大獄?!?/br>
    “科舉舞弊這種事情,萬萬是不會發(fā)生在我大雍朝的!這種要血流遍野引發(fā)朝廷動蕩的大事,還請韓御史不要隨意掛在嘴邊?!?/br>
    “平日里御史臺望風而奏,皆是為了大雍清正之風,在場諸君即便是受了委屈,也不會多言一字??蛇@科舉舞弊……還請韓御史慎言!老夫便是死,也要證明我顧家清白!”

    顧言之說著,重重地沖著官家磕了一個響頭,“還請官家為老臣做主,不要寒了天下讀書人的心啊!”

    官家聽著,有些不悅地蹙了蹙眉,卻是沒有提顧均安被吳江捉拿下獄之事,而是認真的看向了韓時宴,“科舉舞弊?你可有證據(jù)?”

    韓時宴拱了拱手,“官家,自是鐵證如山,方才敢拿到官家面前來言?!?/br>
    那邊的顧言之心中大駭,卻是強迫自己鎮(zhèn)定了下來。

    他心中叫苦不迭,他心中清楚明白得很,如今顧家已經到了生死存亡之際,只要這科舉舞弊的罪名被證實了,那么對于整個顧家而言,那就是滅頂之災。

    他們再也不可能有翻身的機會了。

    如今的局勢對他十分不利,李東陽沒有被殺死,還被帶到御前來了。昨夜那頭派去殺顧甚微的殺手失敗了,而且他送去的第二只鴿子猶如石沉大海,根本就沒有了回應。

    不光是如此,就連宮中……宮中也沒有任何的回應。

    雖然那個時辰宮門已經落了鎖,福順公主當夜不在顧家在宮中,但是有皇城司在,便是哪個官員家中有人放了個屁,官家都知曉得一清二楚,何況是這么大的事情!

    就算是皇城司不報信,王一和身為開封府府尹定是也不敢隱瞞。

    宮中知曉了,卻是并沒有任何的回應。

    福順公主沒有去大獄中將顧均安撈出來,方才他試探官家,官家也根本就沒有理會抓顧均安的事情。

    這說明了什么?

    顧言之越想心中越是沉重。

    雖然他不知道其中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福順公主明顯不想要再救顧均安。

    這樣下去……顧言之想著,終于開始慌亂了起來。

    他忍不住朝著旁邊的韓時宴看了過去……雖然顧甚微沒有上朝,可他卻仿佛在眼前的韓時宴身上看到了那個被他放棄了的五房孤女。

    顧言之想著,將心一橫,他抬手指向了一旁跪在那里像個木頭一般的李東陽,忍不住說道,“就在前幾日,開封府還上演了一出大變活人的好戲,有人冒充我死去的孫女來狀告她的父親?!?/br>
    “現(xiàn)在我懷疑,跪在這里的人根本就不是李東陽?!?/br>
    第168章 證明他是他

    韓時宴靜靜地看了顧言之一眼,他環(huán)顧了一圈,目光鎖定了那小個子李新德,“先前李聞鼓瞧見此子,驚呼出聲李東陽,不知從何辨別而出?”

    李新德窩了一肚子火,見韓時宴這會兒竟是尋了他做證人,不由得冷哼出聲,“天下孰人不知?非君子之姿,猶如山林巨熊,此乃東陽第一缺!”

    這狗賊分明是先前就查過其中緣由了,這才故意問的他!

    李新德話音一落,聽得有人隱隱發(fā)笑,更是心中窩火!這事說起來乃是不少人都知曉的一樁“趣事”。

    當年李東陽上京趕考,在場有不少人得了信都偷偷地趕在他去拜見恩師沈敖堂那日去偷瞧,為的是啥?當然不是什么栽培后輩,討論學問這種正經事!

    而是為了四個字“榜下捉婿”!

    當時他趴在馬車里頭可勁兒瞧,沈敖堂為了給李東陽抬轎,那可是吹牛不打草稿??!

    什么君子之姿,穩(wěn)如泰山,才高八斗咣咣往上懟!就差臉皮子厚到說上一句貌比潘安了,他巴巴的帶了姑娘去,就想著炫耀一下老父親的眼光!

    可好家伙好家伙!姑娘她當場就嚇哭了!

    就是吳江同李東陽站在一起,那都像個文官!他臉倒是不丑,可架不住身量高大宛若叢林里新沖下山的狗熊!同李東陽站在一塊兒,別說他閨女了,就是他那也像個一只手就能捏死的小雞崽子啊!

    當時他夫人瞧見女兒哭哭啼啼回了房,便問他東陽如何?他就回了方才這句話。

    本是家中私事,不知道怎么被身邊的促狹鬼同僚們曉得了,那是嘲笑了他好些時日,直到李東陽出了事……這事情方才不好拿出來說了!

    就李東陽這體格子,士林當中就尋不出來第二個!

    韓時宴聽著,輕輕點了點頭,他扭頭看向了一旁站在的顧言之,“堂上諸君,除了顧大人,無一人懷疑此子并非李東陽。原因為何?一來他身量奇異,頗為罕見?!?/br>
    “二來時宴不敢欺君;三來,字如其人,才正其名。”

    “此人是不是李東陽,諸君出題一試便知,堂上太師太傅太保皆在,又有諸位大學士,有誰能夠做出那等冒充之事?”

    “諸君都沒有想到的事情,顧大人如何會想到?”

    顧言之臉色微沉,他看向了韓時宴,見他在懷中掏出一個簇新又陌生的錦帛來,心中有些驚疑不定……

    韓時宴看也沒有看他,直接將那錦帛拉開了來,這上頭畫著的是一幅畫,正是那李東陽在顧家密室當中生活的場景,他的那一張臉被畫得格外的可怖,座上的官家瞧著,驚呼一聲忍不住抬起衣袖遮擋住了自己的眼睛。

    “當然是因為這么多年,李東陽一直都被駙馬顧均安囚禁在密室當中,是他收買了人火燒同福樓,然后偽裝成李東陽的恩人,讓他這么多年一直都替他點文成金!”

    “顧大人為何要提出李東陽是假的這個說法,是因為他心知肚明,知曉李東陽的臉已經被燒毀了。所以他想要逼迫我承認,眼前的李東陽使用了易容術,借此來否認他的身份?!?/br>
    “他以為只要李東陽的身份站不住腳,那么顧均安放火燒同福樓,謀殺李東陽一事,以及借李東陽的文章?lián)P名天下這種事,就做不得數(shù)了!”

    顧言之抿了抿嘴唇,卻是并沒有慌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