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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氏族 第416節(jié)

    他看到趙寧身后只有四五個王極境,連一個王極境中期都沒有,而趙寧的修為氣機,也沒有比他強,所以信心十足。

    在博爾術(shù)看來,這就是中原人生活安逸,沒有吃苦如吃飯的草原人勇猛精悍、銳意進取的緣故,所以難以有太多人成就王極境。

    博爾術(shù)很快就發(fā)現(xiàn)他錯了。

    他跟趙寧拼了一刀,對方的修為之力,倒是跟他預(yù)計的差不多,并沒有比他強。仿佛三年以來,對方只是恢復(fù)了傷勢,修為沒能更進半步。

    但是趙寧身后的王極境雖然不多,這并非是趙寧麾下沒有那么多王極境,而是他們都在攻城的人群中!

    博爾術(shù)的人,剛剛跟趙寧的人拼殺在一起,背后就傳來了讓他心頭一顫的獨特氣爆聲,一個接一個,猶如龍吟虎嘯,攝人心魄。

    他跳出戰(zhàn)圈回頭去看,就發(fā)現(xiàn)三面城墻外,都有王極境修行者升起領(lǐng)域之力!

    “快回防!”博爾術(shù)連忙大聲下令,讓三個人回去,同時再度攻向趙寧,并且招呼另外一名王極境中期:“與本王合力,先殺趙寧!”

    那名王極境中期也想過來,但卻被人攔住。

    攔住他的,是一道嬌小的紅衣身影。

    無論他如何強攻,都無法擊退對方,無論他如何騰挪,也無法甩開對方。

    那是紅蔻。

    博爾術(shù)早已聽說過,趙寧身邊的紅蔻實力非凡,卻沒想到對方竟有能牽制王極境中期的戰(zhàn)力,不由得心神一緊。

    然而趙寧面前,他不敢分心,唯有拼命力戰(zhàn)。

    這是一場勢均力敵的拼殺。

    ......

    王極境們勢均力敵,城池的爭奪,就靠兩軍將士血戰(zhàn)。

    一日激戰(zhàn),鄆州軍沒能徹底占據(jù)城頭,黃昏時大軍退回。

    博爾術(shù)跟趙寧斗了個旗鼓相當(dāng),心里有些竊喜、欣慰。

    三年前,趙寧已經(jīng)很接近王極境后期,他沒有抗衡對方的實力,險些讓麾下部曲全軍覆沒,現(xiàn)在他有了趙寧當(dāng)初的實力,已經(jīng)可以讓趙寧討不到便宜。

    這是進步,可以影響乃至改變戰(zhàn)局的進步。

    然而博爾術(shù)的欣喜,在他接到大軍初步統(tǒng)計出來的傷亡情況后,就在頃刻間煙消云散。

    戰(zhàn)沒的普通將士,比鄆州軍留下的尸體要少,但戰(zhàn)死的修行者數(shù)量,卻跟鄆州軍并無明顯不同!

    尤其是元神境,今日一天竟然就戰(zhàn)死了十幾個,其中還有一個元神境后期,重傷的數(shù)量也差不多!

    而鄆州軍的元神境修行者的傷亡,并沒有比這高。

    這說明天元大軍雖然占了守城的便宜,確實給鄆州軍造成了不小麻煩,但在精銳修行者的比拼上,處于相當(dāng)大的劣勢!

    要不是劣勢太大,在守城的情況下,不可能傷亡不比對方少。

    博爾術(shù)一夜未眠。

    他沒想到的是,他的失眠這才剛剛開始。

    第二日,大軍傷亡跟前一日并無不同。

    第三日,戰(zhàn)況依然如故。

    第十日,城墻與各種防御器械已經(jīng)被破壞得很是嚴重,防御力明顯下降,于是大軍傷亡明顯增加。

    第十七日,依托城墻的各種防御工事,基本損毀,從這個時候開始,大軍已經(jīng)不是傷亡增加的問題,而是有了守不住城墻的危險!

    第二十四日,城頭女墻在這么多日的戰(zhàn)斗中,幾乎全被真氣轟平,城頭成了光禿禿的平坦之地,也是從這一日開始,零星有鄆州軍殺入城中。

    博爾術(shù)感到了力不從心。

    濃重的力不從心。

    照這樣下去,兗州莫說不能像鄆州一樣,守上三年兩載,反而旦夕間就有傾覆之虞!

    “準(zhǔn)備巷戰(zhàn),布置城內(nèi)縱深防御工事!”末了,博爾術(shù)咬牙下達了迫不得已的軍令。

    第四七零章 死得有尊嚴

    乾符十三年,博爾術(shù)親率近二十萬北胡大軍,攻打有同等兵力駐守的鄆州城,久攻不克,只能用一部兵力圍城,分兵南下、北上。

    乾符十六年,趙寧親率二十萬鄆州軍、十余萬平盧軍,攻打只有八萬天元大軍戍守的兗州城,歷經(jīng)二十多日,頗有進展。

    比之自古以來的軍事重地鄆州,無論城池堅固、雄闊程度,還是城防體系的嚴密程度,兗州城都有所不及。

    攻城第二十八日。

    到了這天,于平盧軍配合下的鄆州軍,在光禿禿的城頭站穩(wěn)腳跟時,已經(jīng)不需要費什么力。

    賀平率領(lǐng)部曲上城之后,自己就跟對方的王極境捉對廝殺在一處,兩人實力相當(dāng),在半空斗得難解難分。

    這些時日以來,賀平始終奈何不了對方,一直想要率部沖進城中的他,眼看著一月之期已經(jīng)將近,不由得愈發(fā)著急。

    就事論事,他雖然沒能奈何王極境的對手,但他多年以來對部曲嚴格而有效的訓(xùn)練與督促,已經(jīng)讓麾下將士的戰(zhàn)力勝過了敵軍。

    他是軍伍出身,統(tǒng)兵多時,加上天資著實不錯,所以他訓(xùn)練的部曲,在戰(zhàn)陣戰(zhàn)法上,是鄆州軍中最出類拔萃的。

    在軍事素養(yǎng)上,陳奕、方墨淵、云雍這些江湖勢力與地方大族出身的將領(lǐng),哪怕有趙氏的人教導(dǎo),畢竟時日尚短,都不如他。

    正因如此,趙寧才把主攻任務(wù)交給賀平,并專門給他配了耿安國掠陣,為的就是讓他能夠率先攻入城中。

    賀平雖然不能奈何對方,但他的部曲,這段時間卻是進展順利,在耿安國所部的配合下,已經(jīng)有了能夠大舉攻入城中的勢頭。

    勢頭有了,卻始終差了臨門一腳的力量,如果他不能擊敗對手,他的部曲能攻進城是肯定的,卻一定還需要一些時日,不可能完成事前一個月內(nèi)進城的目標(biāo)。

    賀平有心急攻,快速解決自己的戰(zhàn)斗,奈何他的對手也不是易與之輩,根本不給他的機會。

    “老賀啊老賀,你這是想把頭功讓給我不成?”

    耿安國在軍陣中,將賀平的戰(zhàn)況看在眼底,綜合這些時日的經(jīng)驗,他覺得賀平一定不能如期完成任務(wù)了。

    按理說,這時他應(yīng)該高興才是,畢竟賀平不能如期達成目標(biāo),他就有可能取而代之,將頭功收入囊中。

    但耿安國并不高興。他跟賀平并肩作戰(zhàn)不是一兩日了,早就情同手足,彼此在戰(zhàn)場上沒少互相成就,縱然內(nèi)心渴望軍功,但這份渴望卻比不上兄弟之情。

    “不行,老賀看樣子奈何不了他的對手,照這樣下去,他必然完成不了任務(wù),屆時會丟大臉!”念及于此,耿安國很想幫一幫賀平。

    這股沖動足夠強大,讓他心潮起伏。

    他們是同袍,更是手足兄弟,戰(zhàn)陣廝殺之際,他們是能把性命交給對方的,必要的時候,就算是為對方拼死,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但耿安國也清楚,王極境修行者之間的戰(zhàn)斗,沒有元神境插手的余地。哪怕是元神境后期大圓滿。

    這讓他很是憤怒,憤怒于自己的無能。

    不能幫助兄弟,讓他這個綠林豪杰痛苦不已;要承認自己弱小無能,讓他自恃豪杰的他接受不能。

    他急切的想要調(diào)動自己的修為之力,讓自己擁有改變戰(zhàn)局的力!

    在一段時間的情緒積累后,耿安國心境受到影響,本就距離王極境只差一線的他,在不斷蓄積、催動真氣的情況下,陡然如聞晨鐘暮鼓。

    霎時間,他心頭一片敞亮,好似朝陽照進了黑夜。

    半個呼吸的時間內(nèi),他好似活了十年,無數(shù)新鮮的靈感與領(lǐng)悟,洪流般涌進了他的腦海,讓他一下子看見了新的世界!

    于是,耿安國仰天大吼一聲!

    伴隨著這聲虎嘯龍吟般的嘶吼,他身上升起一道耀眼的真氣光柱,直上云端,沖開了云層,卷起千層異象,遮蔽了太陽與日光!

    王極境。

    一個新的王極境!

    周圍的將士,無不轉(zhuǎn)頭睜大雙眼看過來,在他們眼中,此刻氣勢勃發(fā)的耿安國,如仙如魔,如山如淵,有著不可抗拒的力量。

    耿安國大笑三聲。

    說不出的痛快恣意,說不出的豪氣干云。

    而后,他片刻也不曾停歇,直接從軍陣中拔地而起,轉(zhuǎn)瞬間飛到了正在拼殺的賀平身邊,不由分說,拔刀就朝驚愕瞥過來的天元王極境砍過去:

    “老賀,兄弟我來助你!”

    賀平看到陡然出現(xiàn)的耿安國,察覺到對方已是王極境,立時驚喜萬分,聽到對方迫不及待的大喊,他就像是喝了一百壇美酒一般暢快,也是哈哈大笑:

    “好你個耿大山賊,王極境的山賊,哈哈哈哈!好,今日我們就一起殺敵建功!”

    說話間,賀平動作不停,揮刀直進,再不顧惜真氣消耗,以最為磅礴的刀氣,將面前的天元王極境淹沒。

    兩個王極境聯(lián)手,又是突兀的進攻,那名天元王極境修行者,哪里還能應(yīng)付,沒幾個回合便落敗,轉(zhuǎn)身想逃,卻因為倉促為之,閃避不及,被賀平與耿安國給砍成了血渣。

    “哈哈哈哈!”

    耿安國笑得就像個新娶了十八歲嬌娘的八十歲老翁,得意至極,驕傲至極,“老賀啊老賀,沒有我老耿,你怕是要慘了,還不趕快拜謝?”

    賀平并不覺得對方張狂,反而愉快地道:“拜謝可以,但那得等徹底攻下了兗州城。還等什么,你我一起殺進城中!”

    “好!”耿安國也不矯情,跟賀平一起殺進城池。

    隨后,成千上萬的鄆州將士,猶如漲潮的海水,蔓延過城頭,涌進了城中的大街小巷。

    ......

    將戰(zhàn)況看在眼底的趙寧,不無欣慰、得意的對身邊的王師厚道:“賀平,耿安國,國之悍將也,只要用得好,國家必能靠之建立青史留芳的功業(yè)?!?/br>
    王師厚一臉嘆服,發(fā)自內(nèi)心地道:“如此悍將,的確是世間罕有,唐國公好福氣,在下羨慕不已?!?/br>
    他倆在這里老王賣瓜自賣自夸,其樂融融,博爾術(shù)跟木合華就是憋悶不已,莫說一句好話也沒有,臉色更是黑得猶如砂鍋。

    “大王,鄆州軍殺進來了......”

    “本王看到了!”

    “大王,形勢如此,我們......”

    “怕什么,只是一面城墻被攻破而已,我們還能巷戰(zhàn)!傳令,守好每一條大街小巷、每一座房屋院落,誰敢擅自后退,殺無赦!”

    “是......”

    隨著賀平所部攻進城墻,清掃了眼前之?dāng)?,成功打開城門,后續(xù)將士便如洪水般從城門沖殺而入,且越來越多。

    苦苦攻打兗州城這么多天,如今好不容易攻進了城中,鄆州軍、平盧軍無不士氣大振,后續(xù)攻入城中的甲士,殺聲震天。

    在攻城戰(zhàn)中,很多時候,攻下城頭大舉殺進城中,就意味著戰(zhàn)斗結(jié)束,但也有些時候,守軍斗志堅定、戰(zhàn)意頑強、寧死不降,所以還得巷戰(zh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