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jié)
曉風(fēng)見她憊懶,哭笑不得:“這般說來,竟還是貧尼的不是了。罷罷罷,既然如此,我這庵中有井,外面不遠(yuǎn)又有山泉,房前屋后種了菜蔬,伙房里還有二三百斤粗面,足夠你徒弟吃上一陣,且讓他們在此度日,貧尼陪你去汝陽王府走一遭吧。” 她這番話說出,葉孤鴻暗自佩服:好個師太,雖是出家人,又是女身,當(dāng)真豪氣不讓須眉!不怪滅決師太這等高傲人物,如此和她交好。 滅決聽了,也流露出感動神色,卻搖頭道:“jiejie,非是妹子不識好歹,這若是我私事,自然要請你相幫,只是此劍乃我峨眉的臉面,若是央了別個相幫,祖師面上須不好看,這樁事,只能我峨嵋弟子承擔(dān)?!?/br> 她將祖師爺搬了出來,曉風(fēng)卻不便再說,皺眉片刻,又指葉孤鴻道:“你若定是要去,卻不可帶這累贅小子,這小子是富家少爺出身,拉了粑粑尚不知會不會擦呢,隨你風(fēng)餐露宿,途中或是生病,或是鬧脾氣,不夠你折騰的?!?/br> 她這般一說,滅決果然有些遲疑,下意識看向葉孤鴻—— 她雖很想帶著師兄轉(zhuǎn)世之身去奪回失落寶劍,但他真?zhèn)€拉起粑粑來不會擦,自己該怎么辦? 葉孤鴻嘆一口氣,跳起身來抱拳道:“師伯,師父,弟子家雖然有些薄財,卻不是嬌生慣養(yǎng)的,穿衣戴帽,吃飯睡覺,弟子樣樣精通,此其一也。其二,汝陽王府既是王府,必然廣大,師父武藝雖然高明,他府里未必沒有厲害的供奉,我年紀(jì)小,若是充做雜役、小廝,先自混入府里,打探到寶貝具體所在,省了師父多少功夫? 他似小大人般侃侃而談,說道其一,滅決、曉風(fēng)都笑了起來,待說完其二,二人均是眼神一亮。 滅決還好,在她眼中,大師兄轉(zhuǎn)世自有宿慧,曉風(fēng)師太卻是真正吃了一驚,訝然道:“咦!你這孩子年紀(jì)小小,倒有這般謀略,當(dāng)真是被你師父收了個好徒弟。孩子,你可知道你去臥底,若是被捉住,只怕你師父也來不及相救,那你這條小命兒啊,便算沒了。” 葉孤鴻把胸脯一拍,虎下臉道:“我爹娘哥哥,都吃韃子害死,我和韃子不同戴天,只要和韃子為敵,區(qū)區(qū)一條性命,又算什么?!?/br> 他若是前世身軀,這般說話,可謂血?dú)馐?,然而今世頂著一張正太臉,縱然慷慨陳詞,看在二女眼中,也只覺得奶兇奶兇,頓時又是欣賞、又是愛憐。 曉風(fēng)師太忍不住摟過他道:“不愧是我華夏男兒!艷青,你我姐妹一場,貧尼素未求過你什么……” 滅決師太把眼一瞪,厲聲道:“住了!你上次不是想學(xué)我派北斗步法么?貧尼拼著將來被師父師祖問責(zé),做主傳給你了,別的多一句話都不要說!” 正如她的心思瞞不過曉風(fēng),曉風(fēng)師太的心思也瞞不過她,一眼便看出對方竟想搶自己的徒弟,這一下真正是觸犯逆鱗,當(dāng)即舍出一門絕學(xué),了斷對方心思。 曉風(fēng)師太不料她反應(yīng)這般快,愣了一愣,苦笑道:“罷了,你家北斗步法,聽說乃是昔年郭大俠從全真派天罡陣中悟出,貧尼若是得了,將來也演練一門劍陣,開宗立派,也算有了鎮(zhèn)壓氣運(yùn)的絕學(xué)。” 說罷,正色道:“這個孩子既然有這番心胸,又有這等智謀,咱們倒是不該拿他當(dāng)小孩兒看待,妹子,你行事素來魯莽,此番北行,這個孩子若有良言相勸,你往耳朵里聽一聽。” 滅決聽她夸贊葉孤鴻,倒比夸她自己還要開心,當(dāng)下橫了曉風(fēng)一眼:“我自己的徒弟,難道不知他斤兩,你只顧放心!只是這個年,怕是不能回峨眉過了?!?/br> 說罷正事,將三個女徒喚回房中,對她們道:師父有大事要去辦,這些日子讓她們留在曉月庵,事事都要聽曉風(fēng)師伯的話。 待到次日天明,幾人一起去庵后尋了塊空地,掘了幾個土坑,將葉員外一家四口,并那仆婦宋嫂安葬。 這個天氣泥土凍得堅硬,本來難挖,還好滅決、曉風(fēng)都是內(nèi)力有成的高手,鋤鏟并用,也未耗費(fèi)多少時間。 墳?zāi)箟境?,葉孤鴻上前跪拜,三個女徒中個頭最高挑的一個,上前遞了幾陌紙錢給他,說道:“師弟,這是我們?nèi)俗蛞菇g的紙錢,你燒化了伯父、伯母,也是我們?nèi)齻€師姐一點(diǎn)心意?!?/br> 這個女徒生得一雙丹鳳眼,相貌清秀俏麗,只是顴骨微高,嘴巴略大,皮膚不夠白皙,顯得有些刻薄,但此刻望著葉孤鴻的眼神,卻滿是誠懇。 第9章 漫漫遠(yuǎn)路,蕩蕩風(fēng)煙(中) 葉孤鴻昨夜已知道,此女叫做丁敏珺。 當(dāng)下接過紙錢,行了個禮,認(rèn)認(rèn)真真道:“多謝丁師姐!” 又沖另外兩個女徒行禮道:“也謝謝紀(jì)師姐、貝師姐?!?/br> 紀(jì)小芙膚色雪白、相貌柔美,貝錦宜個頭矮些,樣貌嬌憨,圓圓臉龐,還帶些嬰兒肥,二女一個十四,一個十三,丁敏珺則是十五歲,都是滅決師太近年所收錄的俗家女弟。 見葉孤鴻致謝,貝錦宜面孔一紅,連連擺手:“你謝丁師姐、紀(jì)師姐就好啦,我的手可笨,絞壞了好幾張呀?!?/br> 聲音細(xì)嫩嬌嗲,竟是天生的夾子音。 紀(jì)小芙年紀(jì)不大,氣質(zhì)倒是典雅,溫柔款款道:“我們是你師姐,便都是自家人,這一番心,本是我們該盡的?!?/br> 滅決師太見三女做的紙錢,也自歡喜,點(diǎn)頭贊道:“難為你們有這番細(xì)心,這正是當(dāng)師姐的樣子。一會兒燒紙,你們也替孤鴻的父母磕個頭,告訴他們,孤鴻入我峨眉,他們在天之靈盡可放心,為師定把他們兒子培養(yǎng)成頂天立地的好男兒。” 三女聞言,待葉孤鴻叩頭燒紙完畢,果然也上前磕了頭、燒了紙,葉孤鴻跪在一邊,一一還禮。 滅決師太、曉月師太也自上前拜祭,她們是出家人,只是合十行禮,又默默念了一段經(jīng)文,替亡者消災(zāi)祈福。 只是葉孤鴻看二人口型,自家?guī)煾改畹每目慕O絆,顯然宗教業(yè)務(wù)不算熟練,打架殺人才是本行。 安葬了葉家?guī)兹?,眾人回曉月庵用午飯,葉孤鴻收拾起兩只包裹交給滅決—— 這些都是葉員外幾人隨身所帶之物,被他重新分裝打包。 原來葉員外自從資助義軍,便時時走漏風(fēng)聲,惹來官府來拿他,因此早早挖了地道,又收拾起行李包裹,以便逃走時足夠利落,其準(zhǔn)備不可謂不完善,然而還是低估了元軍的戰(zhàn)力。 這兩只包裹一大一小,小的那只,里面是二十兩黃金,一百兩白銀,以及寶鈔、銅錢若干。 大的那只,里面都是金銀,以及珠寶玉器等珍貴物事,算是葉家真正的家底。 滅決師太奇道:“這是你自家的錢財,給為師何干?” 葉孤鴻望著她道:“峨嵋派就是弟子的家了,師父是掌門人,便是一家之長,這些錢自然要給師父,以供本派用度。這小包兒,我們師徒帶著做盤纏,這大包兒便先留在庵中,請師伯保管?!?/br> 滅決師太一皺眉,正要說話,曉月師太拉住她,微笑道:“這是你徒弟一番孝心,他如今又無別的家人,既然給你,你便收著。還有,你徒弟不知,貧尼還不知?你卻是個不善經(jīng)濟(jì)的,此行往返數(shù)千里,你身上怕是也快沒錢了吧?你不要他的錢,難道當(dāng)真一路化緣去大度?” 滅決師太被她說的面孔一紅,無言以對—— 她果然不是個會理財過日子的,如今囊中所余,只剩十幾個銅板,這一次來探望曉風(fēng)師太,未嘗沒有弄點(diǎn)盤纏之意。 遂點(diǎn)頭道:“這番說法卻也沒錯,他的便是峨嵋派的,峨嵋派的,也便是他的,既然如此,這些財物為師就收下了。只是這些軍馬,卻該如何處置?” 葉孤鴻看看外面,飛雪未停,想了想道:“若是認(rèn)識本地反元的勢力,倒是不放送給他們,若不認(rèn)識,那我?guī)熗奖泸T著往北,走出數(shù)十里,棄了自去,韃子便是找到這些馬,也沒法找到師伯的庵里?!?/br> 滅決師太便問曉月師太,可有門路處理馬匹,曉月師太搖頭道:“貧尼隱居在此,素來不大和江湖中人跟打交道,只是聽說鄱陽湖中,很聚集了些好漢,專同韃子做對?!?/br> 滅決師太行事干脆,當(dāng)即道:“既然如此,便騎馬去鄱陽湖,棄了它在湖邊,若那些好漢有運(yùn)道,拾了馬去,勝過叫韃子們占便宜。” 三言兩語定下,師徒兩個便牽馬出發(fā),曉月帶著三女徒出庵相送,丁敏珺趁曉月師太和滅決說話,悄悄走到葉孤鴻身邊,拉了拉他小手,低聲道:“師弟,我聽說大都乃是天下一等一繁華所在,你若是見了甚么好玩新鮮的物事,記得買些給師姐玩兒?!?/br> 葉孤鴻看她三女衣衫,質(zhì)地做工,都是平平,顏色也有些陳舊了,想來滅決師太這等性子,也是不大會賺錢的,平時只怕也不大會滿足徒弟們的物質(zhì)欲,大抵是丁敏珺見他“身家豪闊”,因此出言相求。 便笑著點(diǎn)頭道:“師弟記下了,回程之日,定叫師姐驚喜。” 丁敏珺立刻樂的合不攏嘴:“師弟可不許空口哄我!你這般說,師姐日日望你平安早歸?!?/br> 葉孤鴻一笑,回頭望去,紀(jì)小芙倒還好,貝錦宜卻是面含期待、羨慕神色。. 心中一轉(zhuǎn),料到她亦有意求懇自己帶些新鮮玩意兒,卻又不似丁敏珺膽大,敢開口索要。 他心里年齡二十多歲,看這些師姐,不過是初中的小女孩,本來也無甚感受,只是她們昨夜替自己絞得許多紙錢,足見情意,便也樂得逗她們歡喜,微笑道:“紀(jì)師姐、貝師姐的驚喜,小弟一并籌備。” 貝錦宜聞言大喜,忍不住輕輕跳了一跳,紀(jì)小芙卻低聲道:“師弟和師父去干大事,凡事小心為上,不必特地替我們準(zhǔn)備甚么的?!?/br> 丁敏珺忍不住翻個白眼,碰了碰葉孤鴻,小小聲道:“你這個紀(jì)師姐,專門會做好人?!?/br> 葉孤鴻沖她一笑:“師姐們都是好人。” 有說不說,葉孤鴻這具身體,雖然還是正太,卻是唇紅齒白,目秀神清,這般一笑,丁敏珺不由一呆,心里暗暗忖道:我這個師弟,生得真是好看,若再長大,男兒中怕沒有比他還俊俏的了…… 她已是情竇初開年紀(jì),這個念頭一轉(zhuǎn),自己先害臊起來,面孔一紅,扭過頭不敢再看。 這時滅決師太和姐妹說罷了悄悄話,高聲道:“送君千里尚須一別,貧尼和孤鴻這就去了,jiejie,這幾個孩子,多勞你費(fèi)心了?!?/br> 說罷合十一禮。 曉風(fēng)師太道:“你我情分,說這些做什么,只是此去萬事都要小心,人,可比劍重要?!?/br> 滅決師太點(diǎn)點(diǎn)頭,抱起葉孤鴻,一躍上馬,左右牽了其余幾匹馬兒,一挾馬腹,望著北面奔出。 其時天地間大雪茫茫,滿目純白,葉孤鴻回頭望去,只見曉風(fēng)四人已成了小小黑點(diǎn),再往前看,遠(yuǎn)山近樹,素裹銀妝,長風(fēng)吹來,雪花紛飛,胸中驀然涌起無數(shù)豪情—— 前世學(xué)武多年,長恨未不逢時,偶爾午夜夢覺,念茲在茲者,不正是此刻踏入腳下的江湖么! 第10章 漫漫遠(yuǎn)路,蕩蕩風(fēng)煙(下) 師徒二人縱馬雪中,一口氣奔行十余里,正遇一道大水,自南向北流去,水勢湯湯,乃贛江也。 滅決立馬水邊,看了片刻,復(fù)又疾行,沿著江岸奔行數(shù)十里,只見前方岸邊泊著百十條大小船只,岸上無數(shù)土屋茅舍,鱗次櫛比。 此時天色隱隱將暮,戶戶人家炊煙漫連成片,仿佛雪勢都比別處小了些。 又有小兒追逐嬉笑、商販沿街叫賣之聲不絕于耳,讓人不由自主便心生暖意。 滅決減緩馬速,指點(diǎn)前方道:“徒兒且看,此處乃是吳城鎮(zhèn),當(dāng)年東吳大將太史慈于此筑土城駐軍,威逼豫章,因此得名。他這鎮(zhèn)子?xùn)|臨贛江,西臨修水,修水、贛江于鎮(zhèn)北合流,匯入鄱陽湖,因此水盜橫行,連官府也奈何不得!” 葉孤鴻聞言,探頭打量此鎮(zhèn)形勢,點(diǎn)頭笑道:“他有大湖做退路,想必官兵來的人少,殺不過水盜,若是大舉進(jìn)軍,水盜們自往湖中一藏,官兵便只能徒耗錢糧,進(jìn)退兩難,索性撒開了不聞不問?!?/br> 滅決師太笑道:“你倒聰明,果然便是如此。不惟鄱陽湖,洞庭湖、太湖、巢湖等地,也多有類似此鎮(zhèn)的所在?!?/br> 葉孤鴻搖頭道:“可見元廷倒行逆施,不得民心!他管不了的地方,反而繁榮,這等官府,著實(shí)可笑?!?/br> 滅決師太點(diǎn)頭道:“若是官府能夠涉足,哪里有這等熱鬧光景?光是收稅逼捐,便不知要害死多少人家。” 說話間,師徒二人已進(jìn)鎮(zhèn)子,滅決師太一躍下馬,牽著馬匹緩步而行。 她一個美貌尼姑,獨(dú)自牽了七匹戰(zhàn)馬,其中一匹馬背上,又坐著個粉妝玉琢般孩童,這等組合古怪無比,沿路的人無不盯著她看。 滅決昂著頭,對這些目光視若無睹,顧自前行,過了兩個路口,只見一幢三層高的木制樓宇,門前挑出一個旗簾,寫著“云來客?!彼淖?。 滅決拴馬門前,抱下葉孤鴻,師徒二人大搖大擺入內(nèi),尋張座頭坐下,滅決招呼店小二道:“造兩份素面來?!?/br> 葉孤鴻一拉滅決袖子,低聲道:“師父,如何恁般簡樸?人在旅途奔波不易,既然虧了腳板,卻不可再虧了肚子?!?/br> 這話若是別個徒兒說起,免不了吃滅決說上一番大道理,但是葉孤鴻一說,滅決卻只覺有趣,不由樂道:“小財主,倒忘了你是嬌生慣養(yǎng)的,罷了,你想吃什么,只管點(diǎn)來無妨。” 葉孤鴻看看墻上粉牌,叫道:“小二哥,炒一碟石耳,再炒碟羅漢菜,主食便要堿灰粑、板栗糕,再燙一壺醉石。錢若有多的,你自將去吃酒。” 說著摸出一粒碎銀子,放在桌上。 小二見了歡天喜地,忙把銀子收了,堆笑道:“師太,小公子,且稍等,小人去催廚子加急,片刻即好?!?/br> 不多時,小二便把一壺燙好的酒端上桌,又奉上一小碟豆干,笑道:“這豆干是本店小小心意,客人們搭一搭嘴?!?/br> 待他去了,葉孤鴻起身執(zhí)壺,斟了一小杯酒,放在滅決面前:“師父,受了一天風(fēng)寒,飲杯熱酒去去寒氣?!?/br> 滅決本有酒量,又喜徒兒孝心,也不推辭,端起杯子一飲而盡。 這醉石酒乃是廬山一帶名酒,相傳乃是陶淵明傳下的方子,釀造時置入菊花,香氣格外清雅,倒是頗合滅決口味, 滅決放下杯子,吐出一道酒氣,笑道:“此酒有些滋味,沒想到你這小少爺,點(diǎn)菜倒還有些主張?!?/br> 葉孤鴻笑嘻嘻道:“行萬里路,吃萬家肴,此乃人間樂事,到了一個地方,自然要嘗嘗本地特有風(fēng)味,才算不曾白來,我只顧揀本地特有的東西點(diǎn)來,多半不會有錯。” 滅決自入峨眉,只顧醉心學(xué)武,后來做了掌門,更覺百事繁雜,以至終日鎖眉,哪里顧得甚么享受? 聞聽葉孤鴻這番言語,一時倒是頗有觸動,忽然想起祖師來,嘆道:“我?guī)煾革L(fēng)凌師太,曾和我們說起,道是祖師博學(xué)多知,隨她老人家行走江湖,去得什么地方,要吃什么東西、喝什么酒水,件件都有說頭講究。我們這些后輩,卻是粗糙慣了,哎,若是祖師見了你,想必十分歡喜。” 這時店小二使一只大托盤,端上諸般佳肴,滅決拾箸一嘗,果然比素面滋味好了許多。 尤其那堿灰粑粑,是選上好的早禾稈燒灰,將禾稈灰泡入開水中,過濾成堿灰水,再用此水浸泡粘米,待米浸脹后磨漿,置入紅糖打色轉(zhuǎn)味,于鍋中煮熟后切成長條,待陰涼干燥,切為薄片,于菇子、青菜同煮,柔韌爽口,別具風(fēng)味,甚得滅決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