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太子暗衛(wèi)有想法 第9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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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堪堪只有最后一個暗衛(wèi)留給他的零碎錢財,不夠住客棧,也不能停留在一處租房。 他最初還租得起馬車,在堪堪吃得起饅頭的時候,便試圖步行,但本就嬌貴的腳哪里受得起這等嗟磨。 太子在崩潰之下破罐子破摔,拿著零星的錢財去問路上順路的農(nóng)夫拉著的車能不能載他一程。 在他流浪著朝京中走的時候,沒地住便找有沒有破廟,還在半夜瞌睡之時被流氓乞丐偷了為數(shù)不多的銀錢。 太子不由得后悔起來。 他當(dāng)初不該逃的,哪怕是死,至少也能在京中風(fēng)光地死去,而不是在野外漏雨的破廟里,餓得肚子脹氣,喉嚨里還充斥著草葉的苦味,像個乞丐一樣無比狼狽又痛苦。 風(fēng)餐露宿,饑寒交迫。 太子不止一次地想死,卻在看到距離京城只剩不過幾日路的時候又硬生生熬了過來。 好在暗衛(wèi)們出于謹慎考慮,當(dāng)初帶著他并沒有往遠了走。 不知不覺,他離京已將近有一年了。 夏日的酷熱已經(jīng)過去,如今又至秋日,讓他顫著腿往京中走的路沒有那么艱難。 沒關(guān)系,只要回了京。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太子恍惚地想,黑灰一片的臉上只有眼睛還依稀有點光,努力往前走,不遠處反覆敲打過他的乞丐看著他像是看著無可救藥的瘋子,啐了口便轉(zhuǎn)身走了。 他已在路上聽聞了,皇帝并沒有廢太子,所謂的監(jiān)禁沒多久就解除了,但是他知道的太晚了。 他不在京,如今在京中的應(yīng)就是夷玉。 太子一跛一瘸地走著路,歸心似箭,在城門口侍衛(wèi)懷疑的目光下,顫顫巍巍地從褲縫里拿出暗衛(wèi)唯一留存給他的文書。 他剛進城,就已經(jīng)開始想回府要換衣用膳,安心休養(yǎng),再從崔氏調(diào)一批新的暗衛(wèi)過來,在家中重新蓄養(yǎng)一群美伎…… 只是太子還沒走幾步,就猛地被清道的官兵粗暴地推開。 “讓開,讓開!” “天子駕到,別在這里擋著道!” “天子?!”父皇? 太子一怔,猛地躥起來,踉蹌地抓著一個官兵的肩膀,眼里爆發(fā)出珵亮的光,像笑又像是哭,把人嚇了一跳。 第89章 問斬 “發(fā)什么瘋!” 官兵怒斥一聲,就看見蓬頭垢面,衣衫襤褸的男子張了張嘴,呆愣地躲到路邊站住,像是神魂不定。 不過官兵要的只是清道,便沒再理會這個樣貌瘋癲的乞丐。 天子出巡,容不得半點疏忽。 遠遠便看到綿延的輦車金碧輝煌,四處圍著訓(xùn)練有素的侍衛(wèi),車輦四周掛著香包,垂落的金色流蘇在日光下熠熠生輝,細看才察包著金紙。 浩蕩的車隊緩緩向前,帶著令人難以直視的威儀。 街上的百姓齊齊站在兩側(cè),不由自主地跪在地上,匍匐禮拜,不敢直視天顏。 街道上安靜地只剩下官兵們齊整到心悸的腳步聲。 一聲接一聲,展露著天家貴氣。 太子被旁邊人強硬地按下,跪在地上,艱難地仰起頭,本就劇痛的膝蓋摁在地上,堅硬的石子仿佛要刺進他的rou里,硌得生疼。 他灰頭土臉,身上是密密麻麻的傷口,眼里滿是血絲,睜大了眼,像是地底的蟲豸,只能透過縫隙窺見端坐在龍輦上的皇帝。 太子心中升起偌大的悔恨,張開起皮的嘴,剛伸出手想撐起身子來,眼神驀然一滯。 他的瞳孔猛地顫抖起來,像是看到了難以接受之物,驚駭中透著怒火。 皇后不在其中。 原本應(yīng)是坐著太子與太子妃的位置,如今坐著的是個看起來熟悉又陌生的少年。 少年面龐精致,皎白似漂過的宣紙,眉眼如畫,纖瘦的身軀披著織金玄袍,一舉一動都透著難言的矜貴。 他笑容清淺地望著身側(cè)的林元瑾,眼里透著萬般耐心與不加掩飾的真摯關(guān)切。 若是旁人一眼便可感覺到他對太子妃的悉心愛護。 京中人盡皆知,太子于太子妃鶼鰈情深,不可分離。 可這是頭一回,太子以旁人的角度,親眼看到崔夷玉這般…“活著”的樣子。 太子艱難地回憶起過去他印象里的崔夷玉,漆黑又蒼白,眼珠黑得透不進光藏匿在陰影之下如同見不得人的鬼魅。 沒有感情,沒有話語,指哪打哪,是崔氏教出來的完美無缺的一把刀刃。 所以當(dāng)太子知道他在秋狩之時不惜跳崖去救林元瑾的時候,才會好像看到一把刀突然長出了腿跑了,意外又嫌惡。 刀是不能有情感的。 崔夷玉對林元瑾如此不加掩飾的情感,是那么rou眼可見又令人難以置信。 他好像完全變了一個人。 常年棲息于黑暗中的人,如今堂堂正正地走到了日光之下,甚至變得比誰都要奪目。 可太子卻極其狼狽地跪在泱泱百姓之中,卑微得像個乞丐。 這對于他而言,是無比恐怖且屈辱的事情。 驀然,崔夷玉仿佛是感覺到了下方的視線,側(cè)過臉垂眸看向下方,在注意到太子的模樣時一怔,挑起了眉。 他竟有種意外但又不出所料的感覺。 林元瑾注意到崔夷玉的視線,也跟著看了過去,在人群幾乎一眼就看到了那個腌臜又狼藉的身影,似乎有些困惑。 太子眼見著崔夷玉淺笑著搖了搖頭,牽起林元瑾的手,黝黑的眼瞳無聲地望向他,眼底浮現(xiàn)出淺淺的殺意。 那向來指著敵人的凜寒殺意,頭一次尖銳地對準了他,仿佛無聲的嘲諷。 太子看著高高在上的崔夷玉,如被刺穿痛處,怒上心頭,如瘋魔了般猛地站起來,在旁邊人的拉扯和驚呼下朝著皇帝沖去。 “放肆!” 官兵們齊齊亮出武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攔住他,接著用長槍穿插著交刺在他身側(cè),直至將他的頭顱絞住,讓他動彈不得。 自打去年秋狩皇帝遇刺一事,護衛(wèi)的官兵都受到非常嚴苛的訓(xùn)練,生怕再出一次意外,自己的人頭也能落地。 太子被壓住,卻半點沒放棄,手生生抓著槍尖,任憑鋒利的尖處劃開他傷痕累累的手,掙扎著朝皇帝的方向叫喊:“父皇!父皇!是兒臣啊,是符儀?。 ?/br> 他試圖蹦起來讓皇帝注意到自己,聲嘶力竭地叫喊著。 皇帝顯然不會注意不到下方一片寂靜里,突然冒出來個瘋癲的動靜,不以為然地垂下眼珠,定睛看了眼那個人影。 眼見那人衣衫破爛,邋邋遢遢,身上竟還趴著小蟲,皇帝當(dāng)即被惡心地皺起了眉,定耳一聽,竟聽到這個瘋子在叫他父皇,當(dāng)即渾身起雞皮疙瘩,厭惡地看著他。 荒唐! 他是天子! 皇帝回首,就看到在他身后不遠處堪稱仙姿玉色的太子夫妻,正意外地看著下方,像是完全沒想到會有這等突發(fā)狀況。 他的兒子和兒媳正好好地跟在他后面,早些時候太子還和他說起汴州的救災(zāi)之事。 皇帝是親自帶著人從宮中出來的! 怎么街邊竟有瘋癥的乞丐敢冒太子之名,稱他為父皇?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皇帝皺著眉如被晦氣東西沾染上了,不耐心地擺了擺手,示意將人丟開,免得影響今日祭禮的進程。 卻沒想到那人見皇帝不理會,竟變本加厲起來,嘶啞的聲音叫起來竟比蒜苗的聲音還聒噪擾人。 “父皇,父皇您聽兒臣一言啊,您身后那個太子是假的,他為榮華富貴冒名頂替了兒臣,兒臣才是您的親子??!” 太子說著,見皇帝不為所動,竟無比尖銳地哭嚎起來。 皇帝腦仁一疼,掃了眼身旁的李公公。 蒜苗都沒鬧,竟有不長眼的人在京中鬧事,真是不想活了。 李公公心領(lǐng)神會,懷中的拂塵一掃,眼下方不知所措的官兵,聲音細長又尖銳:“愣著干什么!這等妄想假冒皇室中人的瘋子,還不拖下去?!” “是!”下面的官兵當(dāng)即動了手。 皇帝冷眼看著,聽到“拖下去”時嗤笑了聲,掃了眼拱手朝著他討?zhàn)埖睦罟?,冷笑著斬釘截鐵地說了句:“拖下去,日后在菜市口當(dāng)眾斬首!” 嚴詞厲色,生怕被今日正事被突然冒出來的瘋癥給攪擾了。 假冒皇室乃是重罪,更何況是在眾目睽睽之下竟想污蔑太子,必當(dāng)殺雞儆猴,以儆效尤。 說罷,皇帝便閉眸靠回了座椅上,讓龍輦繼續(xù)向前走,莫要因一件再渺小不過的事擾他興致。 今日是皇家祭禮,他不想因瑣碎之人影響了誠心。 太子驚駭不已,不禁拳打腳踢地,拼了命想推開面前擋著自己的人,卻沒想到自己這身子孱弱到風(fēng)吹都能倒,如何抵得過健碩的諸多官兵。 “父皇,父皇——”太子凄厲地叫著,想要沖破層層阻礙到皇帝面前,讓他好好看看自己,“讓開,你們這群狗奴才,讓孤過去!” 他對于擋在眼前不識好歹的人更為憤怒,像是從未想過有一天他從來不在意的卑賤之人竟成了他的攔路虎。 官兵們冷著臉一甩手,就將這個不是天高地厚,妄圖冒犯天顏,還敢冒充太子殿下的家伙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太子被甩倒在地,如被摔碎的傀儡,臉色慘白,捂著胸口猛地嘔出了一大灘血。 黑紅的血落在地上,仿佛混雜著破碎又細小的rou塊。 官兵們一愣,你看著我,我看著你,正不知要如何處置的時候,就看到方才還守在皇帝身側(cè)的李公公不緊不慢地走過來。 太子張了張嘴,艱難地想喊李公公,喉嚨卻仿佛被血腥之氣灼燒,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他眼露希冀,看著李公公,以為他是來救自己與水火之中。 “慌什么,這不過是個敢冒犯天家的瘋子?!崩罟姘谉o須,年長了身子愈發(fā)圓潤,細長的眼里卻不加掩飾地透著蔑視,掃了眼地上的人,“陛下下令當(dāng)眾斬首。。” 太子渾身一顫,脊骨癱軟,順著滿是灰塵的墻壁滑下去,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區(qū)區(qū)一個的閹人,卻簡簡單單判下了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