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氏族 第823節(jié)
是以吳軍主將只能在趙英進入潁州這個,反抗軍剛剛進入的新戰(zhàn)場時,憑借這里還存在的一些主場作戰(zhàn)優(yōu)勢,掌握趙英麾下各部動向,并謀劃對對趙英的引誘、驅趕、伏殺。 如果吳軍敢跑到許州、陳州去,莫說趙平,趙英都能早早知道對方的各部動靜,對方的伏擊便也無從實現(xiàn)。 換言之,今日之戰(zhàn)的勝利,不是趙平個人英明神武的勝利,而是是他們這段時間征戰(zhàn)有成,土地革新戰(zhàn)爭取得顯著進展所形成的大勢,以及一品樓、長河船行眼線帶來的勝利! 意識到這一點,趙英輕松許多。 心頭的自責隨之淡化不少。 他臉上也有了笑容:“不管怎么說,這回你能在我部還沒有遭受重大損失的情況下,于開戰(zhàn)伊始殺到戰(zhàn)場,分外難能可貴。我服你?!?/br> 趙平呵呵笑了兩聲,跟趙英一起并肩巡視戰(zhàn)場:“就像你說的,不管怎么說,你都是我兄弟,而且照顧你是大哥交代過的,我還能讓你白白戰(zhàn)死沙場不成? “真到了該你我戰(zhàn)死的時候,英勇赴死也沒甚么大不了,但怎么都不能是因為中了埋伏枉死戰(zhàn)場,那樣的話我無論是作為主將還是兄長,都沒法向咱們的主帥大哥交代?!?/br> 趙英心里覺得溫暖,但并沒有把這種情緒表現(xiàn)出來,身為趙氏子弟,他的驕傲讓他不想一直做被照顧的那一個,作為革新戰(zhàn)士,他的信仰讓他不能接受自己比旁人多什么特權。 他問道:“接下來你有什么布置?” 趙平對此已有思考,對答如流:“經此一戰(zhàn),吳軍損兵折將,相當長一段時間內,應該不會再像這樣大舉出動,來對付我們了。 “哦,對了,你還不知道吧,吳軍日前集結重兵三十萬,在東線戰(zhàn)場展開大規(guī)模行動,先鋒已至兗州、沂州一帶。 “西線吳軍本就實力有限,此戰(zhàn)失敗后,接下來應該只能力求守住城池穩(wěn)住局勢,不會再出來冒風險。 “我們嘛,部分人馬需要休整一段時間,其余人馬繼續(xù)在鄉(xiāng)里進行土地革新戰(zhàn)爭,后續(xù)大規(guī)模的行動得看汴梁之戰(zhàn)的結果。” 趙英點了點頭。 今昨這一戰(zhàn)是一場激戰(zhàn),參戰(zhàn)的反抗軍損失同樣不小,需要好好救治傷員、休息一陣。 他雙眼明亮地道:“張京所部也好,吳軍也罷,眼下被迫放棄廣大鄉(xiāng)村,只能龜縮城中據守重要城池。如果汴梁之戰(zhàn)不出意外,至少在西線戰(zhàn)場,他們在大勢上已經落盡下風?!?/br> 趙平頷首道:“的確如此。汴梁有大哥跟黃先生在,理應不會有什么意外,你我抓緊時間養(yǎng)精蓄銳,等到汴梁之戰(zhàn)有了結果,咱們肯定又要大干一場?!?/br> 趙英心頭火熱,既有兄弟并肩作戰(zhàn)的意氣痛快,又有對未來充滿希望的無雙喜悅。 第九一七章 殺人破城(1) 汴梁。 帶著一隊白衣派弟子,趙寧在汴梁城內巡街。 半空中云波詭譎異象萬千,王極境高手們奮力搏殺,流光如煙花般溢彩紛呈,蒼穹似乎要被生生撕裂,不時有人被當場擊落,在城中砸出一個大坑。 城墻內外的兩軍戰(zhàn)士激戰(zhàn)正酣,殺聲震天,氣爆聲密集得猶如浪花拍案,連綿不絕,靠近城墻的房屋遭受池魚之殃,座座坍圮。 城內的百姓早不是一日三驚,而是時時刻刻心驚膽戰(zhàn),既怕頭頂流溢的真氣落入城中,將他們連著房屋一起湮滅,又怕城墻外的晉軍沖破防御,沖進城中將他們一并宰殺。 ——有這種擔憂的百姓不少,卻也不那么多。 時至今日,汴梁城中的百姓或多或少都已接觸到革新思想,很大一部分人對城外的反抗軍不再那么恐懼,這就導致被官府征調運送物資協(xié)助守城的青壯,行動起來并不是那么積極。 橫平豎直的主要大街上并無尋常百姓走動,這里也是宣武軍、神教重點巡視的區(qū)域;坊門內外同樣有將士把守,提防城內百姓和不安分的勢力有什么異動。 但在各個坊區(qū)內,百姓們卻五十成群聚集在家中,他們有的是自發(fā)聚集,人多能夠帶來安全感,有的則是白衣派中的大晉戰(zhàn)士暗中集結,一面?zhèn)鞑ジ镄滤枷胍幻鏈蕚渑e事。 三面城墻內外激戰(zhàn)正酣,城中各處蓄勢待發(fā)。 “見過魏大上師!” 趙寧來到一片坊區(qū)的坊門處,正好碰到在這里執(zhí)勤的褚元楠,遠遠看見趙寧他便滿臉諂笑地迎了上來,恭恭敬敬行禮。 “坊內有無異樣?”趙寧一臉孤高冷傲地問。 “回稟魏大上師,方上師正在坊內巡查,想來不會有什么事?!瘪以晃逡皇幕卮穑拔捍笊蠋熑羰怯幸?,仆下這就去叫方上師出來,由他向魏大上師稟報各項事務?!?/br> 趙寧看了坊內一眼,街巷中一個人影也沒有,也不知方鳴帶著人深入到了各處。 這片坊區(qū)距離城門不遠,里面隱秘集結了許多已經決議參與革新戰(zhàn)爭的汴梁-青壯,是大晉戰(zhàn)士的一個重要集結點。 而今日就是他們行動的時候! 要是讓方鳴察覺出什么異常,把他們揪了出來,那可就不是趙寧想看到的局面。趙寧擺了擺手,對褚元楠道:“你就在這看著,我進去轉轉?!?/br> “是!” 趙寧不緊不慢進了房門,氣機散發(fā)出去,隔著幾片民房發(fā)現(xiàn)了許多修行者氣機,眨眼間便鎖定了方鳴這位元神境中期的強者。 事情確實不容樂觀。 方鳴的人已經包圍了一片民房區(qū)域,眼下他自己正站在街口,氣機顯示他在來回踱步,有兩名精銳修行者正急忙往外趕,看樣子是有什么發(fā)現(xiàn),打算到坊門處叫人。 “魏大上師!”兩名精銳修行者在街巷中碰到迎面而來的趙寧,先是意外的怔了怔,隨即便滿臉喜色,連忙畢恭畢敬地見禮。 先前趙寧被小蝶“軟禁”的時候,神教上下都認為他已經失勢,很多人明里暗里對他冷嘲熱諷;而隨著他被小蝶“放出來”,重新掌握白衣派首領的職權,這些人又轉變了態(tài)度,對他比之前更加諂媚。 “何事讓爾等行色匆匆?” 負手而行的趙寧并未停下腳步,甚至都沒有多看這兩人一眼,但他言語中展露出來的態(tài)度,已是讓這兩人不得不中止行動跟在他身后。 “回稟魏大上師,方上師在里面發(fā)現(xiàn)了可疑人等,里面好似有強者,方上師不敢輕舉妄動,眼下正在包圍監(jiān)視,讓我們出去叫人?!?/br> 一名精銳修行者快速回答,說到這露出一個媚笑,“正好魏大上師來了,仆下也就不必再去叫人,魏大上師必能輕而易舉鎮(zhèn)住場面?!?/br> 趙寧不咸不淡地嗯了一聲,繼續(xù)不急不緩往前走。 汴梁城里大晉力量的行動都在他的掌握中,趙寧自然知道主持此處革新力量的人是左車兒,還有李虎、郝云等人的羽翼在,方鳴要是不謹慎輕舉妄動,僅憑他的實力的確不足以應付。 不過現(xiàn)在趙寧來了,方鳴就更加沒辦法應付了。 坊門處,褚元楠正在往里面張望,忽然感覺到有一隊人到了近處,他轉頭來看,就見除魔軍都指揮使朱昱帶著人徑直走來。 “見過朱都指揮使?!瘪以锨耙姸Y。如今他們還屬于神戰(zhàn)大軍除魔軍,朱昱是他們的頂頭上司,看到對方過來褚元楠不敢怠慢。 “魏副都指揮使進去了?他進去做什么?”朱昱冷著臉問。 他沒有稱呼趙寧為魏上師,而是刻意叫了對方除魔軍的職銜,就是想要壓對方一頭,展現(xiàn)自己高于對方的地位。 自從趙寧被首席重新啟用,朱昱便說不出的難受,一方面忌憚對方重新掌握白衣派后,多番報復他之前的無禮行為;一方面又不想看到猖狂桀驁,不將他放在眼里的魏安之重新耀武揚威。 近來他一直在琢磨如何對付對方,讓對方再度失勢,然后糾集頑固派的力量將其一棍子打死。 在這種心理的不斷暗示下,現(xiàn)在朱昱篤定魏安之就是趙氏細作、異端首領! 他要抓住對方的把柄,把對方徹底釘在神教叛徒的恥辱柱上! 眼下朱昱無心軍務,甚至都不那么關注戰(zhàn)事,所有精力都用在監(jiān)視趙寧的一舉一動上。 趙寧前腳走到哪兒他后腳就跟到哪兒,并獵犬一樣仔細嗅著每個地點的氣味,力圖找到證明對方就是細作、異端的蛛絲馬跡。 “魏大上師就是進去例行巡視一番。” 褚元楠雖然不太理解朱昱為何緊盯著趙寧,但還是畢恭畢敬地回答了對方的問題,朱昱畢竟是大伙兒的頂頭上司,有權力了解眾人在戰(zhàn)事期間的一舉一動。 朱昱冷哼一聲,思考著要不要跟進去,“坊里有什么動靜沒有?” “沒有?!?/br> 褚元楠搖頭回答,見朱昱臉色不虞,眼中頗有些怒火,害怕惹惱對方,想了想只得補充了一句:“方上師進去了有一段時間,眼下還未出來。” 聽到這句話朱昱眼前猛地一亮,就像是聞到血腥味的野狼。 趙寧來到街口,遠遠瞧見方鳴還在來回踱步,不時看一眼斜對面的一座三進宅院,而方鳴帶著的一隊人手,眼下都散在了各個重要方位做監(jiān)視,把宅子包圍了起來。 “魏,魏大上師......見過魏大上師,大上師怎么來了?”察覺到趙寧過來,方鳴連忙見禮。 與下面的普通上師弟子不同,他一向稱呼趙寧為魏兄或者魏上師,以示自己跟對方交情非凡;但如今他不得不完整地叫上一聲大上師,以彰顯自己對趙寧的絕對尊敬,掩飾自己曾想取而代之的心思。 “我來與不來,要去何處,難道還要跟你匯稟?” 趙寧乜斜方鳴一眼,滿臉都是不高興。 被對方當眾這樣擠兌,方鳴面子上很是掛不住,他可是差一點就成了白衣派首領的人,早就自視甚高,不能接受威嚴掃地,白衣派弟子看輕他的處境。 但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方鳴只能在心里暗罵“你個烏龜王八蛋,爺爺早晚要你好看”,臉上堆起討好的笑容,彎著腰道: “大上師是白衣派獨一無二的首領,我等斷然不敢有絲毫不敬,也不敢干涉大上師的言行,我等只會遵從大上師的命令,為大上師赴湯蹈火!” 趙寧嗤笑一聲,指著宅子道:“本座再三申明,你我雖然有巡街之責,但絕不能有分毫擾民之舉,你給我解釋解釋,眼下為何無故圍了這座民宅,你想干什么?” 方鳴正要說明,他是看到有行蹤可疑的元神境強者,偷偷摸摸溜進了這座宅子,而且察覺到了里面有多道不俗氣機,想到近來城外晉軍種種蒙騙人心的把戲,害怕這里有人受了蠱惑圖謀不軌,這才想著暫時監(jiān)控起來,等大隊人馬到了再進去查看一番。 他們巡城的目的,不就是為了這些? 方鳴還未來得及開口,趙寧已是接著道: “你打算像頑固派一樣,因為覬覦人家的財富,就污蔑對方是趙晉細作,給對方扣上串通城外晉軍圖謀不軌的帽子,而后帶人降妖除魔,將里面的財富都據為己有?” 方鳴一下子給噎住。 到了嘴邊的話一時再也說不出來。 這種事頑固派還真干過,而且不止一兩件,宣武軍也這么干。上師校尉們平日里跟誰有過節(jié),亦或是看誰不順眼,便借著大戰(zhàn)的機會,以非常之時行非常之法的名義,給對方亂扣帽子,然后把人抓走。 說是帶回去調查,實際上一進牢獄,三木之下何求不得,想要什么樣的口供沒有?對方很快便會坐實細作、妖魔的身份,他們也就趁機收了人家的財富美人。 事后,只要自己地位足夠,亦或是背景夠硬,再或是大家都這么干,那么象征性給府庫上交一些金銀就能把事抹平。 眼看晉軍勢大,城池危在旦夕,自己還不知道能否看見明天的太陽,那還不得趕緊有仇的報仇,有欲念的趕緊發(fā)泄-欲念?就算沒有仇恨、欲念,形勢艱難,難道還不應該趁機多弄些錢財傍身? 不等方鳴喊冤解釋,趙寧轉頭看著他,眉目如劍地道: “身為白衣派弟子,你竟然完全不知潔身自好,變得跟頑固派一樣,本座要你還有何用?大戰(zhàn)之際,不思團結民心,反而肆意害人,引發(fā)民怨民憤,使得汴梁內部分裂,你意欲何為,該當何罪?!” 方鳴萬萬沒想到,趙寧會這樣說他。 眼瞅著對方臉上已有殺氣,方鳴心頭一震,預感到大事不好。 “這混賬定是知道了我先前想要取代他的心思,所以現(xiàn)在迫不及待打擊報復!魏安之你這烏龜王八蛋,帽子扣得這么大,下手如此之重,這是想要整死我?。。俊?/br> 眨眼之間,方鳴已是明白過來,魏安之就是要拿他殺雞儆猴,重塑對方在白衣派的威嚴,讓日后沒人再敢對他魏安之不敬,生起取代他魏安之的心思。 “冤枉啊大上師!仆下萬萬沒有此念!”方鳴連忙扯開嗓子大喊,噗通一聲就跪在了趙寧面前。 眼下魏安之勢大,在撕破臉皮之前,方鳴只能加倍表現(xiàn)自己的恭敬,希望能夠讓對方滿意,在對方得到想要的立威效果后放過自己。 “冤枉?我魏安之向來是非分明,絕不會混淆黑白,豈會獨獨冤枉了你?” 趙寧長袖一甩,冷哼一聲,“我看你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不見棺材不掉淚!江湖市井之中有修行者怎么了?你還不允許人家修行了? “要不要本座把宅子里的人叫出來,當面問問他們是不是良家子?是不是要本座親自進去查看一二,確認里面沒有趙晉妖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