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威脅
明亮金黃的陽光透過厚重的窗簾,未關(guān)閉的窗子迎接來自外面自由的風(fēng),涼風(fēng)掀開窗簾,一罩明光便迫不及待地趁空照入,昏暗的房間內(nèi)多了幾抹發(fā)閃朦朧的光影,窗簾布被風(fēng)吹得飛舞,于是房內(nèi)多了幾只飛舞的光影蝴蝶。 歸羅裳在恍惚中睜眼,眼前蹁躚的蝴蝶在她蒼白的臉上照映,神思恍惚中她似乎回到了十年前的冬天,同樣昏暗的環(huán)境中,她看到了想象的閃爍的蝴蝶。 她的手指悄然一動,好一會兒她才從恍惚中清醒,她望著潔白的天花板,腦海里一片空白。 沉默之中,她僵硬地扭動脖子,打量著這熟悉的地方——是她的臥室。 清醒之后迎接她的是身體上一陣又一陣接連不斷的不適感,仿若剛從油鍋里撈出來似的,身上沒一處是好的。 歸羅裳忍不住痛,呻吟了幾聲,隨后艱難地?fù)纹饸埰频纳碜颖晨吭诖差^背上,低下頭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穿的是日常穿的睡衣。 按壓太陽xue的手指頓了頓,心頭浮現(xiàn)詫異,昨晚的一切她萬萬不可能忘記,只是她沒想到自己還能回來。 她思索一番后,側(cè)身在床上翻找著手機(jī),手機(jī)被安然無恙地放在床頭柜上,她迅速拿起,蒼白憔悴的臉驀然印在黑屏的手機(jī)屏幕上。 溫且清竟然還把她的妝給卸掉了。 這個想法一冒頭,歸羅裳心一驚,手一抖,手機(jī)從她手里滑落跌在床上。 這意味著溫且清不僅知道她的家在哪兒,還清楚明白著她平日里的作息習(xí)慣。 這一切都太細(xì)思極恐了… 很有可能關(guān)于她的一切他早已經(jīng)了如指掌了。 想到這些歸羅裳不寒而栗。 她迅速拿起跌落在床上的手機(jī),強(qiáng)忍著身體的酸痛感,光腳走下床。她踉蹌跑到窗邊,把散開的窗簾牢牢拉上,讓整個房間再次陷入黑暗中。 緊接著她打開手機(jī)的手電筒模式,對準(zhǔn)著房間四角照射,確認(rèn)沒有可疑的光亮?xí)r她在房間內(nèi)裝有插板的地方徘徊,用手機(jī)照出的燈光對準(zhǔn)插槽里照,確認(rèn)里面沒有可疑的東西后她關(guān)掉了手電筒模式。 盡管如此她仍然沒有打消疑慮,打算檢查完客廳就報警,畢竟昨晚溫且清的行為已經(jīng)觸摸到法律的底線了,如果不給他點懲罰,鬼知道之后他還會做出什么瘋狂的行為。 歸羅裳剛打開臥室的房門,一張夾在門頭上的紙張飄飄然跌落。 她猛然一怔,緩緩坐下身子,撿起地上的紙張——看樣子是一張舊照片,照片邊邊都泛黃褪色了。 坎坷的把照片翻過來,映入眼簾的是已經(jīng)模糊的人像正朝著鏡頭比耶的照片,盡管照片上的人臉已經(jīng)模糊不清了,但歸羅裳仍然被嚇得跌坐倒地。 照片里的人是陸淵… 她捏住照片的指腹泛黃,極大的驚嚇讓她咽口水都十分困難,她眼睛一瞟,突然發(fā)現(xiàn)照片左下方有兩行小小的用紅筆寫的字。 【人人皆有罪,人人皆有罰,這是無法逃避的命運,也是人類存在的印記?!?/br> 歸羅裳神色復(fù)雜的盯著照片沉默了須臾,只一會兒,她猛然站起身子,將手里的照片撕碎,然后走進(jìn)了廁所里將粉碎的照片扔進(jìn)馬桶里沖掉。 低頭盯著隨著漩渦流走的照片,歸羅裳的心一下便平靜了下來。 她抬起頭,側(cè)過腦袋,瞥眼瞧到旁邊掛在墻上的鏡子,原本光潔的鏡子上一棵孤獨的妖艷的深紅色薔薇正靜靜的貼于上面,歸羅裳抬腳走去,把貼在鏡子上的薔薇拿下來。 “嘶——”一個沒注意,她的食指被莖上的刺刺破了,她連忙收回手,薔薇跌落洗手臺上,她將受傷的手指放入嘴中吮吸,淡淡的血腥味在口中蔓延。 不用想這也是溫且清的杰作。 其實她有時候挺佩服他的,總會弄出一些匪夷所思的行為,現(xiàn)在還把一朵紅薔薇留在她家,是想學(xué)別人浪漫嗎? 想想也不是。 昨晚的事可把她給嚇壞了。 她知道這些都是溫且清給她的警告,告訴她若是她想要報警,他不介意弄個魚死網(wǎng)破。 她站在鏡子前沉思許久。 面無表情地洗了把臉后她拾起了躺在洗手臺上的紅薔薇,她用水晶膠制作鮮花標(biāo)本后把標(biāo)本放到了臥室書柜的最上方。 這樣的標(biāo)本她已經(jīng)存有二十五個了,加上今天的這一個一共是二十六個,這些標(biāo)本的來源都來自于同一個主人——溫且清。 欣賞著快占滿半個柜子的鮮花標(biāo)本,歸羅裳心里誕出一種奇怪的感情。 時隔十年,她再次接受到來自他送的紅薔薇。 接下來她又會收到多少個呢? 沒人會知道。 … 還好今日是休息日,她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下午一點多了,簡單的收拾好自己后她打一輛出租車前往地王大廈。 她在下午三點預(yù)約了自己的心理咨詢師。 自從來到這座城市她就一直跟著這位咨詢師。 咨詢師姓劉,今年才三十,很年輕很干練,也許是年齡相近,歸羅裳十分享受和她咨詢的時間。 剛走進(jìn)咨詢室,一位身穿黑色正裝,全身上下透露著知性氣息的女子面懷微笑的朝她走來,兩人禮貌握手后,劉雯示意她請坐。 即使歸羅裳特地化了個淡妝,劉雯還是能感受到她并不在狀態(tài)上。 兩人就坐后,劉雯最先開口:“羅裳,好久不見了,最近有沒有發(fā)生一些比較好玩的事呢?” 歸羅裳淡然道:“劉老師你還記得我之前和你提到的A先生嗎?” “記得,你今天想聊聊關(guān)于A先生的話題嗎?” “他被放出來了…” “怎么會…”聞言劉雯一驚,原本恬靜的神色多了幾分驚鄂,歸羅裳之所以跟了她這么多年,一直沒有解決的心病便是她嘴里的A先生。 她雖不知羅裳嘴里的A先生姓甚名誰,但從過去羅裳關(guān)于他的描述,A先生是個有權(quán)有勢還蠻橫霸道的人。 歸羅裳這些年來一直生活在這個男人給她帶來的陰影之中。 現(xiàn)在他卻突然被放了出來,無疑不是對受害者的更重的暴擊。 劉雯正色說:“你確定嗎?A先生犯了這么大的罪,怎么可能還會從牢里出來,哪怕他背后有再大的傘,但之前的判決不是已經(jīng)是被判死刑了嗎?” “沒錯,是已經(jīng)判死刑了,法官當(dāng)場宣告的。我也想不出為什么…可是他確確實實的出現(xiàn)在我面前,還…還…”說到這兒,歸羅裳面露難色。 劉雯看出了她的尷尬,溫柔的向下接話:“他又來找你了?” 她點點頭。 劉雯眉頭緊蹙,“你報警了嗎?” 歸羅裳垂下眸,思索一番后,默默點了點頭。 劉雯不是傻子,看出她另有一番隱情,卻又不好深挖,只能委婉的詢問試探:“你需不需要我的幫助?” “……” 歸羅裳緘口不言,她拾起目光,平淡地對上眼前的劉雯,莞爾一笑,道:“我沒事劉老師,放心吧,要是他敢對我做些什么,我立馬就報警?!?/br> 見她如此說,劉雯閉上了嘴。 兩人換了另一個話題,歸羅裳又恢復(fù)到了平日里的模樣。 就像真正沒事一樣… 一小時的談話很快就過去了,歸羅裳在臨走前突然從包里掏出一本筆記本,她把筆記本遞到劉雯的面前。 這是兩人幾年來的約定,每半年歸羅裳都會將自己的日記給劉雯保管,交代她三個月后再打開看。 以此循環(huán),而日記最終的歸途并不會回到歸羅裳的手中,而是由劉雯一直保管著。 加上今天歸羅裳給的一本,在劉雯手上的日記本一共有十三本。 “老樣子是嗎?”劉雯說。 歸羅裳笑道:“三個月之后你再打開看看,到時候我會再給你新的一本?!?/br> “嗯?三個月之后又給一本嗎?”劉雯感到奇怪,似乎是因為兩人一直遵守的規(guī)則突然被打破了。 奇怪的平衡感在一個奇怪的空間中隋然失衡。 劉雯好奇道:“不是六個月之后再給的嗎?” 歸羅裳面色平常,輕松的回答:“因為今天買的筆記本有點小了,我看了看,估計只夠?qū)懭齻€月的量?!?/br> 對了,歸羅裳還有點輕微的強(qiáng)迫癥。 劉雯倏然想到,這也是個合理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