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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太子暗衛(wèi)有想法 第103節(jié)

    如今皇后中風(fēng)了,她難道告知了太子?

    可十幾年過去,又沒留下證據(jù),早便無人在意了,為何太子今日要拿出來說道?

    ……除非此事和他有關(guān)。

    太子在提點他。

    第93章 崩逝

    正堂內(nèi)一片死寂。

    只有蒜苗無憂無慮地撲閃著翅膀,上蹦下跳。

    崔尚書神色凝滯,端坐在原地,似是回憶著過去,又像是在揣摩著崔夷玉的用意。

    若太子方才提到的所有事情都環(huán)環(huán)相扣,那他這些輕描淡寫的話卻指向了一個極其恐怖的方向。

    他與辛夷乃兄妹之情。

    他說崔尚書若為嫡兄,應(yīng)當(dāng)知曉他的意思。

    崔尚書的呼吸一促,臉上的肌rou極不自然地抽搐了下,光是想像,都被這過于瘋狂的可能性震住。

    他的嫡妹死去那日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皇后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又擅自做了什么?

    崔尚書僵硬地抬起頭,用探尋的目光望著逗弄著鸚鵡的少年太子。

    他看著甚至不到及冠之年。

    寬松的衣衫竟將他常年習(xí)武而勁瘦的身軀襯得有些單薄,不知是之前大病一場,還是本就久不見日光,在不透光的屋子里,臉龐相較常人更為蒼白。

    仿佛光照之下的影子。

    上揚的眉眼宛若墨畫,透著清淺的笑意,舉手投足間都如自小浸yin在宮闈之中,雅致而矜貴。

    太子就是這副模樣啊。

    ……太子是這副模樣嗎?

    崔尚書驀然一個激靈,定睛盯著崔夷玉的目光一頓,開始從記憶里搜索起往日里太子的模樣。

    好似有些許微妙的不同,但又完全記不清是何處不同,若不是今日太子意有所指的提點,他完全看不出來。

    是外貌上?還是性情上?

    如若他天馬行空的猜測是真的。

    那究竟是從何時開始的呢?

    皇后在其中又擔(dān)任了什么角色?

    崔尚書越看越心驚,直至想到宴席之上裴黨當(dāng)眾指認太子有礙子嗣以至當(dāng)眾驗身,秋狩之時,太子與太子妃雙雙墜崖,辛夷傳信至崔家言太子身子虛弱需得大夫相助,之后傳出太子好男風(fēng)……

    這一樁樁一件件捕風(fēng)捉影之談。

    如今想起來,崔尚書竟覺得毛骨悚然。

    “太子殿下?!贝奚袝鴱姄沃θ?,冷汗浸透了里衫,許是年紀(jì)也不小了,偌大的壓力鎮(zhèn)在他身上,竟讓他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消散了許多,“過年以來,您與辛夷當(dāng)真無半分旁的干系,只是兄妹之誼?”

    他這話問得直白,但又聽起來模棱兩可,哪怕他猜錯了方向,也絕不至于出錯。

    崔夷玉這才將注意力從蒜苗身上挪過來,細眉一挑,清澄的目光透著訝然,笑了起來。

    他笑容太輕松又太意味深長,仿佛無言地感慨崔尚書終于意會到了他的意思。

    崔尚書的心中的石頭卻砸了地上,砸出了千般裂隙。

    “尚書大人,孤若非當(dāng)真,何必今日與您說呢?”崔夷玉輕聲說,好似在說一件再平淡不過的小事。

    崔尚書今日特地前來,不就是因皇后逐漸失去了利用價值,崔氏更要和得圣心的太子綁死在一條船上嗎?

    這條遠勝于表兄妹的干系,定然合崔氏的意愿。

    崔尚書卻身子一顫,用手撐著椅臂,生怕這誅九族都不足以彌補的欺君之罪將他直接砸暈:“娘娘過去是如何說的?”

    “崔家將棋七派過來,妄圖以假亂真?!贝抟挠衲托牡靥嵝阉佳鄣男σ饫锿钢I諷,“母后終究也是崔氏中人?!?/br>
    這話說得格外巧妙。

    他甚至連那個暗衛(wèi)是誰都認識。

    崔尚書思維輪轉(zhuǎn),剎那間便明了一大截真相。

    暗衛(wèi),以假亂真。

    皇后竟一聲不吭地去母留子,將她meimei的孩子留了下來,既作太子擋劍的替身,又能當(dāng)拿捏他的把柄。

    真是瘋子。

    至于這其中有多少對她meimei和留下孩子的惡意,如今已不可考,但都不言而喻。

    不過這些話說完,崔尚書來的用意也確實達到了。

    沒有什么能比血緣更能證明一切,他是最為正統(tǒng)嫡出的崔氏本家血脈。

    只是哪怕他沒有遭皇后毒手,也依然見不得光。

    崔尚書過去是過繼之子,難免不如親生子嗣,因此對于嫡出的兩位meimei難免多有討好。

    只是崔尚書那時一心鉆研功課,卻不知這兩姐妹容貌相似,性情卻截然相反。

    他是年幼與meimei是在看到家中堂嫂有孕,長輩們共同商議孩子取名的時候,天真地討論過自己未來的孩子的姓名。

    嫡妹喜歡花,又聽到崔大將軍的指向是夷平外祖,固我朝江山的指向,精挑細選地選了“辛夷”這么個雙關(guān)的名字。

    夷玉也是她取的字。

    她自己當(dāng)時都還是個孩子,卻已經(jīng)為自己未來的孩子及冠之時取了字。

    只是那時兩人都沒想到,數(shù)年之后慘遭陷害,竟糊里糊涂地都著了親人的道。

    如今辛夷不是她的孩子,夷玉卻是。

    多好聽的名字啊。

    “…殿下?!贝奚袝行┥驳亻_口,難堪地看著崔夷玉,張了張口,半晌才問出一句,“您,兒時過得好嗎?”

    崔夷玉意外地睜大了眼,像是實在沒想到他會問出這個問題,卻也沒興致與說這些話。

    與林元瑾是舍不得她因他難過所以不說,與崔尚書那就純粹是沒有必要了。

    “孤為一國太子,有哪里過得不好的呢?”崔夷玉避而不談,淡漠得像是分毫不在意,眸光都透著從容。

    “往日不可避?!彼皇庆o靜地望著崔尚書,耐心地說,“母后病危,孤也無意與您追究過去的種種,有些人和名字,今日回去之后,便忘了吧?!?/br>
    世上并無一個早死在外邸火災(zāi)里的嬰童。

    沒有什么崔琭和夷玉,更沒有什么替身暗衛(wèi)。

    他就是太子周玠,從前是,之后也是。

    直至最后也沒說什么。

    只崔尚書像是一夕之間蒼老了許多,扶著椅子站起身來,朝座上容貌昳麗的少年太子行了個禮,轉(zhuǎn)身緩緩走出門外。

    他比任何人都知道他該守口如瓶。

    只是走了好幾步,他回過頭來看,就望見了崔夷玉垂眸靜靜地看著腿上的鸚鵡玩鬧,在溫暖卻空蕩蕩的屋子里,像是一座冰涼且華美的玉像。

    精雕細琢,克己守禮。

    那對姐妹相像,他與太子想必過去也很是相像。

    可惜辛夷哪怕甚是無辜,為了保守這個不能為人所知的秘密,她也必須留在這里。

    崔尚書轉(zhuǎn)過頭,往前走的步伐逐漸堅定。

    無論是出于利益還是處于相連的血脈,他都必須死守在崔氏家主的這個位置。

    門外日光刺眼,卻落不進萬般愁緒的人的心里。

    自正是此日起,太子和崔氏再次死死地綁在了一條船上。

    只是白駒過隙。

    入冬之后,寒雪飄落。

    皇后病重垂危,在一個寒天的夜里,哆嗦著手,悄然崩逝。

    一夕之間,京城上下掛上白燈,換上喪儀服飾。

    皇帝顧及朝野上下忙碌,多番探討,又言皇后在世時體恤上下,言不應(yīng)大動干戈,感慨之下,下令將三年服喪縮減為為三月。

    至于皇后到底說沒說,此時已經(jīng)不重要了。

    皇帝替朝野百官乃至后宮中人減了負,卻不代表太子夫妻不需得守孝。

    停靈,哭喪,守夜,護香。

    哪怕是有人常侍奉著,也讓林元瑾與崔夷玉在這個嚴(yán)寒的冬天里遭了不少罪。

    皇帝不愿他們來回奔波,又嫌?xùn)|宮路遠,便將他們又留在了之前住過的獻和宮里。

    林元瑾又不得不派人在獻和宮里安置了個暖房,供給蒜苗來住。

    鸚鵡性子敏感,冬日又不能到處走,久不見它便會抑郁掉毛。

    古時的權(quán)貴規(guī)矩多,皇室中人尤甚,格外折騰人。

    又是一日。

    林元瑾靠在崔夷玉肩膀上,神色懨懨地任由他揉著她的腿,哪怕是戴著護膝,用裙子壓著時不時挪一下姿勢,都難免發(fā)麻發(fā)酸。

    不過皇后崩逝,身為太子的崔夷玉忙于喪事,倒難得從皇帝手中拿了些休沐,免了許多雜事。

    “殿下,皇后宮里的宋姑姑來了?!鄙:稍诘钔庹f起。

    “宋姑姑?”林元瑾當(dāng)即睜開眼,將腿從崔夷玉手里抽出來,放下裙擺坐好,喚人請她進來。

    就見宋姑姑身著一身白衣,身上別著紙花,緩步走進來,臉色也透著青白,竟像是疲憊不堪,連步子都失了往日里的平穩(wě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