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jié)
比如1848年的《叛國罪法案》,根據(jù)法案規(guī)定,如果將印有英國女王頭像的郵票倒貼在信封上,就會被視為叛國罪。 還有1998年的《禁止和檢查法案》規(guī)定,任何引爆核裝置與人同歸于盡的英國公民,無論是在國內(nèi)還是國外,都將受到終身監(jiān)禁。 又比如如果有鯨魚在海灘上死去,鯨魚頭自動歸女王所有,鯨魚尾女王擁有優(yōu)先占有權(quán)。(推薦一本書,《the strange laws of old england》,真的特有意思) 因此在十七世紀,英國人搞出個對熊孩子的懲戒法律也不算什么稀奇的事兒。 不過法律允許歸法律允許,但徐云多少還有些現(xiàn)代人的價值觀念,可不懲戒熊孩子嘛,對她又不是什么好事兒…… 于是徐云想了想,心中有了決斷。 只見他將右手握拳伸直,左手拉起這熊孩子的左手,與自己的右手靠攏平行。 然后拿起竹竿,用中等力度抽了三下。 三下過后。 一大一小、一黃一白的手臂上,同時出現(xiàn)了三道不深、但卻破了皮的傷痕。 隨后徐云指了指利拉尼的手臂,對她說道: “這是你應(yīng)得的懲罰,看在你年紀不大的份上,我只打三下?!?/br> 隨后他又指了指自己正在滲血的右手,認真道: “這是我對自己懲罰了一位小女孩的自懲,與法無關(guān),但與道德有關(guān)?!?/br> 在他對面,一慣天不怕地不怕的利拉尼忽然愣住了,迷茫的看著面前的手臂,張了張嘴,卻沒有說話。 第17章 糟糕的午飯與夜晚(上) 作為普通法的發(fā)源地,17世紀的英國在某些程度上其實和本土的秦朝有些類似: 把所有可能發(fā)生的事情都界定了相關(guān)法律,幾乎可以說是采用了窮舉法。 上到引發(fā)戰(zhàn)爭,下到家長里短,連罵你一句傻x都能找到相關(guān)的懲處條例。 對是就對,錯就是錯,犯錯一定要受到懲處,沒有情理二字存在的余地。 但作為21世界的現(xiàn)代人,徐云對于‘懲罰’的概念,顯然與17世紀的英國人是有所不同的。 他不是圣母,但出于一個正常人的心理來說,一個五六歲的小孩子潑坨牛糞就要被用沙棘抽二十下,這也有些過于嚴苛了。 也就是俗話說的量刑過重。 可如果選擇啥事不干直接原諒她,徐云能不能解氣暫且不談,難道利拉尼就會幡然悔悟了? 這顯然也是不可能的。 別忘了,真實的歷史線中有另一個倒霉蛋曾經(jīng)被這熊孩子惡作劇過,那時候的利拉尼還比現(xiàn)在大兩歲呢。 因此這種行為,也絕非是所謂‘無心之失’就能解釋開的。 因此經(jīng)過一番思考,徐云最后作出了先前的那般決定。 惡有輕重,打利拉尼的三下沙棘,代表著徐云對她所犯錯過的程度判定。 而打自己的三下沙棘,則是徐云表達出的態(tài)度: 無論如何,利拉尼終究都只是個小孩子,因此出于自身的道德素養(yǎng),他選擇與利拉尼一起受罰。 當(dāng)然了。 徐云其實也可以用所謂‘表親代受’的理由,讓小牛代替這小姑娘受鞭刑,順便把自己挨的那頓暴擊報復(fù)回去。 但他畢竟不是王薔,說不出這種sao話來。 總而言之。 在21世紀的思想觀念,一次次被400年前的社會人文轟擊之后,徐云終于在這個時代發(fā)出了屬于自己的一道聲音。 哪怕這道聲音其實很小,小到可能今日之后無人聽聞,但它的意義依舊不可忽視。 最起碼此時此刻,在場眾人都被徐云的表現(xiàn)給鎮(zhèn)住了。 當(dāng)然了,鎮(zhèn)住歸鎮(zhèn)住,每個人的情況還是有所不同的。 威廉夫人和兩位雙胞胎的目光很純粹,她們只是單純的感覺徐云的做法有些出乎意料,是出于固有認知產(chǎn)生的驚訝。 而莉莎·艾斯庫的表情就要復(fù)雜一些了,帶著一些似懂非懂的深思意味。 至于威廉·艾斯庫和小牛嘛…… 他們的神色并不夸張,但眼中透露的信息量卻要比幾位女性多上許多。 眼下英國的思想正處于一個激烈碰撞與變化的時間點,因此徐云的做法雖然有些超綱,但對于小牛、莉莎、威廉這種受過知識啟蒙的人來說(威廉也是劍橋畢業(yè)的高材生),卻不會出現(xiàn)無法被理解甚至被暗罵‘傻逼’的情況。 就這樣過了好一會兒,威廉深深的看了徐云一眼。 走到利拉尼身邊,揉了揉她的腦袋: “利拉尼,還不和肥魚先生說謝謝?” 利拉尼沉默了一會兒,這個五歲的小姑娘有限的小腦瓜里,此時充滿了問號以及一種她無法理解的情緒,不過最后她還是悶悶說道: “謝謝您,肥魚先生?!?/br> 徐云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點了點頭,同時不動神色的將手負到了背后,心中有一個念頭異常強烈: 媽個雞,抽的太用力,疼死了…… …… 眼看一樁可能會引起惡劣后果的惡作劇被相對圓滿的解決,威廉在輕舒一口氣的同時,也恢復(fù)了家主的威嚴。 只見他輕咳一聲,轉(zhuǎn)身對威廉夫人問道: “親愛的,今天的午餐準備好了嗎?” 威廉夫人指了指放在桌上的野菜: “野菜和扁豆已經(jīng)清洗的差不多了,最多十分鐘就能開始燉煮——今天的扁豆非常新鮮,拿來夾面包真是再合適不過了?!?/br> 威廉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行,那你抓緊時間準備準備,我陪肥魚先生坐一會兒?!?/br> 威廉夫人應(yīng)承了一聲,重新裹起圍裙,拿起那把野菜回到了廚房。 威廉·艾斯庫則引著徐云來到壁爐邊坐下,指著自己的四位女兒說道: “肥魚先生,利拉尼和莉莎你都已經(jīng)認識了,她們恰好是我最小和最大的女兒。 剩下的這兩位分別是愛露拉和安德莉亞,如您所見,她們是一對雙胞胎,今年正好12歲。 愛露拉,安德莉亞,快和肥魚先生打聲招呼?!?/br> 比起自己大姐和小妹的活潑,愛露拉與安德莉亞則要靦腆不少,只見這對姐妹細聲細語的朝徐云鞠了個躬: “您好,肥魚先生?!?/br> 徐云則以點頭回應(yīng): “你們好,很高興認識你們。” 愛露拉和安德莉亞的身形非常瘦弱,看上去就像兩根小豆芽似的,根本沒有生長開來。 造成這種情況的原因其實很簡單: 她們的成長階段與威廉虧錢的時期高度重合了,根本沒多少機會攝取營養(yǎng)。 并且很遺憾的是,這種情況還影響到了她們今后的人生軌跡——由于營養(yǎng)不良的緣故,兩姐妹分別在38歲與41歲先后辭世了。 當(dāng)然了。 其中也有一定的感情因素,此處暫且不表。 介紹完自家的女兒后,威廉便有些好奇的與徐云交談了起來——他與小牛一樣,知道東方人的存在,但從來沒有接觸過。 雖然雙方的世界觀相差了整整四百年,但威廉好歹也是個劍橋大學(xué)畢業(yè)的大學(xué)生,眼界和智商其實都算是頂尖的那批人。 加之這些年錢雖然沒咋賺但地方可沒少跑,所以聊起天來就像是釣魚吧老哥似的,啥都了解一點。 因此一番暢談下來,徐云發(fā)現(xiàn)自己和威廉意外的有些合拍。 什么,你問這時候小牛在干啥? 當(dāng)然是吧嗒吧嗒啦…… 就這樣過了大概二十來分鐘。 威廉夫人雙手端著一口熱氣騰騰的坩堝,邁著細碎的步子從廚房里走了出來。 …… 第18章 糟糕的午飯與夜晚(中) 屋子里。 從廚房內(nèi)走出后,威廉夫人先將坩堝放到了桌上,雙手在圍裙上抹了幾下,轉(zhuǎn)身對莉莎·艾斯庫道: “莉莎,你把面包分一下?!?/br> 莉莎連忙停下吧嗒吧嗒的眼睛,起身應(yīng)道: “沒問題,mama?!?/br> 隨后她帶著愛露拉姐妹走到餐桌邊,很快從桌子底下取出了一個用白布蓋著的小籃子。 接著將白布一掀,開始分發(fā)起了面包。 威廉夫人則又返回了廚房,片刻后,再次端出了一口比較小的煮鍋。 餐桌的布置環(huán)節(jié)其實很簡單,但卻顯得很歡樂——因為這次有客人到場,威廉夫人特意多準備了一道葷菜。 幾個小姑娘嘰嘰喳喳的聲音伴隨著壁爐溫度的蔓延,逐漸令徐云的心靈回暖了不少。 十七世紀的英國除了雇有傭人的權(quán)貴階層外,平民家庭的烹制權(quán)基本上都掌握在女性手里,她們有些時候甚至?xí)?qū)趕想要幫忙的家族男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