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謀 第32節(jié)
任時敏看了任瑤期一眼,也沒有再為難韓云謙,只道:“瑤期被我慣壞了,還請你多擔待一些?!痹谕馊嗣媲叭螘r敏向來是個極有風度的君子。 韓云謙忙道:“是我技不如人,還狂妄輕敵?!?/br> 任時敏想了想:“這樣吧,我送給你的畫是謝禮。既然你還了回來,我當另外送你一樣才好?!?/br> 一直低頭作乖順狀的任瑤期連忙抬頭:“爹爹,你不是新收藏了一塊好硯臺嗎?就把那塊硯臺送給韓公子吧?!笨蓜e再說再畫一副給他了。 任時敏有些rou疼,可是任瑤期都說了他也只能點頭:“你去里間把為父那塊硯臺拿出來給云謙?!?/br> 韓云謙自然是看出來了任時敏的不舍:“伯父,云謙能否用硯臺換一次與五小姐的對局?” 任瑤期一愣,看向韓云謙。難不成這人還真是棋癡? 任時敏回頭看了任瑤期一眼。任瑤期想了想,還是點了頭。 于是在任時敏的書房里,任瑤期和韓云謙相對而坐,擺起了棋局。任時敏坐在旁邊觀看。 任瑤期抬頭一笑:“韓公子先請?!笔疽庾岉n云謙執(zhí)黑子。 韓云謙雖然這次不會再輕敵,卻也不愿意占便宜,隨手從棋簍里抓出一把棋子:“猜子決定吧?!?/br> 最后還是任瑤期猜錯了,韓云謙執(zhí)了黑子。 對局的兩人都是氣定神閑,落子無聲。 這一局一下就是一個時辰,最后棋局尚未完韓云謙就投子認輸。 任瑤期道:“韓公子,勝負還未分?!?/br> 韓云謙卻是笑了,任瑤期還從未看到他笑過,不想他這一笑倒是如春暖花開般帶了一股恣意和悠然讓人目不能移。 “不,已經(jīng)分了,云謙技不如人。” 高手下棋,走一步看三步。 任時敏在一旁哈哈一笑:“下棋總是有輸有贏,一局怎么能定勝負?” 韓云謙看了任瑤期一眼,起身朝任時敏行了一禮:“云謙告辭。五小姐能否遣個人去跟我取畫?” 任瑤期點了點頭,也站起了身。 任時敏正在低頭研究之前的棋局,擺手道:“你們?nèi)グ伞!?/br> 兩人從書房出來,韓云謙突然開口道:“我今日并未將畫帶來?!?/br> 任瑤期腳步一頓,皺眉看向韓云謙聲音微惱:“韓公子這是何意?” 韓云謙轉(zhuǎn)頭看了她一會兒,又是一笑:“所以我讓五小姐派人跟我回去取。” “” “云謙有一事不明?!表n云謙聲音低沉地道。 “韓公子但說無妨?!?/br> “云謙可是在什么時候得罪過五小姐,以致五小姐對云謙這般不喜?”韓云謙頓住了腳步,漆黑不見底的眸子對上任瑤期的眼睛。 任瑤期與他對視了一瞬,不解地道:“韓公子何出此言?” 韓云謙依舊是看著她不說話。 任瑤期坦然笑道:“韓公子怕是想多了吧?我與你總共沒有見過幾次,與你根本說不上熟悉。何來‘不喜’之說?” 韓云謙緩緩移開目光,半晌才道:“如此甚好?!?/br> 第54章 姑奶奶 兩人從西跨院走了出來正要分道揚鑣,卻見任瑤華正好從正房里走出來。 她的目光在任瑤期和韓云謙兩人身上停了一瞬,眉頭微斂。 韓云謙朝著任瑤華遙遙作了一揖,轉(zhuǎn)身走了。任瑤期隨手招了個西跨院的丫鬟過來,讓她跟著韓云謙去取唬等任瑤期再轉(zhuǎn)身的時候任瑤華已經(jīng)穿過了庭院往自己房里去了。 過了一個時辰,派去韓家的丫鬟給任瑤期送畫來了。 “小姐,奴婢回來的時候遇到了東府的七小姐身邊的杜鵑,她纏著奴婢問了許多莫名其妙的話,還問奴婢去韓府是去做什么的?!?/br> 任瑤期接過畫,挑眉看了丫鬟一眼:“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丫鬟道:“奴婢實話實說,說三老爺吩咐奴婢去韓府取一幅畫回來。見她問得沒完沒了,奴婢又急著回來復命,便隨便應付了幾句就走了?!?/br> 任瑤期點了點頭:“辛苦你了,去雪梨那里領(lǐng)賞錢吧?!?/br> 丫鬟歡喜地應了,想了想,又笑著道:“五小姐,奴婢在韓家的時候還遇到了一件怪事呢。” 任瑤期聞言心下一動:“哦?什么怪事?” 丫鬟道:“韓公子去書房取畫,奴婢在二門候著。只是韓公子去了許久還不來,奴婢又內(nèi)急,就叫住一個韓家的丫鬟讓她領(lǐng)著奴婢去凈房,因那里離著內(nèi)院的一個凈房很近,那丫鬟就帶奴婢去了內(nèi)院。奴婢從凈房出來的時候,正好看見韓公子和一位五十來歲的老者從奴婢前面的岔道走過去,那位老者似是正在訓斥韓公子,不過他說話帶了我們幽州的口音呢。我正要問那丫鬟老者是誰,那丫鬟卻是嚇了一跳連忙扯著我從另外一條小道跑了,說是韓家規(guī)矩大讓人看見我不好。之后那丫鬟走了,過了不久韓公子和那位老者又走了出來,可是這次奴婢聽那老者說話卻是薊州那邊的口音了。這時候奴婢才曉得那位老者是韓公子的祖父,小姐,您說這事兒怪不怪?不是都說韓家的人是土生土長的薊州人嗎?韓公子的爺爺怎么會說我們白鶴鎮(zhèn)的方言?” 任瑤期笑道:“或許是韓老爺子年輕的時候曾來過白鶴鎮(zhèn)吧?!?/br> “可是奴婢聽說韓老爺子是從南邊逃荒去的薊州啊,因得了韓家前任家主的喜歡才招贅進的韓家的?!?/br> 任瑤期想了想,對丫鬟道:“這件事情你先不要對別人提起,畢竟你私入人家的內(nèi)院不小心聽到了別人的對話十分不妥當。” 丫鬟忙點頭道:“奴婢知道了,奴婢只跟五小姐說這件事情?!叭维幤邳c了點頭,打發(fā)丫鬟下去了。 在炕上坐了下來,將手中的那卷畫卷你攤開在了炕桌上,果然是如韓攸所描述的那一副秋菊圖。上面還有任時敏的私章,任瑤期仔細辨認了一番,終于松了一口氣。 然后她又想到了剛剛丫鬟對她說的那件事情。 丫鬟聽到韓老爺子說帶著白鶴鎮(zhèn)地方特色的方言是丫鬟聽錯了,還是韓老爺子適應能力太快?佯或是其他什么不疼不癢的理由? 丫鬟聽到韓老爺子在訓斥韓云謙,是因為什么事情訓斥他?與她手中這幅畫有沒有什么關(guān)系? 任瑤期想著想著,有些頭疼。 這個韓家太讓人摸不著頭緒了。 轉(zhuǎn)眼到了春暖花開的時候,云文放又來了任府。聽說被他打得半死不活的那人冬天的時候得了一場大病,死了。 那人的父親是個六品官員,跑到了燕北王府去喊冤,要求燕北王嚴懲云文放。 云文放被他祖母勒令在事情了結(jié)前老老實實待在任家,哪里也不許去。 云文放便開始跟著任家的子弟在外院讀書。 這一日,任瑤期正屋里看書,新進府的丫鬟蘋果進來道姑奶奶回來了,人已經(jīng)往榮華院去了。 任瑤期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丫鬟口中的姑奶奶是她的姑母,已經(jīng)嫁到云陽城林家二房的任時佳。 可是她記得任時佳還懷著身孕,現(xiàn)在離著產(chǎn)期還有三個來月,她怎么會在這個時候回來? “姑奶奶是自己一個人回來的嗎?”任瑤期問道。 蘋果點頭:“姑爺沒有來,只有姑奶奶回來了?!?/br> 任瑤期想了想,起身去了李氏正房。 周嬤嬤正好在跟李氏稟報任時佳的事情。 “聽說是與林二爺生了些口角,回娘家待產(chǎn)來了。在路上的時候長房那邊的老太太就派了兩撥人來勸姑奶奶回去,姑奶奶還是執(zhí)意要回來。” 李氏不由得驚訝:“姑奶奶于姑爺不是向來和睦嗎?怎么這次姑奶奶懷了身子還鬧了起來?出了什么事情了?” 周嬤嬤小聲道:“聽說是林二爺在姑奶奶懷了身子,身體不便的時候收用了她身邊的一個丫鬟,還沒有于姑奶奶說。姑奶奶知道后大發(fā)雷霆,收拾了東西就走了?!?/br> 李氏一愣:“林二爺這些年都身邊連個通房丫鬟都沒有,只有姑奶奶這個正妻。怎么這會兒” 周嬤嬤搖了搖頭:“這就不知曉了。只是天下哪有不愛偷腥的貓兒?林二爺”周嬤嬤說到這里才看到任瑤期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進來了,站在一旁聽她們說話聽得津津有味。 周嬤嬤及時打住了話頭,笑著起身向任瑤期行了一禮。 任瑤期沒有一絲偷聽被抓住的尷尬,笑著道:“聽說姑母回來了,我想著母親要不要過去呢?!?/br> 這時候任瑤華也掀簾子進來了,她也是聽說任時佳回來了而來的。 李氏點頭道:“你們都來了正好,我正要去榮華院呢,你們與我一起去見見你們的姑母吧?!?/br> 任瑤期和任瑤華兩人跟著李氏去了榮華院。 幾人在外頭就聽到了里面?zhèn)鱽淼奈逄质系男β暋?/br> 丫鬟進去通稟后,李氏母女三人進了正房。任瑤期便看見挨著任老太太右手邊坐著的是一位身懷六甲的女子,那就是她的姑姑任時佳。 任時佳是任老太太唯一的女兒也在幾個子女中排行老小,她的長相與五老爺任時茂最為相似,只是要比任時茂秀氣幾分,據(jù)說在她未出閣前,兄妹兩人的關(guān)系也是最好的。 任瑤期對這位姑姑已經(jīng)沒有什么印象了,前一世好像沒有任時佳回娘家待產(chǎn)的事情。 “三嫂?!比螘r佳想要起身行禮,被坐在她旁邊的林氏又給按住了。 “自家人,你弄這一套虛禮做什么?三嫂她不會介意的,對吧三嫂?”林氏笑容甜甜地道。 李氏忙道:“快別起身了,你是雙身子的人了,要注意一些?!?/br> 任老太太讓李氏坐下了。 任時佳又看向任瑤期和任瑤華,驚訝道:“年余未見,你們長高了不少?!?/br> 林氏笑道:“你怕是不止一年未見瑤華了吧?她去了莊子上一年…養(yǎng)病。年前才回來的?!?/br> 任時佳仔細想了想,笑著點頭:“瞧我這記性。”說著朝任瑤期和任瑤華招了招手。 姐妹兩人便走到任時佳面前,任時佳將自己手上的一對瑪瑙鐲子褪了下來,給了任瑤期和任瑤華一人一個,和藹地道:“好孩子,給你們戴著頑?!?/br> 林氏瞥了那對鐲子一眼:“喲,姑奶奶你這出手可真大方。今日行頭備齊了沒有???你可不止這兩個侄女?!?/br> 任時佳笑著瞪向林氏:“這還用說?我什么時候厚此薄彼了?” 林氏聞言卻是帶了些酸意道:“娘最疼你,給的嫁妝全是好東西?!?/br> 任老太太皺眉道:“哪家姑奶奶用嫁妝打賞侄女的?也就你這憨貨的說的出來!快別給我丟人現(xiàn)眼了” 林氏卻是被她罵笑了,忙道:“媳婦這不是與時佳玩笑嗎?這不是娘家的自然就是婆家的了。都是在林家,我做姑娘的時候我祖母和娘就沒對我這么大方的??梢娢易婺负湍锸钦嫘奶畚覀児媚棠痰??!?/br> 任老太太頓了頓,淡聲道:“你出嫁前是長房的姑娘,時佳是二房的媳婦。隔了房的,你與她攀比什么?要比也是與林家長房的姑娘媳婦比。等以后分了府,就更無從比起了。” 林氏一愣:“分府?為何要分府?”林氏不解地看向任時佳,“祖母不是說過‘獨木難成林’林家不會分府么?” 任時佳沉默了一瞬,抬頭對林氏笑道:“娘不過這么一說罷了,哪里說分就分的?” 林氏看了任老太太一眼,任老太太微微瞇著眼睛靠在羅漢床上似是沒有注意到她們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