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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第一氏族在線閱讀 - 第一氏族 第649節(jié)

第一氏族 第649節(jié)

    “這......趙大俠,我們出門在外,身上哪有那許多銀子......”大鏢師表示自己很為難,經(jīng)濟條件不允許。

    “銀子不夠,那就用兵刃來抵。”

    趙寧態(tài)度強硬,很是不耐煩,不愿給對方任何廢話的機會,“若是兵刃價值依然不夠,那就算上衣服,哪怕是底-褲,我想雷兄都不會介意?!?/br>
    雷闖哈哈大笑,能夠一雪之前被對方“謀財害命”的欺辱,他現(xiàn)在是極為開懷暢快,“不介意,當然不介意!”

    鏢師們臉黑如鍋底,聽趙寧這意思,是想讓他們光著身子跑回去,雖然身體不會承受多大傷害,但精神上的侮辱無法忍受。

    沒辦法,鏢師們只能湊到一起,把身上的銀子盡數(shù)拿了出來,交給大鏢師后,由后者送到雷闖手里。

    受了這等屈辱,換作旁人早就咬牙切齒、羞憤欲死、無地自容,可大鏢師在將銀子遞給雷闖時,竟然一副恭敬做派:

    “雷兄,這回的事確實是我們做得不周到,這些就算賠禮了,來日你做完生意回徐州,我再設宴向你跟趙大俠請罪!”

    看銀子數(shù)量足夠,雷闖大方接過。

    見雷闖接了銀子,大鏢師竟然滿面春風,好似剛剛完全不曾受辱,故作豪邁地笑道:

    “雷兄果然是爽快人,胸襟開闊仁義心腸,實話說,之前雷兄突然起身大聲喝斥河匪,我都被雷兄震住了,若不是那河匪嗜殺成性,換了別的盜賊必然會被雷兄嚇退!

    “雷兄雖是商賈,卻有難得的豪烈之氣,正所謂危難之時方顯英雄本色,讓我等很是佩服。

    “咱們這回也算是不打不相識,往后雷兄在徐州若是有什么事,只管招呼我等,但凡力所能及,必然相助雷兄!”

    看他的樣子,到了這份上還想結交雷闖、趙寧。

    江湖奔走,多個朋友多條路,不說什么關鍵之時救命不救命的,那種情況太特殊,只要對自己有益就值得結交。

    而趙寧已經(jīng)通過他的實力證明了他的價值,元神境的境界足以讓這位大鏢師放下顏面,腆著臉往上湊。

    伸手不打笑臉人,更何況對方一直在笑,哪怕是面對jian惡之徒,本性良善的人也很難經(jīng)受對方一再釋放的善意,雷闖拉不下臉面了,不置可否地點頭道:

    “來日方長?!?/br>
    得了這四個字,大鏢師就像是得了天書一般,小題大做地開懷大笑,一副彼此儼然已是朋友的模樣,拱著手道:“既是如此,某在徐州靜候雷兄歸來?!?/br>
    說著就要告辭離去。

    雷闖沒有阻攔。

    “這就想走了?”

    說話的是趙寧。

    他沒打算就這么放過對方。

    這廝若是從一開始就本本分分道歉,規(guī)規(guī)矩矩賠償,不動用那些小心眼使那些小聰明,趙寧說不定會輕饒。

    但對方展露出來的嘴臉,恰好說明他們對聯(lián)合河匪謀害雷闖等人一事,沒有任何愧疚之心,現(xiàn)在不斷給笑臉,也只是想要趁機結交他這個元神境的強者,本性可謂是極為惡劣。

    旁人或許會因為對方展露出來的豪爽、善意,乃至是八面玲瓏的手段,愿意揭過之前的不快,跟對方結交,多給自己開條路,但趙寧不會。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對待本性壞的人,不應該有任何奢望——他們日后只會妨害你,更不應該施以善意——那是對“善”這個字眼的最大侮辱。

    “趙大俠還有什么吩咐?”大鏢師佯裝沒有發(fā)現(xiàn)趙寧眸中的寒意,笑意不減地拱手詢問,態(tài)度愈發(fā)恭敬有禮。

    對待這種人,趙寧懶得多說什么,直接以不容違逆的口吻道:

    “賠錢賠得只是你們沒有履行護衛(wèi)職責,你們想要害雷兄的情節(jié)卻還沒有道歉,為表歉意,你們都給雷兄跪下,磕三個響頭?!?/br>
    他是在給雷闖出氣,但不完全是,他這么做的核心,是懲治惡念惡行惡人。

    不懲惡,無以揚善。

    對惡有多寬容,對善就有多侮辱。

    對惡的縱容有多大,對善的壓制就有多大。

    趙寧想要的,是這個世界充滿善,而不是助漲惡的氣焰。

    鏢師們頓時炸了鍋,紛紛表示無法接受,大鏢師叫起撞天屈:

    “我們并沒有害雷兄,趙大俠怎么能因為沒有發(fā)生的事而懲罰我們?就算是官府依照律法判案都不會這么判!”

    趙寧不屑于給這種人解釋,解釋了對方也不會在乎,不會因此而改變什么,他只是露出殺氣,以修為實力赤裸裸地威脅:“再敢廢話,讓你們全都死在這里!

    “我數(shù)三聲,只數(shù)三聲,一,二......”

    接觸到趙寧沒有感情的冷酷目光,感受到他身上散發(fā)出的冰冷殺氣,再被修為威壓逼得喘不過氣,鏢師們無不驚駭萬分,如見鬼神,油然而生一股由衷的恐懼、敬畏之情,悉數(shù)再清晰不過的意識到,死亡馬上就會將他們撕得粉碎!

    眾人哪里還敢耽擱,哪里還有心思耽擱?

    大鏢師當先跪下,后面的人在極短的時間內陸續(xù)噗通噗通跪好,而后就是一片砰砰砰的磕頭聲。

    聲音之大,好似要把船板砸穿,生怕力度小了趙寧不滿意,讓自己丟掉性命。

    面對一個善良的人、一個軟弱的人,他們或許會糾纏敢講價,但面對趙寧這樣一個說殺人就殺人,實力強大態(tài)度強硬的強者,他們在言行上不敢打折扣。

    不僅如此,磕完頭,鏢師們抬起臉,包括大鏢師在內,都是一副“好漢現(xiàn)在可滿意了”的征詢神情。

    倘若趙寧說一個“不”字,他們就會毫不猶豫,更加賣力地磕頭。

    其神態(tài)之怯懦、諂媚、惡心,如被打疼的野狗,尾巴夾得緊緊的,再也不敢耍小聰明使小心思。

    趙寧的回答只有一個字:

    “滾?!?/br>
    第七二二章 亂世妖魔(中)

    鏢師們麻利地、灰溜溜地滾了。

    兩位商人,諸多伙計、船工,有的大感快意,神清氣爽,有的面色遺憾,覺得便宜了鏢師們,少數(shù)幾個則頗有糾結之色,好像覺得對鏢師們太過苛刻。

    雷闖搓著手,難得的不好意思:“趙老弟,伸手不打笑臉人,他們確實沒有加害我們的具體行動,咱們是不是做得過了些?”

    剛剛鏢師們都是對著他磕頭,他哪里面對過這樣的陣仗,初次經(jīng)歷很是不適應。

    面對雷闖這種可以教化的人,趙寧自然愿意解釋自己這么做的緣由:

    “凡事不能空口白牙照本宣科,就算是官府斷案,也最是忌諱對著律法條例一味摳字眼,而忘了回到具體事情發(fā)生的具體情形上去考量。

    “就之前那場景,鏢師們明顯已經(jīng)跟河匪達成共識,罪惡之行在彼時已然開始,我若是來晚一步,你們都得性命不保。

    “若不是加害行為確實沒有發(fā)生,我豈會只讓他們磕頭道歉了事?

    “懲罰不是目的,懲罰是手段,只有這樣他們才會長記性。期待壞人自發(fā)的善念,這本就是錯謬,是軟弱的表現(xiàn),他們只會記住痛苦記住恐懼?!?/br>
    雷闖沒想到趙寧會鄭重其事,說出這樣一番飽含道理的話來,凝神認真地思索片刻,正經(jīng)向趙寧抱了抱拳,由衷感慨:“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趙老弟雖然年紀輕輕,但這份真知灼見卻非常人可有,為兄著實汗顏。”

    其他兩名商賈跟伙計船工們聽到這里,有的很受沖擊若有所思,有的一臉迷惑不解其意;

    有的甚至覺得一個江湖修行者,竟然對官府怎么斷案妄作評判,搞得好像自己是州縣大官一樣,實在是可笑。

    ——當然,這么想的那幾個人,若是知道趙寧大晉太子的身份,一定會立馬跪下來表示臣服,發(fā)自內心地認為趙寧說得都對,乃不可能有錯的金科玉律。

    處理完十余名鏢師,趙寧的目光再度回到那群河匪身上。

    相對而言,這群河匪處置起來更加麻煩。

    此時,除了已經(jīng)死掉的幾位河匪首領,其他人在趙寧放開修為之力的壓制后,都從河里掙扎著爬上了船。

    或者沒個樣子躺在里面大口喘氣,或者擠在船底瑟瑟發(fā)抖——絕大部分船都翻了,只有船底露在水面。

    眼看趙寧踩著水面如履平地走過來,河匪們猶如被針扎了一下脊椎,受驚的綿羊般不斷往后縮,臉上都是面對不可抗拒的存在的濃烈驚恐。

    趙寧來到一條沒有翻著的船的船頭——河匪們一個勁兒往船尾湊,差些讓這條船傾覆,若不是趙寧踩住了船頭,他們很可能要再做一次落湯雞。

    一位身材矮小瘦弱的河匪,被眾人推在前面做擋箭牌,惶恐得快要尿褲子,趙寧看了看他手上的繭子與指甲里洗不干凈的黑污,在船頭蹲下身,問道:

    “看你的樣子,之前應該是莊稼漢,我知道你們是活不下去才做賊,但盜亦有道,平日里盜匪們收個買路錢都會放人過去,最多把貨物劫了,真掄刀子殺人的情況很少。

    “你們?yōu)楹芜@般窮兇極惡,一定要殺光貨船上的商人船工,而不是搶了貨船就走?”

    一般人做強盜是為了以強大武力搶劫財貨,這是強盜的本來含義,殺人只在搶劫無法順暢進行的情況下進行,喜歡殺人、專門殺人的那不叫強盜,叫殺人魔頭,叫殺手。

    這是盜亦有道的含義。這四個字里的“道”,不是道義,而是道理、方法。

    開玩笑,都做違法犯罪、殺人越貨的職業(yè)強盜了,還能有什么道義可言。

    “我們.....我們活不下去,我們沒做錯什么就活不下去,我們勤勤懇懇半輩子依然活不下去,我們......我們恨!恨這種不公!

    “既然我們沒做錯事就活不下去,憑什么還要管什么對錯,這世上本就沒什么對錯!為了活下去,殺人有什么不可,殺了......殺了就殺了!”

    那漢子因為恐懼,剛開始說話不利索,聲音很小,有些自覺理虧,到了后面情緒上來,說話清晰了一些,聲音大了不少。

    趙寧皺了皺眉。

    他指了指還沒走遠的那一家百姓,問:“看他們的面色、穿著就知道,他們跟你們一樣,都是生活艱難的苦命人。

    “你們曾經(jīng)受過難吃過苦,他們也一樣,現(xiàn)在你們手里有了刀,不去找禍害你們的地主大戶、大族富人拼命,卻看見他們就沖上去要搶劫殺人,這是什么道理?

    “你們難道就沒有同情心同理心?”

    那個瘦弱漢子仿佛自知必死,索性豁出去了,又或者是平日里怨忿深重,所以逮著機會就迫不及待宣泄出來,說話沒有任何遮掩:

    “地主大戶的莊子都有院墻,有的還很高大,而且家丁護衛(wèi)不少,打他們太難了……

    “大族富人大多有聲望,跟官府關系匪淺,殺一個百姓殺了也就殺了,要是殺了一個大族子弟,影響就會很大!

    “要是攻占了地主莊子、大族別墅,官府必然震怒,會花大力氣派人緝拿、圍剿我們!

    “所以我們只搶平民百姓,被搶的普通人就算去官府告狀,官府也未必理會,就算理會,輕易也不會動用大批官兵來圍剿。

    “哪怕是殺了人,只要是平民百姓,毀尸滅跡做得好了,問題就不大......”

    趙寧沉下臉來:“所以你們剛剛去劫殺那一家四口,就因為對方好欺負,就因為對方弱???

    “你們哪怕是做了悍匪,都不敢跟真正禍害了你們的地主大戶、權貴富人作對,只敢去殺戮比你們更加弱小的人?

    “那些弱者有什么錯?!”

    瘦弱漢子被說得有些慚愧,漲紅了臉,但最后還是梗著脖子道:

    “趨利避害人之本性,強者打不過,當然只能對弱小下手,否則我們就會有大麻煩,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這有什么不對?

    “那些弱小是沒什么錯,可我們有什么錯,我們不好過,憑什么要考慮別人,大家都不好過才好!”

    趙寧如遭當頭一棒,險些眼冒金星,差點兒控不住手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