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枯荷落玉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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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后,帝后二人的關系明顯緩和了不少。之所以表現(xiàn)的很明顯,這是因為容南蓮的心情明顯愉悅了不少,幾乎不怎么變臉了,儼然一副慈母面孔。 見女兒正彎下腰摸河里的清水,容南蓮走上前去,急切扶起她的肩膀,“阿琦,不能玩水?!?/br> 半大不大的景元琦有點委屈?,“水很淺,我才去碰的。”不知道她今天又想對自己說什么,母親對女兒訴說家事,也是理所應當?shù)陌?,可是每每望著母親渴望的臉,她又忽然很想從她身邊跑開。 “下次不能了……你父親今天不來找我了?!比菽仙徲行┛酀?/br> 船上的母女陷入了沉默。 容南蓮望著河中的枯荷,線條凌亂,如釘錐隨意錯放?!八覝厝崾钦?,但床上床下始終冷淡,恩愛么,恐怕不如他新看上的寵姬吧!” 景元琦不知如何接話,干脆閉口不言。一旁的景令瑰也許是還沒到理解此語的年齡,依舊不安分地玩水。只是這次容南蓮沒發(fā)現(xiàn)也沒阻止。 “哎,你可能不會懂。后宮的事情,哪里是你能明白的?!比菽仙徦剖窍雰A訴。她不得皇帝喜歡的事實眾所周知,其實連景令瑰都知道母親這里很少能見到父親,畢竟只要景崢來?,不是例行公事,就是看望他的孩子們。 容南蓮定定看向她的女兒。雖然沒有血緣關系,她也會深愛她,她就是她唯一的母親。無論陸貴嬪是否喜愛這個孩子,事實上這個可憐的女人已經(jīng)放棄了景元琦?。難以生育的她來愛,因此母女間親密無阻。 二皇女身量尚小,她的長姊已經(jīng)快是少女模樣了,不知長大后,皇帝要怎么看景元琦呢?或許……容南蓮想。思及皇帝,她不禁說道,“阿琦,多讓父親留在我這里,好不好?” “好的,母親??!本霸睦餂]有波動?,對面女人卻因她的話語涌起激動的笑,令她竟然有把她推進河水的沖動。 景令瑰的手在河水中浸泡,有些發(fā)紅。他漫不經(jīng)心地聽母親jiejie聊話。不知jiejie是否真的愛和母親待在一起說這些呢,反正他不喜歡。 容南蓮總以為他不懂。她寧愿相信他和jiejie不懂。父親很不喜歡母親,每次來都要抱抱jiejie和他,也會把他們接走到他身邊。 他也在與jiejie的差別對待中有種莫名的失落?,父親對他總差了幾分主動和慈愛。都是一個母親,都是朝夕相處的姐弟,為什么父親更偏愛jiejie?他第一次真正有了自己不愿與jiejie分享的秘密,第一次朝她緩緩閉上了心房。 可她是一直陪她長大的jiejie啊。他望著父親和jiejie的背影,想跑開又想跟上去。廊前的郁郁金光之下,照得他頭腦昏聵,兩個人他都很愛,一時間竟分不清楚,到底是自己嫉妒jiejie搶走他向來孺慕的父親,還是排斥父親把他依賴的jiejie從他身邊帶走。 即使三個人相處,他還是悶悶不平,但不想就此分開。景令瑰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這其中絲毫沒有母親的存在,縱然母親會拉著他們說父親與她在一起的細節(jié),像是要加入他們自然而然的相處。 他不喜歡……母親。跟她一起?,不如乳母和養(yǎng)育宮女旁邊輕松自在。 ——“阿姊喜歡母親么?”他躲在景元琦的懷里,悄悄問。 ——?景元琦頓了頓?,“……跟你一樣?!?/br> 同他一般,那就是不喜歡了。這種不喜歡,也不是不愛,就是想逃離她身邊的想法?。 已是深秋,河里不會有采蓮女來采蓮了。搖櫓的宮人還是以悠閑的節(jié)奏,給三人蕩出漫長的相處時間。景元琦企圖船快點到岸,可她們不會懂深埋于各心的真相,還是在污泥濁水上慢慢劃過。 景崢攜長女單獨坐舟,早就在岸邊歇息。見來船上的景元琦和景令瑰肩并肩坐在一起,他忽然想起以前的自己,與她總隔咫尺之遙?。但如今不一樣了,他會讓所有子女都能優(yōu)游玩耍。 景安珺見皇后和meimei弟弟的船舟,溫聲說,“耶耶,她們回來了??!?/br> 他遙遙望去。 不懂自己為何癡癡這樣做,明明已經(jīng)早無任何必要和一切意義。景元琦自是不懂父親的心思,她厭煩了與父母的相處,父親出神的凝視,母親殷切的渴望,諸般種種,總令她心中無力。她在扶著別人跳下了船,回頭看向景令瑰。 景令瑰人小,所以下船總有幾分滑稽。就在她以為他就要下來岸邊的時候,出現(xiàn)了不太妙的意外。他如一節(jié)矮小的蓮藕,撲通一下就掉進了河水里。景令瑰后面的容南蓮見他不慎墜河??,明顯驚慌失措,不知如何應對。 “阿歸!”她急的大聲喊道。 景崢如夢初醒,連忙起身,此刻已有幾個太監(jiān)下去撈景令瑰了。不一會兒?,他們看見一個年輕的宦官在河里拎起一個小孩子,背起后游回了岸邊。那個宦官正是景崢最近新受寵的近侍,秉全。 有驚無險?,皆大歡喜。 她松了一口氣?,轉眼瞥見容南蓮那急切的神情。景元琦試圖從母親臉上望出點什么?,但還是沒有捕捉到異樣?,心里縈繞著朦朧的不安。 景令瑰落水,只是臉色發(fā)紅,看樣子并沒有太受驚乃至昏厥。還好鑒于孩子們年齡小,女官們喊上了醫(yī)官隨行。其中有個德高望重的女醫(yī)陳妙翠,只見她身手迅速?,幾下就幫景令瑰咳出嗆入的河水。這樣下去,他的狀況好了很多。容南蓮喜極而泣,抱著自己的兒子就放聲大哭。 景崢望著景令瑰?,對陳妙翠說?,“夫人醫(yī)術精湛,如今又救了皇子,我要重謝你和秉全。” 陳妙翠有些緊張?,行禮回道,“陛下言重,這都是妾的本分和職責,不會索取任何賞賜,若要行賞,請賞賜救皇子上來的秉全吧。” 半身濕透的秉全聽到陳妙翠提起他的名字,還沒來得及說話,景崢就淡淡笑了。 “夫人不必言謝。秉全我自會賞賜,夫人就作為博士傳道受業(yè)吧?!?/br> 陳妙翠稽首,“謝陛下。” 景令瑰在皇后懷中。他模糊知道是一個宦官和陳夫人救了自己,母親緊緊握住他的手,力氣很大?,令他感到疼痛。景元琦沒太注意父親和那些臣子,目光始終都在容南蓮和弟弟身上。 由于這個變故,大家草草結束此程,坐著馬車回到了皇宮。 皇長女景安珺與景元琦同乘一輿,景元琦跟長姊不親近,也就沒說一句話。她有點悲傷,不知何時,自己疏遠了母親,連長姐也不愿接觸。 車駕忽然顛簸了一次,李太妃猙獰的笑又寄居在那扇簾窗?,“你懂你母親是如何死的么?”她恐懼地大叫:“不!你走開……” 景安珺看見meimei如此,連忙擁住她,擔憂地問,“阿琦,怎么了?” 景元琦見是jiejie,不是可惡的李太妃,鼻子一酸,眼淚汪汪,“我怕……”她第一次覺得長姐的懷抱如此溫暖?。 “沒事了,沒事了?!笔粴q的景安珺不斷安慰meimei。說到底,畢竟是自己meimei,她雖不喜皇后,但不至于敵視元琦。 安珺回去跟景崢說了meimei遇鬼一事,順便提到她夢魘李太妃的事情。景崢胸前悶堵,只是倉促應下了。 隨后不久,他特意安排李太妃隨出嫁的女兒昭清居住。后宮也不再尊奉先帝后妃,只是祭奠皇帝早逝的生母彭氏。 李太妃出宮是迅速且毫不猶豫的。只有她知道,自己遭受到了什么待遇。 景崢冷然說,他的女兒夢魘住了,試遍百家,都不能治好。知道他口中的女兒大多指景元琦,作為長輩她關心了一句,該如何解除困住她的邪魔。 向來孝順的皇帝沒有再說話,幾個陌生且衣服怪異的男女走上前來,按住了她,拿出一把刀來。 她忘了,皇帝不是親子,必要的時候,不會對她客氣。她僅僅是皇帝表演孝道的傀儡而已。 景崢看見巫醫(yī)收集來的鮮血,燃起了希望。他又下令讓她離開皇宮,前往郊外的寒明寺里。這還沒有結束,她還要一直為他的女兒燒香拜佛,直到恢復為止。 畜生,瘋子!年老的李太妃捂著傷口厲聲罵道。景崢毫不在意,揮袖離開。那些巫醫(yī),又連忙堵上了她的口鼻,不讓她的污言,影響皇女的癥狀。 好在景元琦也不再于隨意角落瞧見過李太妃了。景崢很是欣慰,倘若顧忌這些那些,女兒也不會真能徹底治好。 阿鼻之業(yè),避溺投火。若無法忘懷,便暗自慶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