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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司第一兇劍 第155節(jié)

    只不過今夜他薄飲了幾口酒,臉本來就是紅的,倒是叫人看不出來。

    好險!

    “韓御史這是上來躲酒了!孫將軍平日里瞧著老持穩(wěn)重,沒有想到喝多了酒之后像是和尚念經(jīng)一般。今日你可真是厲害,我瞧著那小皇帝的臉色都變了?!?/br>
    “趕鴨子上架你都說得這般好,平日里在朝堂上參人,豈不是更加威風?”

    “也不知道我有沒有那機會,能在大雍的早朝上看韓御史舌戰(zhàn)群儒一回!”

    韓時宴的臉更紅了。

    他很想要掏出一把扇子來,對著自己的臉扇上一扇,可他沒有隨身帶著扇子的習慣。

    他還想要捂住自己的心口,讓心不要那般砰砰跳,鬧出這般大的動靜來,萬一叫顧甚微聽了去,豈不是全盤暴露了。

    他更想要不顧文官的矜持,不管韓家的穩(wěn)重,咧嘴像吳江那樣傻笑,顧甚微在欣賞他!

    韓時宴想著,握緊了手。

    他朝著前方看去,夜晚的冷風吹到臉上,夕陽已經(jīng)到了地平線很快就要落下去。落日余暉籠罩著的南大王府由金碧輝煌的堡壘漸漸地變成了張牙舞爪的巨獸。

    “顧親事覺得,明日我們會一切順利么?”

    顧甚微挑了挑眉,“今日我看盡韓御史出風頭,明日便輪到韓御史看我出風頭了。當然會一切順利,我還沒有親眼瞧見汴京那人的真面目,還沒有搞清楚飛雀案的真相……”

    “不是我自大,現(xiàn)如今便是那天王老子來了,我顧甚微也絕對不會死的。”

    “死不瞑目??!”

    韓時宴沒有接話,過了好一會兒方才又問道,“我是說如果,如果有人……咳咳……如果十里想要留你在汴京生活呢?畢竟她漂泊了那么久,也想要安定下來……”

    顧甚微有些詫異地看向韓時宴,“沒有想到你跟十里還挺熟的,也是十里做的點心特別好吃。”

    “十里阿姊想要留在汴京可太好了,到時候還請你一定要替我照顧她,也不用很麻煩,就若是有人欺辱她,她尋到你門前,你拉她一把便是了?!?/br>
    “我已經(jīng)給她買好了田莊鋪面,還將那宅院也一并買下來了?!?/br>
    “雖然她很喜歡念叨我,但是我十里阿姊同旁的人不一樣,我無論做什么事情,她都會支持我的。她可比她的外表看來堅韌多了。我們又不是粘在一起的糯米團子,非要一直在一起?!?/br>
    “每個人做好自己想做的事情,在恰好的時間遇見,又在恰好的時間分離,繼續(xù)去做自己的想做的事情,不是就很好了么?”

    “韓御史不也是要做孤臣,走自己想走的路。”

    “十里阿姊是我的家,不是我的牢籠。哎呀呀,被你這么一說,我想起了一件可怕的事情來。自從瞧見你用大桶裝金瘡藥,十里阿姊便開了竅,她也用大桶給我裝了一桶梨膏糖!”

    “這眼瞅著就要回汴京了,我一顆都忘記吃了!那么大一桶??!”

    韓時宴看著瞬間失去了穩(wěn)重,急得直跳腳的顧甚微,伸出手來,“沒有關(guān)系,我最喜歡吃糖了不是么?”

    第277章 韓御史想通了

    顧甚微低下頭去,卻是瞧見韓時宴的手心當中,放著一根黑漆漆的簪子。

    那簪子通體青烏,被雕刻成了一柄劍的模樣,看上去竟是同她腰間懸掛著的劍頗為神似,在那簪子的中段還有人刻了“長明”二字。

    世人管她的人她的劍喚“第一兇劍”,卻是此劍名“長明”。

    見顧甚微發(fā)愣,韓時宴將手狀似隨意的伸了過來,“前幾日在市集上瞧見,覺得很適合你。長明兩個字,是我用刻刀刻的,當初咱們初次在韓春樓相見的時候,說書的祝先生提過你劍的來歷?!?/br>
    “不值當什么銀錢,就用來換你的梨膏糖了?!?/br>
    顧甚微伸出手來,見那根發(fā)簪拿在了手中,這東西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材質(zhì),似金不是金,似玉不是玉,似木不似木,握在手中冰冰涼的。

    她低著頭拿在手中翻看著,忍不住嘀咕道,“前幾日你就能預測到我有一大桶梨膏糖吃不完了?”

    “你還當什么御史,應該當國師才是?!?/br>
    顧甚微說著,將那發(fā)簪在指尖轉(zhuǎn)了轉(zhuǎn),然后像是變戲法一般藏進了袖袋中,她沖著在韓時宴舉起了兩只空空如也的手,笑道,“我很喜歡,多謝韓御史了?!?/br>
    “只不過我身無長物,不知道能送什么回禮,就暫且給你變個戲法吧!你猜猜看,那簪子我藏在哪邊了?!?/br>
    韓時宴看著顧甚微那亮晶晶的期待的眼睛,只覺得王都的夜風都變得溫暖了起來。

    他眸光一動,指了指顧甚微的右手,“韓國師掐指一算……”

    他瞧著顧甚微的神色,見她眼中帶笑,微微有得意之感,手指一個轉(zhuǎn)向,指向了顧甚微的左手邊,“應該在左邊?!?/br>
    顧甚微詫異地睜大了眼睛,從左邊的袖袋里掏出了那根簪子來!

    “厲害了!”她想著,有些懊惱地搖了搖頭,“不對不對,你先前指我右手分明是詐我的,看我半分不慌,才反其道而行之,猜測我藏在左手當中?!?/br>
    韓時宴嘴角上揚,笑著搖了搖頭,“你飲多了酒,這才叫我看穿的,待明日下回,我便只能胡亂猜測了?!?/br>
    有吳江在,這些時日他鮮少能夠同顧甚微獨處。

    難得今夜風好月好人也好,他可不想同顧甚微在屋頂上,猜一夜的左右……一直猜到“絕對不能輸”的顧親事連贏八百回!他雖然沒有開過天眼,可也能瞧出來顧親事的勝負欲那簡直就是直沖云霄。

    果不其然,顧甚微有了臺階,重重地點了點頭,“可不是,來日再戰(zhàn)!”

    韓時宴見狀微微松了一口氣,他眸光一動,到底是問道,“日后我們還一同查案如何?我是說在查明飛雀案真相之后?!?/br>
    “你還在皇城司,我還在御史臺……”韓時宴說著,覺得自己有些cao之過急,又將吳江給補充了上去,“吳江還在御史臺……到時候那些妖魔鬼怪根本就無處可藏……”

    顧甚微忙著拿那簪子同腰間長劍相比較,聽得韓時宴的問話,想也沒有想的說道,“從前沒有我同吳江,韓大人不也打得那些人哭爹喊娘?!?/br>
    她說著,有些狐疑地抬起頭來,看向了韓時宴,“你今晚很是古怪……聽上去像是你在留客?”

    韓時宴心頭猛地一跳,呼吸都有些急促起來,他深吸了一口氣,“我自是希望一直同顧親事共事,待白發(fā)蒼蒼了,咱們還能循著那圖吃遍整個汴京……”

    顧甚微聽著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起來,“韓御史未免也太貪心,等到白發(fā)蒼蒼了,說不定你牙都掉光了,哪里還吃得動……”

    顧甚微說著,聲音越來越小。

    韓時宴的眼睛太亮,亮過今夜的漫天星辰。

    這讓她有些不自在起來,流淌的風仿佛都變得有些濃稠起來。

    韓時宴瞧著,腦中靈光一現(xiàn),豁然開朗起來,“說起來,汴京實在是太小了些,大雍這般大,還不知道有多少香甜可口的好吃的?!?/br>
    “到時候我做巡查御史,也好去那華山看顧女俠你論劍,敲鑼打鼓的給你送上天下第一的匾額!”

    顧甚微聽到華山論劍,天下第一……瞬間熊熊燃燒了起來!

    “哈哈!到時候韓御史你老胳膊老腿了爬不上去,我背著你上去!敲鑼打鼓送匾額,那是吳江會做的事情,他字丑,你來寫!我就這般等著了?。〉綍r候且叫你們瞧瞧,什么是天下第一!”

    韓時宴看著顧甚微精神振奮的樣子,亦是爽朗的笑了出聲。

    之前是他著相了,顧甚微如若不想留在汴京,他也可以跟出去不是么?比起汴京,那地方之上簡直就是一片無人開墾的原野,他照舊可以做御史!

    先前遮在他頭頂上陰霾瞬間散去,韓時宴整個人都神清氣爽了起來!

    “顧親人,時宴兄,你們快下來!擱屋頂上喝什么西北風?要是將那西夏公主瞧著以為鬧鬼,還不又得嚇尿一回!夭壽??!我說這話,怎么都感覺帶了味兒呢!”

    吳江那嗓門猶如戰(zhàn)鼓擂,顧甚微同韓時宴對視了一眼,皆是面露無奈之色。

    東西苑挨在一塊兒,那西夏的小公主聽了,今夜怕不是又要淚沾巾,愁斷腸,羞憤難當!

    韓時宴見氣氛已經(jīng)徹底被破壞了,沖著顧甚微說道,“明日賀喜之后,我們便離開王都,今夜還是早些歇息,好養(yǎng)精蓄銳。顧親事一定諸事順遂,平安勝意。”

    ……

    夜里星辰密布,翌日的天格外的晴朗。

    二公主耶律禹嫁去南大王府,整個王都都好似沸騰了起來,街市之上到處都是烏泱泱的看熱鬧的百姓們。長長的馬車隊伍,從南大王府門前開始排起,一眼簡直就望不到盡頭。

    顧甚微一路看來,由不得再次羨慕起北朝兵強馬壯起來。

    瞅瞅那一個個五大三粗的體格子,再瞅瞅那數(shù)都數(shù)不清的駿馬……只恨不得全都給牽回去!

    她心中盤算著,就瞧著一堆車馬從鬧市中穿過,那車隊的前頭豎著高高的荊棘旗,這商隊比來的時候要長了許多,至少多了一倍的馬匹,車架之上堆著滿滿當當?shù)呢浳?,看樣子是今日也同他們一樣,要啟程回汴京了?/br>
    顧甚微往外瞧去,那車隊中領(lǐng)頭的女子沖著她微微頷首,然后又吆喝著身后的商隊繼續(xù)前行。

    第278章 南大王府

    顧甚微心頭一動,再想要朝著那商隊看去,卻見那領(lǐng)頭的小娘子已經(jīng)淹沒在了人群當中,瞧不見了。

    大雍使團抵達的時候,南大王府已經(jīng)是高朋滿座,人聲鼎沸了。

    那南大王蕭定身量頗高,瞧著八尺有余,嘴唇頗厚生得一張略微有些發(fā)胖的鵝蛋臉,留了兩撇八字胡,整個人看上去就是一個有些強壯的和善老頭兒。

    唯獨那一雙眼睛,像極了宮中的那位太后,目光銳利讓人無所遁形。

    耶律禹要嫁的是他的小兒子名叫蕭杭,這會兒蕭杭去宮中迎親,并未在此。

    顧甚微一耳朵聽著韓時宴同那南大王寒暄,注意力卻是落在了四處觀察之上,從進門到現(xiàn)在所經(jīng)過的路線來看,同朱鹮給的地圖一致無二。

    蕭定一共有五個兒子,老大胖得如冬瓜,老二瘦得像麻桿,老三生得一臉麻子,老四則是被人砍了一截兒,只有他哥哥們的三分之二,看上去亦是面黃黃的帶著幾分病態(tài)。

    當真是好一群歪瓜裂棗!

    顧甚微心中吐槽著,卻是心中對那病秧子老四暗生警惕。

    此人太陽xue凸起,雙目有神,且行路幾乎聽不到聲音,一看便是個高手。他們一進來,顧甚微便感覺到了他身上帶著的濃重戰(zhàn)意。

    且他的雙掌粗大,上頭布滿了厚厚的一層老繭,應該使得一手好掌法。

    顧甚微正盤算著,就聽到那南大王嘴中傳來了她的名字,“這位應該是顧甚微顧指揮使了吧,老夫聽禹兒說你救了她性命,當真是感激不盡?!?/br>
    “早就聽聞大雍皇城司個個都是絕頂高手,今日一見顧大人果真是英姿颯爽十分不凡。我們北朝尚武,女子為官做將的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奇事!”

    “顧大人若是樂意的話,可來我北朝做將軍!”

    那南大王蕭定說著,啪啪啪的拍起了手掌,緊接著一個管家打扮的人則是著兩人抬著一個小木頭箱子走了過來,那箱子上頭鑲嵌著各色的寶石,看上去便無比的華麗。

    管家不緊不慢地將那木頭箱子打開,然后又退了下去。

    “原本是想寶馬贈英雄的,不過禹兒說顧大人已經(jīng)有了一匹無比聰慧的神馬。于是便備了一些小小土儀,多謝顧大人對禹兒的救命之恩?!?/br>
    顧甚微朝著那箱子看了過去!就差在心中生出一個趵突泉來了,只不過人家冒的那是水,她冒的是酸水。

    這也叫小小土儀?

    瞧著那長得像她失散多年的親爺爺一樣的老山參,還有比小紅馬拉的馬糞還大金餅子,再有一顆就能封住吳江那張嘴的大珠子……

    她倒是沒有想到,來這么一趟還能天上掉餡餅,白得了一箱子金銀珠寶。

    她何嘗不明白這南大王的意思,這箱子東西便是他用來斬斷這救命之恩的,日后顧甚微便不能拿這個來脅迫二公主耶律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