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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司第一兇劍 第178節(jié)

    雖然此前遠(yuǎn)在蘇州,但是汴京三刺頭刮起的妖風(fēng)已經(jīng)傳遍了大江南北,聽得他那是夜夜心悸。旁人同這三人沒什么關(guān)系,但是他卻是不同。

    他的三個所謂至交好友:全身長滿鐵刺見人直接扎祖墳的堂弟,腦殼有大問題國璽都敢尿的吳江,還有弱柳扶風(fēng)掄大錘……現(xiàn)在還鬧出假死挾持官家的馬紅英……

    天知道他為何少年老成,自幼便穩(wěn)得像是定海神針!分明就是從小帶熊孩子給帶的!

    現(xiàn)在好了,又要多上一位提劍亂殺,走哪里哪里鬧騰得地龍都要發(fā)癲的兇悍弟妹顧甚微。

    旁人都道他連升幾級簡直就是可喜可賀,只有他知道明明是可悲可嘆……

    這不他剛?cè)ゴ罄硭露歼€沒有坐穩(wěn)位置,韓時宴已經(jīng)火燒眉毛的將他卷入了飛雀案。

    “你們也不用太緊張,我們可以一邊用飯一邊說。這個案子最難的便是讓官家松口重新調(diào)查,且找出那個幕后真兇。如今你們已經(jīng)走了九十九步,就差最后一步撥亂反正了。”

    韓敬彥說著,率先拿起了筷子。

    顧甚微點(diǎn)了點(diǎn)頭,這才有心情朝著桌面看去,這桌上的菜簡直就是楚河漢界僅為分明,她同韓時宴坐的這一側(cè)都是甜口的,而韓敬彥自己跟前則都是一些各種各樣的下水……

    好家伙!那釀豬肚、炒沙魚襯腸、銀絲肚兒,豬肝粥整整齊齊的排了過去……

    “你們韓家真是一樣米養(yǎng)百樣胃……”

    韓敬彥一愣,贊同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像弟……像顧親事還有時宴嗜甜一般,我也對這些。不過這算不得什么稀奇的,我父親最喜食蟲,從前外放遇到了蝗災(zāi),他便擺了一次百蝗宴流水席……”

    “當(dāng)?shù)匕傩諊L過之后亦是愛上了這種美食,直接將當(dāng)?shù)鼗认x吃絕了?!?/br>
    顧甚微聽得,沖著韓敬彥豎起了大拇指。

    她眸光一動,夾起了一塊醋魚塞去了嘴中,早晨只用了一塊白糕這會兒她已經(jīng)腹中空空了。

    她正想著,就瞧見韓時宴在她的面前放下了一碗湯,“等你吃飽了,一會兒我們?nèi)オz中見齊王?!?/br>
    夾著肚絲的韓敬彥瞧著二人相處的樣子,只恨不得立即提筆作畫,讓闔族上下都看看韓刺頭他那不值錢的樣子。他也是萬萬沒有想到,韓時宴竟然還有這么柔情似水的一面。

    就像他壓根兒沒有想到韓時宴還能從茫茫人海當(dāng)中找到一個同他一樣不怕齁甜的姑娘。

    顧甚微點(diǎn)了點(diǎn)頭,想了想?yún)s是又搖了搖頭,“說起來,這個案子還有幾處難辦的地方,也還有一些我沒有想明白的疑點(diǎn)?!?/br>
    “齊王的手下戴著飛雀面具,同那國璽變成了飛雀飛走無疑是相符合的。這天下飛禽走獸那么多,絕對不是巧合。所以齊王應(yīng)該就是飛雀案的真兇?!?/br>
    “這案子令人犯難的就是,就算齊王是真兇,若是他一口咬定我阿爹還有王坤都是他的手下,乃是奉命行刺,那我們需要找到切實(shí)有力的證據(jù)去推翻他的說法?!?/br>
    雖然她恨透了顧家,早就同他們斷了親。

    但是顧言之乃至整個顧家都是齊王黨這一點(diǎn)是絕對無法洗的,既然他們都是,那么當(dāng)初涉及飛雀案的顧右年呢?誰能相信他是對家中事務(wù)一無所知的小白?

    “當(dāng)年涉事的人全都被斬殺了,如今想要推翻那二人的口供,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br>
    顧甚微越說思路越是清晰,“而且,如果齊王乃是飛雀案的主謀,那么他費(fèi)盡心機(jī)得手的國璽又怎么會落到了北朝人手中?”

    顧甚微說著,看了韓時宴一眼,韓時宴瞬間了悟她想要說什么,沖著顧甚微點(diǎn)了點(diǎn)頭。

    “而且,我們從王珅夫人手中,得到了一個很特別的線索?!?/br>
    第319章 做鄰居嗎

    既然韓敬彥是飛雀案的主審官,那么直言不諱也無妨。

    “王珅原本并不當(dāng)值,殿前司那日當(dāng)值的副都檢袁惑突然驚馬摔斷了腿,才由王珅頂上的?!?/br>
    “在此之前,王珅巡邏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李暢替沈婕妤宮中暴斃的小宮女福雅燒紙,李暢落荒而逃之時在那火盆附近落下了一顆玉珠,那玉墜雕成了水仙圖案?!?/br>
    “看上去像是某些人玉佩之上的配飾?!?/br>
    顧甚微將他們在那流放之地從王夫人身上得知的消息,同韓敬彥轉(zhuǎn)述了一遍。

    不過關(guān)于王景還活在世上,已經(jīng)改名顧甚景卻是只字未提。

    韓敬彥若有所思的蹙了蹙眉頭。

    一旁的韓時宴見顧甚微掏出了那枚玉珠,趕忙補(bǔ)充道,“兄長且看你是否見過?”

    他一心當(dāng)御史,尚未考中之前打交道最多的也是那御史臺官員,韓敬彥就與他不同了,他是正正經(jīng)經(jīng)做學(xué)問的儒生,跟著弟子三千的儒家大師學(xué)習(xí),認(rèn)識的文人才子怕不是比胡麻餅子上的麻子都多。

    水仙乃是風(fēng)雅之物,興許他便在哪次詩會上瞧見過的。

    韓敬彥接過來一瞧,在手中摩挲了幾下,又拿起來轉(zhuǎn)過身借著窗外的陽光照射來看。

    過了好一會兒方才搖了搖頭,“像這種水仙玉珠并不少見,算起來就在飛雀那段時日汴京城中還風(fēng)靡過一段時日,就連我父親都有一顆,串在玉佩下方隔著絳子,還是我阿娘親手給編上去的?!?/br>
    見二人目光灼灼的盯著他看,韓敬彥簡直一腦門汗。

    你們兩個未免也太心急大義滅親,簡直已經(jīng)把“攔我者死”寫在了臉上。

    他無奈的搖了搖頭,又解釋道,“我阿爹的那一顆是墨綠色,因?yàn)樗麘T常戴的那玉佩顏色深。而這顆珠子色澤溫潤,不是我阿爹的喜好之物。”

    “國人好追風(fēng),戴搖扇養(yǎng)蘭……哪個不是人人皆學(xué)之?就這水仙玉珠,朝堂之中擁有的人不在少數(shù)。”

    “好在我們?nèi)缃褡サ搅苏鎯?,這往前推去,若是這顆珠子屬于齊王……說不定當(dāng)時王珅撞見了齊王同李暢會面所以后來他方才選中了王珅背鍋?!?/br>
    韓敬彥說著,沖著顧甚微同韓時宴笑了笑。

    “我自詡乃是辦事雷厲風(fēng)行之人,倒是沒有想到你們二人更是心急。等我們見了齊王問個究竟,便就真相大白了。官家也深知如此,這才將這件事交給了我一個新人。”

    顧甚微同韓時宴年輕氣盛,他可不一樣。

    說到底在官家眼中也好,在樞密院人眼中也罷,這重查飛雀案無疑是多此一舉,不過是皇城使張春庭同韓時宴強(qiáng)烈要求,這才有了這調(diào)查之事。

    說是調(diào)查,也不過是拿上一份齊王的供詞,然后給顧甚微的父親還有王珅翻案罷了。

    他主動請纓,也是吃準(zhǔn)了官家樂意將這件事交給韓家人,這樣韓時宴能從顧甚微那里得到一份人情。

    韓敬彥想著,看向了韓時宴,他們?yōu)榱俗屵@家伙不當(dāng)天煞孤星當(dāng)真闔家出動,就連家中飛來的野麻雀都被長公主耳提面命了一番。

    案情說到這里,沒有了什么旁的線索,于是三人便繼續(xù)用起飯來。

    “離開汴京這么久,我是當(dāng)真饞了這樊樓。雖然蘇州有白云泉那等美酒,但我還是想飲這眉壽酒。這些年你們嫂嫂的廚藝大有長進(jìn),若是得閑了一同家去,嘗一嘗她做的紅燒rou?!?/br>
    顧甚微聽這話古怪,悄悄打量了一下韓敬彥,這人一本正經(jīng)的倒是也沒醉啊!

    怎地就說起胡話占她便宜了,這才見面多久,就想給她當(dāng)兄長了!簡直了!

    顧甚微先前想著案子,這會兒放松下來,卻是猛然想起了那不知道是正是邪的城門口兵卒小哥說的奇聞,福順公主再嫁了,嫁給了那個同韓敬彥一模一樣的假和尚。

    這下子大家都是八竿子打得著的親戚了,若是相見豈不是精彩絕倫?

    “等下回叫上吳江同馬紅英一塊兒去,記得讓嫂嫂多燒一些,不然我怕他們兩個連鍋帶碗都給啃了。”

    顧甚微聽到這兩個名字,想到吳江方才知曉馬紅英是假死之事,又忍不住頭皮發(fā)麻起來!倒不是怕,是真想去看?。?/br>
    汴京果然人杰地靈,這故事多得讓人兩只眼睛都不知道先瞧哪一個!

    不似北朝王都,那驚天地泣鬼神的事還都是靠他們?nèi)齻€編排才有的!

    有了這些下酒趣事,屋子里的氛圍一下子好了不少,顧甚微再看韓敬彥不是個鎮(zhèn)紙,而是跟鐵杵,跟著他們久了遲早會被磨成針!

    三人用過了午食后也沒有多停留,徑直地便乘坐了馬車前往關(guān)押齊王的大獄。

    韓敬彥有自己的馬車在前,顧甚微同韓時宴則是跟在了后頭。

    顧甚微靠著馬車窗坐著,把玩起了韓敬彥還回來的那顆水仙珠,風(fēng)將她的碎發(fā)吹得四散飛舞起來。

    韓時宴瞧著忍不住伸出手壓了壓一撮翹起的頭發(fā)毛,他的手法很輕,在顧甚微抬頭的瞬間又快速的挪開了。

    顧甚微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忍不住嘀咕道,“我總覺得你最近古古怪怪的,該不會是在我們掉落懸崖的時候你被什么水鬼上了身?也有可能是桃精怪。”

    韓時宴神色復(fù)雜笑了笑,卻是根本不接顧甚微的茬兒。

    “若是王家翻了案,王夫人便要從流放之地回來,他們孤兒寡母的要尋一個安全住處不容易。王夫人遭了大罪,猶如驚弓之鳥,王景的腿也尚未完全好,還需要有人幫扶?!?/br>
    “我瞧你那桑子巷的宅院怕是不夠住了?!?/br>
    見顧甚微并沒有什么不悅之色,韓時宴繼續(xù)大膽說了起來。

    “你莫要聽長觀胡言,我隔壁正好有宅院要賣,那里離萬家饅頭鋪?zhàn)?,還有汴京城中不少的美食鋪?zhàn)佣己芙?。且是鬧中取靜之地,比你如今住的地方要大上不少?!?/br>
    “我阿娘本來想要買來給我打通了,不過我一個人住,用不著那么大的宅院。我想著倒是適合你?!?/br>
    顧甚微聽著倒是認(rèn)真琢磨了起來,韓時宴說到了她的心坎上,雖然顧甚景日后會是王景,但到底這孩子做了她這么久的小弟,如今只剩下孤兒寡母二人,若是搬出去,她是一萬個不放心的。

    見顧甚微有意動,韓時宴又趁熱打鐵說道,“若是你日后要出京游歷,十里住在那里也能有韓家?guī)兔φ湛础?/br>
    第320章 齊王自盡

    韓時宴眸光流轉(zhuǎn),見眼前的姑娘聽到十里的名字明顯更心動了幾分,趁熱打鐵道:

    “我知曉你有能人異士在,不過他們都是江湖兒女,總不能拘在宅院里當(dāng)馬夫婆子一輩子?!?/br>
    “且江湖事江湖人來解決,可天子腳下,還是朝廷事朝廷人更容易一些。”

    顧甚微聽得,只覺得韓時宴今日絕對是被捕蛇人上了身,要不然這字字句句怎么直往她七寸上掐。

    她若有所思地看了韓時宴一眼,“那是兇宅?譬如被你克死的某家人的祖宅?韓御史這般事實(shí)為我著想,我擔(dān)心是桂蜜里放砒霜……轉(zhuǎn)身你就得鑿壁偷看找出我的八大罪狀?!?/br>
    雖然她同韓時宴已經(jīng)算得上是出生入死的交情了,但從前明明二人多半時候都是針尖對麥芒。

    這一下子事事為她考慮周全,委實(shí)怪異。

    韓時宴當(dāng)真是又好氣又好笑,平日里那般機(jī)敏的人,怎么到了這上頭便比那木頭還木頭!

    “你見過朝廷御史參武林盟主?”

    顧甚微聽到武林盟主四個字,瞬間眼睛就亮了,她笑著擺了擺手,“那倒不至于,武林盟主那跟官家一樣,都不是最厲害的家伙,并非我心之所向?!?/br>
    “待飛雀案了結(jié),我就去追那賈老兒……打了我就跑的人,怎么可以還逍遙自在的活在這個世上?!?/br>
    韓時宴見顧甚微一臉熱血沸騰的樣子,輕輕地“嗯”了一聲。

    ……

    馬車一路前行,直接去往御史臺。

    大雍建國之后,將原本的大理寺獄撤了去,改在御史臺設(shè)了臺獄,專門關(guān)押的是皇親國戚,或者是謀逆等大罪之人。

    如今這位登基之后,更是多疑分權(quán)。

    放眼朝堂上一看,那官員的虛職實(shí)差比松樹的葉子還密。光說查案這事,皇城司、御史臺、大理寺、開封府誰都能插上一桿子,那上京告狀的人一來跟進(jìn)了盤絲洞一般,根本就搞不清楚衙門的大門開在哪里。

    顧甚微下了馬車這才發(fā)覺,韓時宴將她家同皇城司的門檻都踩矮兩寸了,她還是頭一回往御史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