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氏族 第824節(jié)
第九一八章 殺人破城(2) 方鳴頓時面如死灰,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但凡里面的人沒有在接下來的過程中,腦子不清醒,暴起跟趙平發(fā)生沖突,那以趙寧的態(tài)度來看,對方不是良家子也是良家子了。 趙寧反手從身旁的隨從手中拔出符刀,目光森森地俯瞰著跪在地上的方鳴:“既然你無話可說,為了汴梁團(tuán)結(jié)戰(zhàn)事順暢,本座也不得不按照教義與軍法,將你明正典刑!” 看到趙寧拔出刀,方鳴嚇得亡魂大冒,跳蚤一樣從地上彈起。 知道魏安之是鐵了心要?dú)⑺虑樵贌o緩和余地,想不撕破臉皮也不行了,方鳴連忙招呼自己心腹: “都過來!魏安之冤枉我,為了鏟除異己不擇手段,我們豈能坐以待斃?!神教不是他魏安之的,首席必定為我們做主!” 言罷,方鳴就要往外沖。 他知道魏安之的厲害,根本不敢跟魏安之正面對決,只想著跑出去叫人。但凡是神教、宣武軍的人多了,魏安之就無法肆意妄為,他便能撿回一條命。 他只比魏安之低了一個境界,亡命爆發(fā)之下,生機(jī)不小。 方鳴帶來的那些在各處監(jiān)視宅子的人手,聞風(fēng)而動,紛紛跑了過來,至于他身旁的心腹們,自然是第一時間就拔刀出鞘,做出放手一搏之態(tài)。 見方鳴的人拔刀,一縷冷笑掛上趙寧的嘴角。 “敢向本座拔刀,率部與本座火拼,我看你是已經(jīng)墜入魔道,降了趙晉,今日,本座就清理門戶!”話音未落,趙寧前跨兩步。 幾名擋在方鳴面前,想要為方鳴爭取片刻時間的神教弟子,都沒看清趙寧是怎么動的,眼前就沒了趙寧的蹤影。 方鳴正轉(zhuǎn)身想跑,忽地眼前虛影一晃,趙寧已是攔住他的去路!看到對方那張冷酷無情的臉,方鳴如遭雷擊,嚇得差些摔倒在地。 下一瞬,方鳴再也不敢動彈分毫。 趙寧的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方鳴的脖子清晰感受到了刀鋒的冰冷。 “魏,魏大上師,饒,饒命......”生死之間,方鳴滿心只剩下濃烈的恐懼,忍不住連聲祈求。 趙寧當(dāng)然不在乎對方的求饒,手上正要用力,旁邊已有一道強(qiáng)悍勁風(fēng)襲來,一聲暴喝隨之響起:“住手!魏安之,本將讓你住手!” 揮一揮衣袖,將臨近的勁風(fēng)打散,趙寧轉(zhuǎn)頭一看,就見面沉如水的朱昱飛快掠至,在七步之外停下腳步,惡狠狠地盯著他。 “魏安之!你要做什么?未經(jīng)神教同意,你怎能擅殺一名五品上師?倘若你繼續(xù)像上次一樣胡作非為,首席也不會庇護(hù)你! 朱昱聲色俱厲,連連呵斥,“本將現(xiàn)在以都指揮使的名義,讓你放下刀!別忘了你的身份,你是本將下屬!你膽敢違抗軍令不成?” 看到朱昱,方鳴眼中立即燃起熾烈的希望之火。 從未有哪一刻,他覺得朱昱這位頑固派的四品大上師如此親切,這一瞬他甚至覺得,只要朱昱能夠救下他,日后他就算投靠頑固派也不是不行。 可他注定不能投靠頑固派了。 因?yàn)橹礻诺脑掃€沒說完,他脖子前的符刀就動了。 掠過了他的脖頸。 他的腦袋離開了肩膀! “這,怎么會......這樣?當(dāng)著朱昱的面,魏安之......竟然還敢殺我?”方鳴血淋淋的腦袋滴溜溜掉在地上,在意識消亡之前,他看到了自己轟然倒下的無頭尸身,看到了頸腔中噴薄而出的鮮血。 “我,還沒成為.......白衣派首領(lǐng),我,還有遠(yuǎn)大前程沒有得到......我還有抱負(fù),沒有實(shí)現(xiàn)......”懷揣著巨大的不甘與憤恨,瞪著雙眼的方鳴徹底失去意識,墜入無邊黑暗。 方鳴一死,趙寧之下,白衣派再無一人可以威壓群雄,讓所有人都信服,左車兒等人便可趁勢而上,謀求成為白衣派新的話事人,掌控白衣派大權(quán)。 趙寧瞥了一眼滿面漲紅的朱昱,滿臉輕蔑與不屑地哂笑一聲:“你剛剛說什么?軍令?不好意思,我沒聽清楚。 “怎么,你覺得我魏安之是會遵行你軍令的人?” 看著方鳴沉寂的尸體,朱昱感受到了一股徹骨的寒意,聽到趙寧冷漠至極的話,他僵硬的轉(zhuǎn)過脖子看向?qū)Ψ剑诎l(fā)現(xiàn)對方嘴角那縷若有若無的譏誚時,他的呼吸都有些滯澀。 之所以在趙寧幾步之外就停下,朱昱就是忌憚趙寧的實(shí)力,不敢太過靠近,生怕有什么意外,但那只是本能為之,在理智中,朱昱并不認(rèn)為趙寧真敢殺他,也不敢當(dāng)著他的面殺方鳴。 趙寧有什么理由殺方鳴? 今天可跟那日的長街風(fēng)波不一樣,方鳴并未勾結(jié)宣武軍外人謀害趙寧,趙寧在道理上天然站不住腳,沒有獲得庇護(hù)的可能。殺方鳴,就是單純的排除異己,必然為神教所不容。 “魏安之,你闖下大禍了!”朱昱壓制住對趙寧的忌憚與恐懼,勉強(qiáng)維持著自己作為對方上級的威嚴(yán)。 既然方鳴已死,事情自當(dāng)就此結(jié)束,這是白衣派內(nèi)部的爭斗,跟他這個頑固派沒有關(guān)系。相反,這是他樂見其成的事,白衣派若是內(nèi)斗只會對頑固派有利。 “大禍?多大的禍?” 趙寧提著滴血的長刀,一步步向朱昱逼近,臉上掛著輕描淡寫的桀驁不羈,“朱都指揮使,你恐怕很樂意看到這一幕吧?我殺了人,說不定會獲罪于神教,再度失勢,這難道不是你想看到的?” 這當(dāng)然是朱昱想看到的。 事實(shí)上,他剛剛已經(jīng)開始開心了。 但是這一剎那,他怎么都無法繼續(xù)開心。 眼看著趙寧步步逼近,感受到對方身上絲毫不減的殺氣,朱昱怎么都開心不起來。 他非但不開心,反而很害怕。 他怕趙寧對他不利! 這種害怕隨著趙寧越來越近,正在向現(xiàn)實(shí)快速轉(zhuǎn)變。 朱昱禁不住后退兩步,聲音開始發(fā)顫:“你,你想干什么?魏安之,你,你瘋了不成?我可是四品大上師,是除魔軍都指揮使!我若是有什么閃失,那絕對不是一件小事,神教將再無你的容身之地!” 趙寧笑了兩聲:“你后退什么?同為元神境后期,你就這么怕我?大家都看著呢,你表現(xiàn)得這么怯懦,日后還怎么做人?” 朱昱禁不住左顧右盼。 神教弟子的確都看著他們。 用見鬼一樣驚恐、緊張的眼神看著他們。 當(dāng)然,更多的是看向趙寧。 朱昱既想停住腳步,表現(xiàn)自己的英勇無懼,又想轉(zhuǎn)身就跑,趕緊離趙寧遠(yuǎn)遠(yuǎn)的,先脫離險境再說其它。下一刻他又覺得,趙寧沒理由不至于也不敢殺他,跑了太過丟臉,必然被神教高層瞧不起,日后就沒了前途。 他躊躇不定、猶豫不決,一如當(dāng)日長街風(fēng)波時,他拿不定主意是該幫助趙寧還是置身事外。 “魏安之,你這副模樣意欲何為?把刀放下,立刻給我站?。 边@時又有人趕了過來,卻是帶著一隊(duì)人手的劉晃。 ——朱昱在盯著趙寧,劉晃豈能不盯著他?前者是因?yàn)閭€人恩怨,后者卻是為頑固派。 聽到劉晃熟悉的聲音,轉(zhuǎn)頭看到劉晃親切的身影,朱昱長松一口氣。他知道自己沒事了,既脫離了危險,也沒有太過丟臉。 無論如何,加上劉晃,他們是兩個元神境后期,就算魏安之實(shí)力非凡,想要短時間內(nèi)危及他倆的性命還是不容易。 而若是他們真的撕斗起來,動靜必然不小,屆時必然引起王極境高手注意,那就更是周全無憂。 險死還生——無論是不是真的險些死掉,總之,朱昱現(xiàn)在放松了。他不僅放松,還很得意。得意之下,他就想回頭嘲諷趙寧幾句。 他現(xiàn)在有這個實(shí)力,有這個底氣。 不狠狠奚落對方一番,他剛剛丟的臉怎么找回來? 不只是奚落,他得好生羞辱趙寧一頓才行。他可以這么做。今日趙寧無緣無故殺了方鳴,必然獲罪于神教,再度失勢是必然。他不但日后被趙寧報(bào)復(fù)。 念及于此,朱昱張開了嘴。 他的嘴張開了,就再也沒有閉上。 如果鮮血正不斷從嘴里涌出來,那嘴巴是無論如何都難以閉上的。 不錯,朱昱口中正在往外吐血。 他茫然、驚愕、痛苦、恐慌,渾身都在痙攣。于痙攣中,他低頭看了看自己胸口。 胸口處插著一把刀。 鮮血順著刀身的放血槽在大股大股往外流。 那是趙寧的刀! 刀柄被趙寧握在手里。 朱昱艱難抬頭,看到的是趙寧那張乖戾的臉,那臉上有著淡淡的殘忍笑意,也有著一雙看他如看石頭的冰冷眼睛。 “你......你怎么,怎么敢,怎么能......殺我?”朱昱臉上刻滿不可置信,就像看到太陽從西邊出來,大地變成了天空,星海呈現(xiàn)在腳下。因?yàn)樽炖镞€在往外涌血,他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 ——其實(shí)在趙寧動手的時候,他是有感應(yīng)到氣機(jī)波動的,只是對方出手太過出乎他的意料,又迅捷地超出了他的應(yīng)對能力,所以他才來不及閃避。 此時此刻,朱昱有太多情緒。但再多情緒,都在生命最后一刻,盡數(shù)化作了害怕——對死亡的害怕,對趙寧的害怕。 趙寧笑得很淡,但很猖狂,他把刀又往前送了送,進(jìn)一步滅殺朱昱的生機(jī),聲音淡漠:“早知道現(xiàn)在自己會這么害怕,當(dāng)初又何苦得罪我? “你這不是自討苦吃嗎?” 朱昱雙目如死魚眼一樣突出,嘴里已是說不出話。 下一刻,趙寧拔出長刀,任由捂著胸口的朱昱在他面前軟綿綿的跪下,于血泊中歪倒在他腳前。 抹了抹刀身上的鮮血,趙寧看向半路止步,四肢僵硬五官變形的劉晃,笑容依舊:“朱昱在死之前,曾膽大包天地呵斥本座,不知死活地令本座放下刀。很不幸,你剛剛也有同樣的言行?!?/br> 說著,他提刀走向劉晃。 第九一九章 殺人破城(3) 劉晃不像朱昱那般優(yōu)柔寡斷。 尤其是在面對生死危機(jī)的時候。 當(dāng)趙寧轉(zhuǎn)頭看向他的那一瞬,他當(dāng)機(jī)立斷,豁然轉(zhuǎn)身拔腿就跑。 一時間,他元神境后期的修為之力調(diào)動到極致,動若脫兔,快逾奔馬,一個眨眼的功夫,就已跳出街巷,來到一座民宅高高的院墻外。 只要躍入院墻中,就能借助墻壁對視線的遮擋,短暫讓趙寧失去目標(biāo),而后借助地形潛行奔走,擺脫追擊并不是一件很難的事。 況且劉晃不需要跑太遠(yuǎn),只要去了神教總壇就可以。 院墻近在眼前,于劉晃而言,這不過是一個起身的工夫,一個躍步的距離,簡單得不能再簡單。這一個起身躍步的動作,足以讓他擺脫死地,獲得生機(jī)。 可劉晃偏偏在院墻前停下了。 他不能不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