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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太子暗衛(wèi)有想法 第74節(jié)

    林元瑾突然想到,記得在秋狩之時,崔夷玉曾說過他是因?yàn)槟优c太子極為相似而被選中做了太子替身,后來又經(jīng)過了藥毒的洗禮,最終才變成了今天的模樣。

    這個相似,究竟相似到了何種地步?

    林元瑾猜不到。

    “或許,皇后不過是想要個名義上的太子子嗣?!绷衷肓讼耄瑳]琢磨明白就提出了另一個可能,“反正也不是她生?!?/br>
    “有可能。”崔夷玉垂著眸,眼里沉了些思索,點(diǎn)了點(diǎn)頭。

    他知道皇后的手段,若只為制止流言,等孩子生出來,到時候他們沒用了,對于無親無故的林家人和暗衛(wèi),皇后照樣會除掉他們。

    哪怕再退一萬步,崔夷玉的身份真的有疑點(diǎn),那對于皇后而言也是可以隨意糟踐的身份。

    畢竟如今在她眼里,連太子都比不上她的皇后、乃至太后榮光重要。

    兩人站在一同,仿佛少年夫妻親密地敘話。

    等崔夷玉拜別了林元瑾,獨(dú)自走向皇帝書房之時,林元瑾仍未想清楚此事。

    皇后想出的讓太子妃和暗衛(wèi)借種之法,堪稱驚世駭俗,但皇后再夸張,終究也不會想到像皇帝那樣直接派個嬤嬤到房門口守著,親自督查。

    不過林元瑾也不著急。

    若是生下孩子就是他們的死期,那就先不生。

    畢竟光是呼吸在同一片空氣兩個人也不會懷孕。

    “殿下與我說還要寫時辰,讓我們先回府?!?/br>
    “是。”張嬤嬤稱是。

    等林元瑾與張嬤嬤一同回府,已過了些時辰。

    林元瑾被桑荷扶著下馬,還在想著宮中的疑事,剛進(jìn)太子府中,走了幾步,步子卻突然頓住了。

    林元瑾看著門前和石子道上巡邏的侍衛(wèi),驀然蹙起了眉,有些困惑地開口:“這些侍衛(wèi)……”

    她雖然沒有細(xì)到記住每個侍衛(wèi)的臉,但也分眼不眼熟,面前的這些人分明和之前府中的人一個都對不上。

    “之前那些侍衛(wèi)呢?是受了罰在養(yǎng)傷嗎?”林元瑾喚來李管事,問道,“下手可重?傷藥可有?”

    “這……”李管事遲疑了下,哂笑著拱手開口,“您有所不知,那些人護(hù)衛(wèi)部當(dāng),竟讓數(shù)個刺客混進(jìn)了府中,死罪難免,皇后娘娘已經(jīng)下了命令,都處置干凈了?!?/br>
    林元瑾猛地滯住,定定地看著面前那些朝她恭敬行禮的陌生侍衛(wèi),脊背一片冰涼。

    “處置?”她仿佛魂魄出竅般,緩慢地開口,“本宮不是說,死罪可免嗎?”

    向來溫柔和善的人驟然冷下神色,透出股不容置喙的氣質(zhì),仿佛柔軟的人露出了其下的尖刺,連質(zhì)問寒涼如冰針。

    “同樣是刺客,秋狩之時的武官和侍衛(wèi)都還好好活著呢,如今府中的護(hù)衛(wèi)倒是命中該絕了?”

    李管事忙不迭跪下,沒想到林元瑾會突然發(fā)難,多少有些汗流浹背:“太子妃恕罪,皇后娘娘金口玉令,老奴不敢不從??!”

    “……”

    林元瑾扶著額頭,強(qiáng)烈的眩暈感浮上來。

    皇后之命,不敢不從。

    昨日還在眼前活生生地朝她謝恩的人,今日就化作了皇后手下毫不在意的白骨。

    太快了。

    快到她不過進(jìn)了個宮,皇后的手就伸過來,輕松地處置了太子府里的人。

    “太子妃?”張嬤嬤擔(dān)憂地看著林元瑾,“回去喝完茶休息吧。”

    她向來知道林元瑾是什么性格,眼前驟然換了一大批人,血淋淋的事情無疑沖撞了她。

    “本宮知曉了?!绷衷獛讉€呼吸之后,迅速努力地調(diào)整過來,扶著桑荷的手站穩(wěn)身子,沉下眼,臉上的笑意都透著些寒意。

    她是從崔夷玉口中知曉刺客打探府中一事,也想得太少了,沒有想過這件事不光會害到太子,還牽扯到了許多無辜之人。

    皇后心狠,此事同她也有關(guān)聯(lián)。

    今時不同以往。

    林元瑾再不會像剛進(jìn)府時那樣,心中不在乎,所以誰都可以插手府中的事情了。

    ……

    御書房里。

    皇帝坐在椅子前,難得沒反覆翻看折子,只看向一側(cè)的崔夷玉,平靜中透著些陰沉。

    “你準(zhǔn)備如何處置刺客一事?”

    天家之怒,常不形于色。

    “探入府中的刺客都已咬毒自盡?!贝抟挠耖_口,“從狩場逃脫的刺客半數(shù)死于懸崖之下,另外半數(shù)逃離,可昨日來刺殺兒臣的不過五人?!?/br>
    若將狩場那些刺客當(dāng)總數(shù)的話,如今還有十余人逃脫在外。

    他們?yōu)榇虤⒒实鄱鴣?,分出幾人刺殺太子大抵是為了?fù)仇,放任不管必然不行。

    崔夷玉心臟平穩(wěn)地跳動,如同提醒著他為了今日,也為了林元瑾的未來而做出的一個又一個抉擇。

    他知曉太子的性格,所以不惜誘導(dǎo)刺客入府,重傷也好受驚也好,都是他認(rèn)可的后果。

    只要太子不再出現(xiàn)在人前,就只會是崔夷玉來覲見帝后。

    哪怕他的容貌和身軀已經(jīng)和現(xiàn)下長期飲藥、陽虛體衰的太子逐漸有了區(qū)別,可只要太子縮在屋子里閉門不出,不管是皇帝眼中,還是其他人眼中。

    皇帝認(rèn)可的太子是他。

    那他的模樣,就是太子的模樣。

    崔夷玉抬起眸,望向皇帝,神色清明,如同分毫未被這一場刺殺擾亂心智:“兒臣愿以身做餌,引出刺客再悉數(shù)誅殺?!?/br>
    皇帝凝視著眼前的太子,半晌竟有些感慨:“朕年輕的時候也同你這般意氣風(fēng)發(fā),膽大妄為?!?/br>
    “先不談你想怎么做這誘餌,刺客在你身上栽了兩次,難道還會想栽第三次嗎?”皇帝笑著反問。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有何不可?”崔夷玉問,“您可設(shè)一計,降罪于兒臣,再將兒臣拘禁起來,表面撤去護(hù)衛(wèi)實(shí)則就地埋伏,刺客見兒臣身陷囹圄,自身難保,不會不來?!?/br>
    崔夷玉只能這么說。

    畢竟是個人就不能想著讓皇帝當(dāng)誘餌,天子高坐于朝堂,宮中護(hù)衛(wèi)無數(shù),潛入宮中與潛入秋狩場可是天壤之別。

    況且崔夷玉的目的實(shí)則不是誘出刺客,他只需要皇帝表面降罪于他就行。

    太子有罪,便是樹倒猢猻散。

    “你真是敢想!”皇帝佯裝震怒,“這些日子還夸你善辨人心,如今倒是又不顧你這太子名聲了!”

    太子日后是要當(dāng)皇帝的,一舉一動都是記錄在冊的。

    哪怕是計謀,若是皇帝真的降罪,往后若是出事,輿論上太子必然受桎梏。

    “是兒臣莽撞?!贝抟挠翊瓜卵郏皟撼荚傧胂??!?/br>
    “不,你不必想了?!被实凼忠粨],心中已有了成算。

    有的事皇帝能想,算上侍奉的李公公書房里也只有寥寥幾人,作為人子太子也不好提。

    “朕有一計,可削崔氏名望。”

    既然不降罪于太子,那就降罪于太子母家。

    皇子登基前與其母家算得上榮辱一體,母家若是倒了,皇子的勢力便也沒了。

    既可誘刺客出來,刺客若不出,此計也可削崔氏黨羽。

    一舉兩得。

    崔夷玉對上皇帝意味深長的視線,瞬間意會到了他的意思。

    削世家,集君權(quán)。

    崔氏受掣肘之擊,那時皇后自顧不暇,定也無神管太子府的事。

    到那時,府中的人被撤去換上皇帝的人,就容不得縮在府中角落,為眾人所棄的周玠了。

    崔夷玉垂下眼睫,漆黑的眼瞳氤氳著異色,如今舉手投足間都透著股從容的篤定。

    沒有猶豫,沒有退縮。

    “父皇圣明。”

    第64章 可以

    是夜,繁星綴空。

    崔夷玉今日在宮中待得比往日久得多,緊趕慢趕乘著暮色才出了宮門,若非他執(zhí)意回府,只怕皇帝必然將他留在東宮休憩一晚了。

    往日里從皇帝口中聽得再熟悉不過的打趣話,今日再聽,都格外不同尋常。

    崔夷玉本是想回來便去尋林元瑾,可最終還是在屋子里耽擱了時辰。

    前些日子里連見面都覺得奢望,一刻鐘恨不能掰成十刻鐘來用,處處顧忌,連說話都要小心被風(fēng)聽到。

    如今太子藏匿起來,皇后又直命他與太子妃共寢。

    分明是這段時日的籌謀策劃,可崔夷玉在歸府之時,望著通向林元瑾房里的路,似乎才真正意識到,從今日起他可以正大光明的去尋林元瑾了。

    不需要再遮遮掩掩,不需要再小心謹(jǐn)慎,明面上他們就是恩愛的太子夫妻。

    崔夷玉的心如墜滾鍋,燙得他不知所措起來。

    就像人在辛辛苦苦為了一個方向而努力,但當(dāng)果實(shí)真正落到了手中的時候,反而會升起強(qiáng)烈的不真實(shí)感,甚至去反覆證實(shí)這是不是真的,他配不配擁有。

    崔夷玉驅(qū)去了侍從,趁著夜色獨(dú)自走到了太子妃的屋前,沒讓人去傳喚,逕直走了進(jìn)去。

    屋里異常的安靜。

    許是因?yàn)榻袢帐谦F奴清理羽粉的日子,向來吵鬧的蒜苗已經(jīng)回屋休息了。

    林元瑾不在屋子里。

    崔夷玉走到桌邊,看到桌上放著一個空著的碗,用指尖抹了下碗邊的茶色水漬,嗅了嗅,遲疑了下,才想起這是府中太醫(yī)常開的安神湯的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