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困青茗 第10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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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青茗轉(zhuǎn)頭就想問裴青松他的傷勢,李元朗卻躺在榻上執(zhí)拗地喊她:“岑將軍,我有話要對你說?!?/br> 他應(yīng)是用盡了力氣,額角都在冒著虛汗,岑青茗沒法,只能先讓翁寧他們下去。 等她坐到了他的塌邊,李元朗這才放松下來。 而他一掃之前的冷淡模樣,勉強(qiáng)道:“岑青茗,我恐怕命不久矣,我知道你不想再見到我,可我身邊也就只剩你一個熟人了,你能不能再最后幫幫我?” “怎么會。”岑青茗舔了下干裂的唇,安撫道:“你不會有事的?!?/br> 李元朗勾了下唇,他現(xiàn)在連笑的力氣都快沒了,但仍是執(zhí)著問道:“那你愿意幫幫我嗎?” 他這不達(dá)目的不罷休的架勢讓岑青茗有些沒轍,只能點頭答應(yīng), 李元朗這會才把一直藏在被中的右手展露岑青茗面前。 是那跟她曾經(jīng)棄之如敝的簪子。 碧色玉簪,現(xiàn)在躺在李元朗手心中,瑩瑩生輝。 “你……” 看她驚訝的眼神,李元朗慢慢笑了,他道:“你當(dāng)時不想要的,但我實在覺得襯你,岑青茗——” 突然的痛感打斷了李元朗的話,他瑟縮了一陣,吸了口涼氣才艱難道:“你,你能戴上去讓我看看嗎?” 岑青茗剛從戰(zhàn)場下來,大概是在地上撲打過,身上還帶著一層灰,模樣實在算不得好,但戴上簪子后,卻也有了些女兒家的溫婉。 她是彎著腰讓李元朗親自戴上的,可湊近以后,岑青茗才瞧見他的傷口到底有多重,即使傷口已經(jīng)被包了厚厚一層,那處竟然還在滲血。 怎么會,到現(xiàn)在還沒止血?! 岑青茗慌了神,急切道:“你現(xiàn)在應(yīng)該療傷,而不是扯著我說話?!?/br> “岑青茗?!崩钤蕡猿郑骸澳懵犖艺f,這些話我若是現(xiàn)在不說,怕是再也沒機(jī)會說了?!?/br> “你說的什么胡話!” 聲音太大,連岑青茗自己都下了一跳。 岑青茗緩了口氣,才勉強(qiáng)鎮(zhèn)定道:“你不會有事的,裴青松說了,你的傷他師父能救的,你等我,孫長邈才走不遠(yuǎn),我一定能找到他的。” 說著就要起身去喊人。 但李元朗卻不知從哪生出的力氣,緊緊攥著岑青茗的手,明明他都流了這么多血,臉色也極其蒼白,竟然還把岑青茗給拉了回來。 也沒等岑青茗開口,便說道:“我孤家寡人,這世上沒什么親眷,也就只剩李圭一人還算與我有些瓜葛,不過我手里到底還有些家財,雖不至富可敵國,卻也有千金萬兩,這些都是圣上贈給我的,都是干干凈凈的,我沒什么人可托,就都送給你了,你想怎么處置都行,只希望你能給李圭找個去處?!?/br> “還有……” 接下來的話不知是因為李元朗的傷勢嚴(yán)重還是他難以開口,說得十分艱難:“也許之后你還會遇到你喜歡的人,等到了那個時候,若你和他有了孩子,名字里面能不能也帶個謙” “李元朗——” 李元朗苦笑:“你若不愿意那就算了?!?/br> 岑青茗哪里還會說什么不愿意,就算覺得他說的這些都是無稽之談,但看他渙散的眼神,現(xiàn)在也只能答應(yīng)了下來。 李元朗這時突然又吸了口涼氣,但卻又看著她笑出了聲:“原來我死了,你也會難過的,我一直以為就算我死了,你也不會為我動容,現(xiàn)在能賺到你這么多眼淚,我倒也夠本了?!?/br> 岑青茗抹了下臉才恍然淚水已經(jīng)盈眶,布了滿面。 身上的力氣漸漸消散,李元朗第一次感受到了與死亡貼面,他現(xiàn)在連呼吸都覺得困難,眼睜睜看著自己血液流失的滋味并不好受,但比起身體上的痛意,他更沒法接受的是精神上的崩潰。 李元朗想起剛才,他到底是覺得岑青茗不可能會選擇他才去撞的刀尖,還是無法忍受自己成為岑青茗的把柄? 他不想再想,卻總?cè)滩蛔 ?/br> 等死的滋味不算好受,尤其是死亡真的來臨的時候,他聽不到岑青茗在他耳邊說了什么,也看不清眼前發(fā)生了什么。 他的眼睛已經(jīng)聚不起光了,他看不到岑青茗的最后一面,這時他才生出了巨大的恐慌。 他怕,他怕這世上再也沒人記得他了,他怕岑青茗之后就再也不會想起他了。 她之后是會慶幸甩掉了自己這個包袱,還是會傷心落淚后就投入了別人的懷抱。 荀瑋有什么好,裴青松又有什么好。 他明明就可以比他們都更好。 他無端生出了一股戾氣,不甘道:“岑青茗,你絕對不能忘了我,即使我死了,你也得一心一意地想著我,我要你這輩子,都忘不了我?!?/br> 說到最后,聲音卻又低了下去,呢喃道:“不論你身在何處,不論你與誰相守,我要你想起來,總有我李謙……” 李元朗無序地想,他今生所為之事皆是問心無愧,也盡在掌握,但每每在岑青茗身上卻總是失之毫厘。 失之毫厘,卻差千里。 她喜歡他的時候,他以除匪為己任,悔過嗎?是有的,但如果真的給他一次機(jī)會,他大概還是會這么做,可他不會像當(dāng)時那樣莽撞又怨恨了,若真能重來,他一定會掃平貪吏,和岑青茗帶著兄弟們下山,給他們做個小本買賣。 那時候岑青茗不會再抵抗他的靠近,他也不必為此輾轉(zhuǎn)難安。 可哪有什么如果。 緣淺情深,原是這般。 閉眼之前,李元朗突然心傷,他留給她的居然還不是最好的一面。 第113章 【正文完】 岑青茗是在李元朗說著胡話的時候才想起她曾從孫長邈手里拿過一顆救命藥的。 她一直都把它藏在住處, 時間久了,自己都快忘了。 李元朗在說完那句話后就昏死了過去。 岑青茗不敢耽誤,翻箱倒柜找來以后便割開了自己的手腕, 混著鮮血喂給了李元朗。 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 就算是快要死了,牙關(guān)也不肯松開, 就像他閉眼前的最后一句話,對她說的居然還是威脅。 岑青茗廢了死力才掰開了他的牙關(guān), 讓他咽了下去。 她不知道能不能將他救回, 但這是他唯一能活命的機(jī)會。 岑青茗現(xiàn)在腦子里一團(tuán)亂麻, 等到李元朗吃進(jìn)了藥才覺渾身酸軟, 戰(zhàn)場上的打斗此時反應(yīng)過來, 讓她疼痛,連帶著也讓她聽到了營帳外裴青松的通報聲。 岑青茗拍了拍了臉, 清醒了些才走出了營房。 “怎么了?” 裴青松是看她里里外外跑了一圈才想過來問她是否需要幫忙, 但見她滿臉疲憊, 神不思蜀的樣子, 又不知道怎么開口了。 剛才在營帳里, 雖然那位李大人當(dāng)著他們的面一直喊的是“岑將軍”,但兩人之間, 那種無人可以插手的隔膜還是讓裴青松敏感地察覺了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 尤其是,岑青后現(xiàn)在通紅的眼。 裴青松看著她的眼睛愣了一會, 等岑青茗看了過來, 才別開視線道:“岑將軍, 如果需要為李大人斂容的話, 我可以——。” “他沒死?!贬嘬鹧劭此?,眼神清亮, 透著灼人的光。 “我喂了你師父那顆能起死回生的藥丸。” “天香丸?!”裴青松大驚,這藥丸師父他也只得了三五粒,就算是愛財如命,他也沒肯將它賣給過別人。 “不過若是天香丸,李大人肯定能得救的?!迸崆嗨沙烈髌毯螅闼闪丝跉猓骸袄畲笕耸莻死锩娴慕?jīng)脈,又加上氣血翻涌,所以才會一直血流不止,現(xiàn)在服了那藥,我到時候再給李大人調(diào)理下身體便可痊愈,不過……” 岑青茗盯著他,聲音里有絲不易察覺的恐慌:“怎么了?” —— 岑青茗走回營帳看到塌上李元朗毫無血色的面龐,發(fā)了會愣。 裴青松說李元朗怕自己熬不住,便讓他下了一劑猛藥,那藥岑青茗也知道,雖然會暫時麻痹神經(jīng),但真等要去了的時候卻會百倍痛苦。 何必呢,他明明可以等到她的,為什么不愿意相信裴青松的話,也要受這份痛楚。 岑青茗將他臉上的亂發(fā)拾整到了耳畔,身上的血跡已經(jīng)被她擦凈了,這樣看著,李元朗就像是睡過去了一般,純凈又無害。 岑青茗時常不知該怎么看他,李元朗他不算個好人,但也不是壞人,只是這個人對她來說實在霸道,就算是命快沒了,居然還在要挾她不能忘了他。 岑青茗想著想著都快被他氣笑了,但就算是這樣,岑青茗還是落下了淚。 李元朗身邊平時一直有人跟著,尤其是衛(wèi)風(fēng),幾乎常年不離他身,剛才衛(wèi)風(fēng)回來了,身邊跟著的是阿若。 衛(wèi)風(fēng)知道李元朗的傷勢自責(zé)不已,說他不該離開李元朗的身邊。 但其實衛(wèi)風(fēng)自責(zé)什么呢。 岑青茗想起前幾日她說的話,明明是她讓衛(wèi)風(fēng)去找阿若的,才害得李元朗成了如此模樣。 軍營里面多安全,誰都相信她的掌管能力,卻沒想到李元朗最后是在自己的地盤出了事。 —— 李元朗睜開眼的時候正是午時,營帳內(nèi)已被外面的天光照得透亮,久違的光明讓他眼神刺痛。 他瞇著眼睛慢慢打量了周遭片刻,才恍然明白仍身在軍營之中。 李元朗撐著身子坐了起來,他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此時腦子都有些混沌,對于過去還沒來得及厘清,營帳簾子就被人掀了開來。 是岑青茗。 他坐在榻上,腦子還沒轉(zhuǎn)過彎,就看著她慢慢走近,李元朗喉結(jié)微滾,他這時才想起來之前都說了些什么。 雷鳴般的心跳在他胸腔中震響,李元朗挪了下·身體,想離她遠(yuǎn)一些來遮掩聲音,就瞧見岑青茗坐到他榻邊的椅上。 “好些了嗎?” 李元朗喉結(jié)微滾,“好些——” 甫一開口,李元朗就被自己的聲音愣了片刻,喑啞粗澀的嗓音響起在靜謐的室內(nèi),帶著幾分突兀,李元朗有些尷尬,又閉緊了嘴。 岑青茗沒有覺察到李元朗的心思,她倒了杯水遞到李元朗手里,緩聲道:“喝點吧,潤下嗓子?!?/br> 李元朗摸不透她想法,慢慢將杯中茶水都喝盡了,突然又記起了一些話。 一些,岑青茗絕對不愿意聽到的話。 他怎么就說出了讓岑青茗一心一意這種鬼話,李元朗一時有些懊惱,明明是想要在她心中留個最好的印象的,他都讓岑青茗去了戰(zhàn)場再回來了,他都快成功了讓岑青茗改變對他的印象了,沒想到最后卻功虧一簣,敗在了最后一句話上。 “我……”李元朗抿了抿唇,咽下了剛才想說的話,轉(zhuǎn)而問道:“我睡了多久了?” “五天又三個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