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節(jié)
忘記那個從2030年來的,即將入警的簡若沉。 100億遺產(chǎn)是一座叫人迷失的金山,如果不花在破案上,不花在需要的人身上,他遲早會迷失其中,變成90年代的一個真正的資本家或是紈绔子弟。 他當然想家。 “哭了?!标P(guān)應鈞抬起手,拭去簡若沉綴在睫毛上的水珠。 男人的手自始至終都沒放在浴池里,但還是很熱。 他心里又酸又麻,像被人用燒熱的針戳了一下,“別哭了?!?/br> 關(guān)應鈞抓著簡若沉人的肩膀,將人攬到肩頭靠著,粗糙溫熱的手指抵在他后腰,一下一下,一節(jié)一節(jié)撫弄他的脊背。 又看到兩顆滾圓的淚珠掉在他腰間掩著的毛巾里。 “我們不聊了。”關(guān)應鈞嘴里酸澀發(fā)黏。 那是簡若沉長大的地方,他又怎么比得過這樣一個地方呢? “你要是想回家……我可以跟你回去?!?/br> 簡若沉倏然愣住,明白了關(guān)應鈞為何憋著不敢問。 這人在怕他走。 他埋在關(guān)應鈞肩頸,看著眼前上下滑動的喉結(jié),感受著兩顆幾乎同頻跳動的心臟。 關(guān)應鈞體能好,心跳也慢,此時此刻,卻越跳越快,與他差不多了。 簡若沉聽著一下下的心跳,理了理情緒,抬手戳住關(guān)應鈞脖頸上凸起的喉結(jié),感受它在指尖滑動時的觸覺,末了,又湊上去親,咬耳朵似的道:“我每天都想回家?!?/br> 關(guān)應鈞還沒來得及渾身發(fā)涼,血液倒流,耳尖就被尖牙咬住磨了磨,耳邊響起一道氣聲。 “現(xiàn)在,和你一起下班,就是一起回家了?!焙喨舫恋偷偷?,“羅叔在的地方是我家,你在的地方也是?!?/br> 一瞬間,關(guān)應鈞胸腔被心臟震得發(fā)疼。 他不是不知道簡若沉這張嘴的威力,但知道和體會是兩回事。 就像剛認識一起出任務(wù)時,他明知簡若沉是在演,還是被他弄得神思不屬,五迷三道,理智騰飛。 關(guān)應鈞抬手把簡若沉一把拽到身上坐著,又扯開遮掩腰腹的毛巾。 浴室里,水聲格外清晰突兀,響到掩蓋了窗外的狂風暴雨。 簡若沉趴在關(guān)應鈞身上,耳廓發(fā)燙,眼神都是懵的。 他不敢往下坐,打著商量道:“先洗洗,回房間再……唔?!?/br> 關(guān)應鈞沒給他談判的機會,以吻封緘,堵住了這張嘴。 熱水溢出去,蔓過邊緣,灑在瓷磚上,緩慢地涌進地漏。 氣息交融,眸子里清澈清醒的神色逐漸褪去,朦朧瀲滟,迷離混然。 簡若沉抵抗的意識開始搖搖欲墜,現(xiàn)在這場景,有種預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感覺。 好像也挺舒暢。 親完,簡若沉抬手撩了一把水,抹了抹發(fā)麻的嘴,汗水從他額頭落下來,一滴落在關(guān)應鈞的鼻尖,一滴落在唇角。 關(guān)應鈞盯著身上的人,順勢將唇角邊的那一滴卷入口中,又抓著心上人放松時軟膩的股,攏近一些,親他肩膀上的槍傷。 簡若沉像被一塊火炭燙到似的往后縮,不等他退去半分,關(guān)應鈞便將人蠻橫扣下。 雨下的更大了,簡若沉失神看著窗戶,看著落到玻璃上又滑下去的雨點,聽著與水聲交雜的雨聲,恍然覺得自己像是在避風港里顛簸的小船。 每次要被風吹跑的時候,又被釘在海底的錨拉回去,死死釘在海面。 雨水密匝,悶熱潮濕。 “別夾?!标P(guān)應鈞說著,又撐起簡若沉后仰的脊背,托著他,吻挺起的鎖骨。 他這會說話哄人的心上人實在漂亮極了。 與匪徒對峙時、與犯人在審訊室交手時,甚至算計他與他作對的時候,都別有一番風姿。 此時此刻,卻像是人偶生出精魄,七情六欲的靈魂降落在空殼里,活色生香。 剛認識時,他試探地心無旁騖,簡若沉再好看也擋不住他懷疑試探交鋒的心思。 現(xiàn)在不一樣了,他心猿意馬地不受控制,簡直要死在簡若沉身上。 這個澡洗得時間有點長,長的簡若沉肚子都餓了。 關(guān)應鈞guntang的掌心貼在那塊肚皮上,聲音低啞,語調(diào)是一貫的平鋪直敘,“看來我沒喂好你?!?/br> 簡若沉臉色驟變,“我不行了?!?/br> 關(guān)應鈞眉尾微微揚起,抬了下腰,簡若沉壓不住喉嚨里竄出來的聲音,叫了聲以后,一拳揍在關(guān)應鈞身上,惡狠狠道:“我要吃飯!” 最后也吃上飯了。 打死簡若沉也想不到,關(guān)應鈞這個潔癖,也有允許人在浴室吃飯的時候。 還拿了酒來,說今天能喝。 他好久沒喝酒了,在家羅叔不讓,在關(guān)sir邊上,關(guān)應鈞更是鐵面無私得和青天大老爺一樣。 這酒瓶包裝新奇,瓶身上還印著檸檬和麥穗的畫,瓶子里似乎有極光流轉(zhuǎn)似的,格外漂亮。 簡若沉被誘惑,他哄著關(guān)應鈞給他多倒兩杯,喝之前對人為所欲為,喝之后被為所欲為。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睡著了還是暈過去。反正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第三天了。 臺風都走了,外面一片狼藉。 簡若沉下床動了動,身上除了酸,倒也不痛,就是腿軟。 他眉頭微微蹙著,聽到外面隱隱傳來消防車的聲音,探頭從窗戶往外看,能看到消防車開到樓下,正要收拾被吹倒了的樹枝和店鋪招牌。 陸榮就好似被臺風卷倒的樹,碎了,塌了。 休息的日子總是很快,七天后,臺風假期結(jié)束。 簡若沉神清氣爽地去學校做完畢業(yè)答辯。 陸榮在九龍監(jiān)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地等了7天,等到法院隨意分來的律師,等到一道道的起訴手續(xù),一張張的簽字。 他孤家寡人地寂寥地等著。 終于等到了西九龍總區(qū)警署特別調(diào)查組最后一次公開記者會。 九龍酒店頂層會議室。 簡若沉被林雅芝抓著弄頭發(fā)。 “你比以前更好看了?!绷盅胖フf著,后退打量,“長開了。” 有一股又艷又清冷的青年氣,不再像個半大不大的少年人了,氣勢變了,氣質(zhì)也變了,有種歷盡千帆的感覺。 “你這兩年,經(jīng)歷得太多了?!绷盅胖サ?。 關(guān)應鈞拿起領(lǐng)帶,給簡若沉打,他手指靈活又長,打領(lǐng)結(jié)也很漂亮。 簡若沉看著,視線飄忽,頓了頓才回答林雅芝,“是好事?!?/br> 他腰還有點疼,不敢往后靠,微啞著嗓子打趣,“我就是人才市場上要的那種,兩年工作經(jīng)驗,省級成就的應屆生畢業(yè)生吧?” 第173章 新聞發(fā)布會(加更) 林雅芝被逗笑了, “哪里的人才市場會這么刁鉆?” 她拿梳子沾了水,把簡若沉額角的碎發(fā)梳進去,又退后欣賞一會兒這張毫無瑕疵的臉, 嘆息道:“可惜警察學校要統(tǒng)一著裝, 你得剪了頭發(fā)去?!?/br> “那就剪?!焙喨舫镣o所謂。 剪了又不是不能再長。 再說他留著長發(fā),一是為了提醒自己要給原主報仇,二是因為從小到大他活在大院的氛圍里,最長也就留過一個微分碎蓋,乍然擁有一頭長發(fā), 自然很新奇,想留著體驗。 關(guān)應鈞將打好的領(lǐng)結(jié)往上推正, 抬腕看表, “還有五分鐘?!?/br> 隔板外的會議場地傳來記者們?nèi)雸龅穆曇? 細碎的議論聲穿過擋板傳到后方。 “聽說今天會公示陸家所有罪證,是真的嗎?” “不止吧, 聽說還牽扯到江含煜呢。” “西九龍最近作風強硬啊,皇家警署五年沒進展的案子,他們一年就破了, 嘖?!?/br> “西九龍重案組破案效率高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么……只能說皇家警署和港英實在是一丘之貉?!?/br> “stn又拿到正中間的位置, 哎……有個好老板,業(yè)績都不愁了, 真是羨慕?!?/br> “簡老板……對了, 其實我覺得簡顧問挺勤儉節(jié)約的,繼承之后既沒買游艇也沒像其他人一樣隔三差五開宴會揮霍?!?/br> 話音落下, 有一瞬寂靜,半晌一人啞著嗓子驚道:“你管往內(nèi)地白捐70億美金叫勤儉節(jié)約?” “那怎么一樣?”stn的記者陳竹瑤轉(zhuǎn)頭看過去, 只一眼,就叫同行噤若寒蟬。 這港聞一姐的氣勢真不是蓋的。 又有幾個女記者目露羨慕。 聽說stn氛圍很好,沒太多勾心斗角,更不會把女記者當做資源送來送去,大家憑著對新聞的一腔熱血做事。 可惜只要大學生。 要不去香江大學考個中文系? 擋板后,簡若沉又翻了一遍自己的稿子,五分鐘轉(zhuǎn)瞬即逝。 場內(nèi)的燈光驟暗,只剩下會議臺上方的高瓦射燈還亮著,林雅芝將藍色的文件夾攏在手肘之間,轉(zhuǎn)頭,單手撫了撫劉奇商的肩章,“你第四個說,可別跟我掉鏈子?!?/br> 劉奇商喉結(jié)滾了滾,“不會?!?/br> 林雅芝笑了一下,轉(zhuǎn)身肅穆神色,帶頭踏上搭起的臺子,高跟鞋敲在鋪了地毯的鋼板臺上,發(fā)出沉悶而清晰的響聲。 她身著警察制服禮服,胸口別了近年來得到的所有勛章,沉穩(wěn)凜然地站在講桌前對記者道:“各位新聞界的朋友們,中午好。感謝大家百忙之中抽空參加今天的新聞發(fā)布會。我是西九龍總區(qū)警署重案組特殊調(diào)查組警司林雅芝?!?/br> “今天,我代表西九龍總區(qū)警署以及icac廉政公署向大家通報一起大型刑事案件的進展情況,并公示所有證據(j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