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然是怕自己崩不住想弄死你，李元朗心中腹誹，卻抬頭笑道：“大當(dāng)家，你是寨子里最尊貴的人，我低個頭也是正常的?！?/br>
    “欸，不用這樣，我們這里可沒外面這么多禮數(shù)?！贬嘬睦镉行╅_心嘴角都有些微翹，怕xiele心思，撓了撓了臉，轉(zhuǎn)了話題：“你剛才問柱子守寨門的輪崗時間是做甚么？”

    李元朗看見她突然出現(xiàn)的時候已經(jīng)有了準(zhǔn)備，他羞澀道：“這幾天我在這寨中無事，想著做點什么能幫幫寨子的，思前想后，感覺站崗我多少還能干點，就……”

    最后的話盡在不言中，岑青茗爽快道：“嗐，這有什么，你有你的大無處呢，像我之前說的你幫我多教孩子幾個字都可以了，不過到時候你也沒那么多精力了，過兩天，你到我這一趟，寨中的事務(wù)你上下手，讀過書的做起事情來到底方便點，那賬本已經(jīng)算的我頭疼死了，剛好還是你老本行呢！”

    只是再過兩日，李元朗去岑青茗那的時候，卻傳出了岑青茗要與楊起成婚的消息。

    第16章 成親

    六安自上次和岑青茗下跪認(rèn)錯后還是第一次這么興奮，他每見一人就笑得合不攏嘴，巴不得把這消息傳的全寨子都知道。

    寨主里的其他人也都?xì)g喜非常，拉著六安各種絮叨問細(xì)節(jié)。

    李元朗正準(zhǔn)備去找岑青茗，就見著路上幾個嬸子硬扯著六安不讓他走。

    “大當(dāng)家啥時候定下來啊？這不得提前準(zhǔn)備下！”

    “寨子最近真是好事不斷，大當(dāng)家要和二當(dāng)家兩個人都下來那大家伙可更有盼頭了！”

    幾個人圍著六安嘰嘰喳喳，六安也是笑得見牙不見眼，李元朗一時不知作何反應(yīng)，只是甚覺荒謬，剛打完別人就打算成親是怎么回事？黃姚父子都未抓住就想著嫁人，那他費勁心思讓她除掉龍虎寨難道只是為了逗她開心？！

    李元朗壓著無端惱人的混亂情緒從這群人身邊走過，六安才看到他，剛想朝他打聲招呼，被身邊的人一扯，再想抬頭叫人卻發(fā)現(xiàn)他連個身影都不見了。

    六安嘀咕了一聲“怎么走這么快”又馬上被旁邊的嬸子們連聲的詢問所埋沒。

    李元朗到了岑青茗門口時，黃翠翠正從她房間里出來，看到李元朗閃爍了下眼神，干干的問了聲好，就忙從他身邊跑了。

    李元朗心里一緊，回頭正看見她慌不擇路的樣子。

    他有些莫名，如果是她知道自己的身份那她就不該這個反應(yīng)，但如果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份，那現(xiàn)在她的反應(yīng)也是十分蹊蹺。

    李元朗按下思緒，先去找了岑青茗，只要他身份沒有暴露一切都不是什么問題。

    岑青茗正皺著眉頭抓著筆在紙上涂涂畫畫，看見李元朗忙把旁邊放滿了一些書籍雜物的椅面給清掃了出來：“快坐快坐，正等你呢，你幫我看看這帳，我怎么算都對不上?！?/br>
    岑青茗這間屋子一般都是她辦事用的，普通人會叫書房，可是她這里鏟子，雙刀，脫殼的匕首應(yīng)有盡有，李元朗蹭著這椅子邊角坐下，在雜物堆上翻看了幾眼賬本內(nèi)容，指出了一些沒對上帳的物品明細(xì)。

    李元朗捏著賬本說完，岑青茗一臉恍然大悟：“原來就是這般，難怪我對不上，這出漏肯定又是牛大力那廝干的，之前就是他管的！”

    李元朗沒理會岑青茗的憤憤不平，只是壯似不經(jīng)意提起道：“聽說大當(dāng)家要和二當(dāng)家成親了？”

    “你怎么知道的？”岑青茗剛問完又馬上反應(yīng)過來：“肯定是六安那小子?！?/br>
    “那看來大當(dāng)家真的是要成親了?！?/br>
    岑青茗笑了起來，甚至少見的有些羞澀：“也沒那么快，要做的事那么多，成親可能都得下半年了。”

    她說完便游離視線，東看西看，企圖緩解一下惱羞的情緒，只是在看到李元朗都快把賬本邊角捏皺的樣子，忍不住叫了起來：“你干嘛呢李元朗，這都快破了！”

    李元朗仿佛才回神，把手送了開來，露出他一直以來清清淺淺的笑容，羞愧道：“這一筆我沒出來，心急了些。”

    “算不出來也不是什么大事，慢慢算就行了，可不能拿賬本出氣啊，你這習(xí)慣不好，得改?！?/br>
    李元朗笑著答應(yīng)，但心底卻有一股莫名的憤怒在撕扯著他：岑青茗，你現(xiàn)在這么幸福，有沒有想過被你們岑家害死的人有一天也會來找你們報仇，你就這么沉溺下去吧，再過不久，你們這也將變成一片平地。

    從岑青茗那出來后李元朗平復(fù)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然后徑直去找黃翠翠了。

    黃翠翠是被岑青茗叫去岑母拿那報婚書的，即使是下半年成親，該辦的東西也都得先置辦起來了，岑母昨天和岑青茗聊了半天才叫她松嘴點頭，昨晚大半夜興奮地沒睡著到今天還在寫成親要準(zhǔn)備的東西，今天一早還差人叫岑青茗過去，岑青茗拗不過干脆讓翠翠過去應(yīng)付了。

    只是從岑青茗到岑母的這一路上李元朗都未發(fā)現(xiàn)黃翠翠的蹤影。

    岑母院門倒是開著，但卻門窗緊閉，里面似有隱隱爭執(zhí)聲傳出，李元朗觀察了下附近見沒有人跡，便偷偷潛了進(jìn)去。

    屋內(nèi)楊起還在努力爭辯：“師娘，我對青茗并無男女私情，我一直以來都把她當(dāng)作是自己的meimei。您不能就這樣……”

    一向沉穩(wěn)的楊起臉有急色。

    “這樣什么？”岑母見他半天說不出口的懊惱模樣，也是十分難受，“起兒，你一向是最乖順的，你對青茗也是最疼愛的，你跟青茗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她的為人你最清楚不過了，雖然有時候會有些莽撞，但在大事上從來沒讓我擔(dān)心過，現(xiàn)在也越來越擔(dān)事懂禮了——”

    “這些都不是理由?！?/br>
    這是楊起第一次打斷岑母說話。

    岑母也有些始料未及，楞楞地看著楊起。

    楊起啞聲道：“我有喜歡的人了?！?/br>
    “你有，你有喜歡的人了啊?！贬复瓜骂^不自覺地重復(fù)呢喃著這句話，她心里慌了起來，坐下的時候甚至都沒撐穩(wěn)椅子的扶手，楊起伸手扶她，岑母卻不自覺揮開，楊起眼中閃過一絲痛色，手伸回袖中攥緊成拳。

    岑母暗自平復(fù)情緒，只是說出的話卻仍是透出了她的心慌意亂：“看來是我對你關(guān)心太少了，一直只見你跟著我和青茗跑，卻沒想到了你有了心上人，也是，青茗這孩子其實有點野，是我考慮不周，你看看我，也沒多關(guān)心關(guān)心你，現(xiàn)在真的是亂點鴛鴦譜了?！?/br>
    岑母語無倫次地說完又勉強(qiáng)打起精神問道：“是哪家姑娘這么好福氣，你跟師母說來，我也幫你合計合計，總不能再出這種烏龍了。”

    楊起雙眸之間情緒交錯，內(nèi)有掙扎之意，片刻后，似下定決心，向岑母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你這是做什么？！”岑母嚇了一跳，忙要將他扶起。

    楊起連頭都不曾為誰低過，這次竟為了對方連尊嚴(yán)都不要了，岑母不可謂不震撼，只是她到底也是心中酸澀，她作為楊起的師母，從小帶其長大也算個半母了，他竟這樣害怕她會不同意他和那女子的婚事嗎？還是在他眼里她就是個不講理的長輩？

    楊起身材魁梧，若不是心甘情愿站起來岑母怎會拉的動他。

    他把岑母的手從他肩臂處拉了下來，這回他沒躲開岑母的視線，沉聲道：“我歡喜的是你，劉草兒?！?/br>
    已經(jīng)十幾年沒有聽到這個名字了，岑母愣了一下，回過頭來脫口一句就是：“你瘋了？！”

    “我沒瘋！”楊起幾乎是喊了出來：“我知道這不對，但是我忍了這么多年，并不是為了讓您把我和青茗湊成對的?！?/br>
    岑母不可置信：“起兒，你父母走后是我把你帶大的，即使沒有青茗，你也把你當(dāng)我半個兒子了，你怎么會生出這種骯臟心思！你讓我對你爹娘怎么交代？！”

    “沒有交代，不需要交代?！睏钇瓞F(xiàn)下已經(jīng)恢復(fù)了冷靜：“這些話我一直不敢說出口，但事情到了今天這一步，我也不想再用師娘稱呼你了，岑山奪走了你的名字，但有我記得。”

    說完這話，楊起徑直站了起來，走了出去。

    李元朗等他走后，看了眼正坐在堂中精神恍惚的岑母才從轉(zhuǎn)角的隱蔽處轉(zhuǎn)返自己的屋子，等他坐到椅子上，回想起剛才看到的一切忍不住撫掌大笑起來。

    有趣真的太有趣了！一個毫無遠(yuǎn)見的半老徐娘還有一個覬覦自己師娘的愣頭青，而岑青茗作為這整件事情的連結(jié)點要是知道事情的真相那得多精彩??！

    李元朗光是腦補(bǔ)都能興奮地戰(zhàn)栗。

    ────

    黃翠翠空手回來，岑青茗還有些疑惑，心虛道：“ 我娘沒說什么吧？”

    “ 沒有，我進(jìn)門的時候二當(dāng)家過去了，他讓我先回來，不過……”黃翠翠有些猶疑。

    岑青茗最近可忒煩翠翠她這猶豫不決的表情了，氣道：“你現(xiàn)在是和六安學(xué)了嗎？！怎么老是扭扭捏捏的?！?/br>
    看著岑青茗焦躁的模樣，黃翠翠也不敢再添一把火，遂說道：“ 不過夫人對你不去還是有點生氣，本來看見二當(dāng)家過來她還想著能讓你們兩一起對報婚書提點意見?！?/br>
    “那幸虧我沒去。 ”岑青茗松口氣，不然她和楊起今日都要耗在她娘屋里了。

    黃翠翠看了眼已經(jīng)翻著賬本揪頭發(fā)的岑青茗，垂下了視線回了住處，只是正當(dāng)她準(zhǔn)備推門時突然意識到不對，反手就從身后揪出一人把他雙臂反剪押到自己身前。

    李元朗“哎哎”叫了兩聲，吃痛道：“翠翠是我。”

    黃翠翠連忙放手，語氣有些生硬道：“你別從我后背叫我，我們習(xí)武之人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手?！?/br>
    李元朗揉著自己被捏疼的手，飽含歉意：“是我的錯?！?/br>
    看他這樣，黃翠翠也生不起什么氣，更何況她現(xiàn)場還不太敢面對李元朗，轉(zhuǎn)頭道：“你有什么事？ ”

    李元朗看著黃翠翠看見自己又左顧右盼的樣子，這回直接問道：“翠翠，我有什么事做的不對嗎？ ”

    “你為什么會這么想？ ”黃翠翠驚道。

    “ 不然你為何看著我就躲躲閃閃？”

    “我……”黃翠翠本想敷衍過去，但看著李元朗誠摯的眼神又想著他本人最近的遭遇，到底不忍心，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小李先生，我知道我們大當(dāng)家成親你很難過，我也覺得我們大當(dāng)家對你有點過分，但，但事已至此，過去的事就都過去吧?！?/br>
    第17章 突變

    “什么？”李元朗一頭霧水。

    什么牛頭不對馬嘴的東西，岑青茗成親他難受什么？就算難受該難受的也不會是他。

    黃翠翠又開始眼神閃避，難以啟齒道： “那天我都看見了，你趴在大當(dāng)家身上……”

    李元朗聽她描述，猛一回想就記起來是當(dāng)時岑青茗要讓他催眠她的時候。

    只是黃翠翠看李元朗這深思的表情誤以為他在細(xì)究自己看到了多少，忙解釋道：“我可就看見了這些，其他的我都沒看到！”

    黃翠翠不知道，就在那瞬間，李元朗心中頃刻做了個決定，他嘴角放平，背過身去，正好對著岑青茗住的方向 ，深嘆了一口氣道：“大當(dāng)家，她也是有原因的，只要，只要我能呆在她身邊就可以了?！?/br>
    原來真的是這樣！黃翠翠這段時間一直被那畫面困擾，但在她心里，一方面覺得大當(dāng)家應(yīng)當(dāng)不至于會和李元朗扯上關(guān)系，另一方面，大當(dāng)家也不至于會做這種始亂終棄的事情，她這幾天猶豫非常，想開口向大當(dāng)家探詢，但又張不開嘴，其他人她又無從開口，憋悶到了今日，其實若不是李元朗上門來追問，這件事她大概也就爛在了肚子里。

    “這件事你能別告訴大當(dāng)家嗎？”李元朗的聲音幽幽響起：“我怕她會難做?！?/br>
    黃翠翠此時越看李元朗越覺得他可憐，尤其那眼尾耷拉著讓黃翠翠覺得像極了柱子養(yǎng)的小黃狗，不過再怎么樣，大當(dāng)家和二當(dāng)家也是青梅竹馬，命定的緣分，其他人如小李先生這樣，頂多只是大當(dāng)家的過客，算不得什么的。

    黃翠翠輕輕點了下頭，表示道：“我不會讓大當(dāng)家知道的?！?/br>
    這種如六安所說的什么理不斷理還亂的男女關(guān)系，黃翠翠最是避之不及，在看到她答應(yīng)后李元朗明顯如釋重負(fù)輕了一口氣，向黃翠翠道了聲謝便離開了。

    黃翠翠看著李元朗離開的方向，搖了搖頭，小李先生長得再好看再溫柔，但身子總是單薄了些，比起二當(dāng)家總歸是少了那么幾分男子氣概，翠翠親眼看見二當(dāng)家能徒手殺狼，小李先生那就……終究不夠匹配大當(dāng)家了，黃翠翠嘆息著回屋了。

    ——

    岑青茗第二日剛打開房門就被岑母給逮住了，她還以為母親是為了前一日沒有去她那邊看成親的報婚書興師問罪呢，連忙掛上笑容迎上，討?zhàn)埖溃骸澳赣H，我昨日事情真的很多，不信你問……等等，娘，你眼睛怎么回事？”

    岑母伸手略遮了下眼角，她今早發(fā)現(xiàn)眼睛腫了，為了來見青茗用雪敷了好些時間消腫，卻沒想到還是被青茗一眼看穿，岑母努力擠出和往常一樣的笑容，嗔道：“就你眼睛這么亮，只不過是有些發(fā)炎加上昨晚我想起你爹，就一晚沒睡好?！?/br>
    說起父親，岑青茗也是眼底一黯。

    岑母看著這個長大后兼具自己和丈夫性格樣貌的女兒，心里略痛了幾分，她拉著女兒坐下，安慰道：“青茗，我昨晚夢見你爹，他說你長大了，說你比他還厲害，他還怪我干涉了太多，說你主意大，我應(yīng)該多聽些你的想法……”

    岑青茗剛開始聽到岑母說夢見父親說這些溢美之詞還有些小興奮，但再聽到說岑父怪岑母時，耷拉著臉，嫌棄道：“娘，你這夢一點都不準(zhǔn)，你做什么爹都不可能怪你的?！?/br>
    岑母輕輕笑了笑，揉著岑青茗的腦袋，懷念道：“小茗這是在跟我鬧別扭呢?！?/br>
    “娘，說好不叫這個名字的！”

    “好了，不叫?！贬覆辉俅蛉ぃ溃骸扒嘬?，這句話我之前問過你一次，這次，我再問一次，你是真心喜歡楊起的嗎？”

    “母親，到底怎么了？”岑青茗疑惑：“楊起他那有什么問題？”

    這個問題之前岑母就問了一次，她當(dāng)時就回答了喜歡，岑母高興地把親事定了下來，只不過她當(dāng)時想晚兩年，但是岑母直接訂到了今年，而依岑母的性子，這種問題也不會再而三地來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