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回憶】
即使父母很想把罪責怪在歸羅裳的頭上,但因為樓梯處并未安裝過攝像頭,而唯一的當事人是歸羅裳,通過現(xiàn)場的勘驗和歸羅裳的口供,最后事情的定責是違規(guī)在樓梯間擺放雜物和撒潑食用油的責任人。 他們被定責賠償張家一共五十多萬,但最終到手里的只有二十多萬。 他們的寶貝兒子卻仍然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二十多萬的賠償金一眨眼便花完了,兩人平日里賺得都不夠花多少,很快他們家不得不走上貸款的道路。 好就好在因為忙著張望龍的事,他們兩個并沒有時間去搭理她,直到一年多后,張望龍才恢復得可以離院回到家里,兩個一年多未見的親姐弟再次四目相對。 只是這次不同的是——張望龍坐在輪子上,歸羅裳抽條的身高比之前的他還要高出兩個頭,此刻她雙手插在兜里,神色冷淡乜斜他。 確定張望龍還在恢復中,說不清話,歸羅裳放心地抬起手,沖著他打招呼,“好久不見啊,我的弟弟。” 張望龍再次看到她,眼里充滿了驚恐,從前的高傲得意蕩然無存,他抽動著身子,想要逃離這里,卻發(fā)現(xiàn)自己只能挪動自己的屁股,急得發(fā)出了嗚嗚嗚的叫聲。 推著輪椅的歸鈺察覺到自己兒子的不對勁忙蹲下身子安慰道:“怎么了兒子?哪里不舒服?告訴mama?!?/br> 她的聲音溫柔似水,是從前的歸羅裳從未聽過的。 她也跟上去俯下身子靠近張望龍,學著母親的樣子溫柔的詢問:“弟弟,你還好嗎?我可想你了,你放心,我肯定會好好照顧你的,不會再像之前那樣發(fā)生意外了?!?/br> 張望龍嗚嗚嗚叫的聲音更大了,這時歸鈺才反應過來是歸羅裳給他帶來了抗拒,她臉色驟然一變,站起身子,一把推開歸羅裳,嚴聲呵斥:“離我兒子遠點!你嚇到他了!” 歸羅裳被她推得踉蹌好幾步,她的神色微妙,對上略顯老態(tài)疲憊的母親,輕聲道:“mama你這是什么意思?。课颐髅魇裁炊紱]做,你在誤會些什么?”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阿龍的傷是你害的!”她的眼睛瞪得很大,快要凸出來似的。 歸羅裳被她逗笑了:“mama,你這是在質(zhì)疑警察的辦案成果嗎?事實都擺在你面前一年多了,你怎么還不愿意接受呢?是真的不相信,還是不愿信呢?弟弟受傷只是意外罷了。若你只是想找一個人發(fā)泄你的恨意,那你便恨我吧…” 她面帶微笑,卻讓站在她對面的歸鈺不寒而栗。 一瞬間,復雜又道不清的情緒洶涌而上,她被堵得一句話都說不上來。 而歸羅裳則乘勝追擊,抬起腳緩緩靠近她,張開雙臂將眼前瘦弱的女人溫柔環(huán)住。 她將腦袋埋在女人的胸口,沉悶地發(fā)出聲音:“誰叫你是我的mama呢…” 歸鈺猶豫了一會兒,眼眶有些濕潤,她哽咽著嗓音,剛想要抬起手,坐在輪椅上的張望龍立馬嗚嗚大叫起來。 她的想法瞬間被拉回,原本想要懷抱回去的手臂變成了推搡,歸羅裳再次被懷里的女人推開。 “少給我耍小心機,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你無論怎么做都代替不了你弟弟!我警告你,再在我眼皮底下耍小動作,別怪我和你爸送你回鄉(xiāng)下!” “……” 歸羅裳緘口不言地注視著她推著半癱瘓的張望龍進了房間,眼底的眼色晦暗不清。 … 托她好弟弟的福,自從他回來以后,她的父母沒少把一份注意力放在她身上,除了拿出戒備心防著她外,還要騰出時間打算她的后事。 有時候她自己都有些哭笑不得。 她的爸媽要是有這份心力怎么不把它放到踏實工作賺酬勞上,盡想著怎么把她送回鄉(xiāng)下?lián)撇识Y。 十四歲的她嫁給一個三十多的老光棍,得到的彩禮也就三萬多。 對于張開來說是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接下來他就不用再承擔歸羅裳上高中的學費和生活費,還可以得到錢,雖然不多,但足夠買張望龍半年的藥了。 不過他們想是這么想,可他們碰上的偏偏是硬骨頭的歸羅裳。 歸羅裳從鄉(xiāng)下出來的那一刻就下定了決心,再也不會回到那個貧瘠之地。 為了擺脫張開和歸鈺的控制,歸羅裳通過自己的努力考上了重本,并且申請了住宿和獎學金開通,這樣她既不用回到家里住,還不用摳門張父母掏腰包給錢付學費。 壞處就是她比許多人都少了玩樂的時間,她要代表學校參加各種各樣的競賽,于是她從高一開始一邊兼顧學業(yè)還要備戰(zhàn)競賽題。 盡管每次都能取得不錯的名次,但歸羅裳發(fā)現(xiàn)這樣得到的錢壓根保證不了自己的溫飽。 在那個智能手機還不算很普及的年代,錢的來途說難也不難,就看你放不放得下那個臉面。 于是她騰空自己的時間,做起了班里工作,平日里幫著班里的混子代寫作業(yè)賺些零錢,偶爾也幫別人跑跑腿買水或者補習,雖然賺得不多,但至少能解決她資金緊張的問題。 說到這兒,她還要感謝一個人——陸淵。如果不是她她在高中的那段時間里壓根不能生活得太輕松。 陸淵家境很好,不用思考太多關于錢的問題,對待身邊的同學朋友出手也十分闊綽。 歸羅裳正好和他分配在同一個班,陸淵時不時會叫她跑腿買些東西,給她的錢都是整著給,還特地交代她不用找零了,當作小費。 這一來二去,一星期她也賺得不少。 同時她也跟這位小少爺混熟了。 也許是不同階層的人生活環(huán)境不同,陸淵對于她對錢的渴望感到十分好奇,詢問她家境是很差嗎。 歸羅裳并沒有回答,只是說自己需要錢。 聽到她的回答,陸淵挑眉頭,“正巧我這里有一份工作,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做?!?/br> “什么工作?” 能得到錢的機會她都不愿意錯過。 陸淵停住了嘴,突然伸出手朝她做“過來”的動作,歸羅裳疑惑地湊上前,陸淵俯下身子壓低聲音說道:“你有沒有聽說過裸模?” 歸羅裳的眉頭一緊,抬起頭對上他,陸淵感到尷尬,支吾說道:“你要是不想做那就算了,我只是說說而已?!?/br> “多少錢?”歸羅裳心里的反感只一下,倏爾詢問。 男人料是也沒想到她說出口的不是拒絕的話,比較對于一個女孩子來說做裸模是需要很大的勇氣。 “額…一天兩百,你看怎樣?” 兩百對于那時候來說可不是什么小數(shù)目,而且還是一天兩百,歸羅裳想都沒想就答應了下來。 陸淵很驚喜:“真的嗎?那就這么說好了!到時候電話聯(lián)系你,我搭你去那里。” “不是學校的嗎?” “不是,我是幫我朋友招的。他可是個十分有才華的藝術家?!?/br> “哦?!?/br> 可惜她對這個藝術家并不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