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牛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說道：

    “當(dāng)然不是，我們先去割草。”

    “割草？”

    “沒錯，割草?！?/br>
    也不知是想到了徐云答應(yīng)的生活費還是有關(guān)‘此子’的那番話，小牛罕見的多解釋了一句：

    “晚上你睡覺的被褥我可以借你，但你總不會打算直接躺到地上吧？凍死了可就沒人能付我錢了?！?/br>
    徐云撓了撓頭發(fā)，這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晚上還得打地鋪來著。

    小牛的那間園林房通體木制，保溫效果肯定要遠(yuǎn)遜色于威廉他們的紅磚房，夜間四處漏風(fēng)也不算意外。

    加之小牛臥室的地面帶有大量因往來而攪入的灰塵，沒個東西墊著肯定是不行的。

    羊皮啥的就別想了，小牛自兒個都只有胡斯褲呢，因此只能找些比較保暖的東西墊吧墊吧了。

    隨后在小牛的帶領(lǐng)下，二人抵達(dá)了一處長有蘆葦?shù)奶恋亍?/br>
    見到這片蘆葦后，徐云頓時眼前一亮：

    看來小牛同學(xué)的經(jīng)驗還是可以的，今晚可算能有個不錯的‘床墊’了。

    農(nóng)村里待過或者經(jīng)常野營的朋友應(yīng)該知道，蘆葦是一種非常優(yōu)質(zhì)的草支墊材料。

    蘆葦做的草支墊夏季隔熱冬季防涼，同時還能夠還吸潮，躺上去的舒適感非常好。

    除了人工床墊以及動物皮毛外，蘆葦應(yīng)該算是自然界中最合適做床墊的幾種材料了。

    很明顯。

    長期的獨居經(jīng)歷，令小牛擁有了不少生活技能方面的精通。

    抵達(dá)蘆葦塘后，小牛將先前砍樹的斧頭遞給徐云：

    “肥魚，你砍那邊，我砍這邊，砍完一簇就先放到邊上曬干。

    冬天太陽下山早，我們得在四個半小時內(nèi)把蘆葦曬干?！?/br>
    徐云接過斧頭，輕輕點點頭，沒有對小?？谥忻俺觥r’這個詞感到驚訝或者違和。

    本土古代文明將一天劃分成十二個時辰，歐洲則在公元前100年的雅典便出現(xiàn)了以一天24小時為基礎(chǔ)的機械漏刻，公元1510年德意志的紐倫堡便出現(xiàn)了帶發(fā)條的懷表。

    因此對于小牛這種大學(xué)生來說，口中蹦出小時啊分鐘啊什么的刻度并不奇怪。

    隨后徐云接過小牛的斧頭，兩人開始賣力的砍起了蘆葦。

    五個多小時后，天色已晚。

    蘆葦被砍完、曬干。

    徐云二人互相抱著一大束蘆葦開始往回走，當(dāng)他們回到園林房時，時間估摸著已經(jīng)接近了七點。

    小牛很數(shù)量的打開門，進屋后先是點起了油燈，帶著徐云將蘆葦鋪好。

    接著又從收納柜里拿出了一床燈芯草填充的被子，蓋到蘆葦墊上，徐云的小窩就此完成。

    “呼……”

    徐云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水，問道：

    “牛頓先生，這么晚了，我們還去威廉先生家吃飯嗎？”

    小牛朝他搖了搖頭，走出客廳，片刻后拿回了一個裝有面包的籃子：

    “今晚我們吃這個?！?/br>
    徐云打量一番這幾塊面包，烙印的痕跡似曾相識，若有所思的問道：

    “這些面包是……？”

    “舅舅那邊拿來的，一周和他們拿一次，午餐去他們家吃口熱的燉菜，晚飯就拿點水就著吃?！?/br>
    說完小牛隨意拿了塊面包遞給徐云：

    “晚飯就這一塊，多了沒有?！?/br>
    待徐云接過面包，小牛又從中拿出了兩塊更大點的，放到了自己的餐盤里。

    徐云：“……”

    他這會兒算是明白上輩子那些沙雕讀者在看到自己甩論文時的想法了——不愧是你。

    看著手里的面包，徐云忽然又想到了什么：

    “牛頓先生，既然面包是威廉先生他們那兒拿來的，那您之前說的風(fēng)車磨面又是……？”

    小牛有些費力的咽下一小塊面包，視線瞥了他一眼：

    “當(dāng)然是幫我舅舅家磨面了，每天吃他們的面包喝他們的湯，好歹也得做點事吧？

    還有這處莊園也是，再過一個多星期就是蘋果收成的日子了，到時候你也要來幫忙。

    如果蘋果能賣出去一些，接下來的日子可能會好過一點。

    要是賣不出去……”

    說道這兒，小牛的眼中少見的浮現(xiàn)出了一絲憂慮：

    “我倒還好說，但舅舅一家可能就麻煩了，整整六口人呢?！?/br>
    聽到這番話，徐云有些意外的看了小牛一眼。

    雖然他知道小牛和威廉的關(guān)系很好，但沒想到居然會好到這地步？

    能讓小牛主動做事，這擱游戲里都能算是高難度的成就點了——比如月見黑啥的。

    難怪威廉去世的時候，小牛會凌晨四點從瑞士趕回來奔喪呢……

    隨后二人就這樣慢慢的吃著面包，沒有交談。

    過了一會兒，小牛忽然說了一聲：

    “肥魚，可以睡覺了?！?/br>
    此時屋外的天色已黑，徐云判斷不出具體的時間，大致估計可能七點半前后。

    這個時間睡覺對于現(xiàn)代人來說相當(dāng)早，但在生產(chǎn)力匱乏的17世紀(jì)，有相當(dāng)部分人在這個時間已經(jīng)進入了夢鄉(xiāng)。

    加之近乎整日的砍柴、行路、砍蘆葦，使得徐云的身體已經(jīng)疲憊了。

    因此他很快同意道：

    “沒問題，牛頓先生，我想先氵……”

    徐云后半句還沒說完，小牛便呼的一下吹滅了油燈。

    徐云：“……”

    沒有刷牙，沒有洗臉，沒有洗腳，甚至沒有換衣服。

    真是個糟糕的夜晚。

    然而以小牛的性格，顯然不可能再給自己有清潔身體的機會。

    因此徐云只好嘆息一聲，鉆進了自己簡陋的被窩里。

    ……

    這一晚，徐云睡得并不安穩(wěn)，心中有個疑惑一直消散不去：

    為什么從來沒人告訴我……

    牛頓睡覺tmd會打呼嚕?。。。?/br>
    ……

    第21章 艱難的第一步

    雖然小牛同學(xué)的睡品實在不咋地，呼嚕聲和耳根有的一拼。

    但或許是整日勞作實在太累的緣故，徐云最終還是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一夜無話。

    ……

    不知過了多久，窗外忽然傳來了一陣鳥叫聲。

    徐云慵懶的睜開眼睛，撓撓亂亂的頭發(fā)，伸個懶腰，打個呵欠，就這樣醒了過來。

    眼下英倫半島已到冬季，晨間的空氣極度濕寒，徐云一口氣呼出，面前很快出現(xiàn)了一團白霧。

    接著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轉(zhuǎn)頭朝右手邊看去。

    只見小牛的床上空無一人，顯然這位祖師爺已經(jīng)醒來多時了。

    此時的天色略顯透亮，估摸著可能也就上午六點半左右，至多七點。

    擱在本土，可能一些熬夜碼字的撲街寫手這時候方才剛上床休息呢。

    隨后徐云雙手合十，放在嘴前哈了口氣，用力在臉上搓了搓，快速從被褥里鉆了出來——打工黨們都知道，冬天想要從被窩的封印里鉆出來，必須得趁著被子不注意，一蹴而就才行。

    簡單的整理了一番衣著，徐云輕輕的拉開了臥室房門，側(cè)著腦袋朝外望去。

    果不其然。

    此時的小牛正坐在外頭的書桌上低著腦袋，奮筆疾書，似乎在演算著什么。

    聽到臥室房門的動靜，小牛抬起頭，朝入口處的一張茶桌處努了努下巴：

    “面包在桌上，還是一塊，吃完早飯休息一下，然后去巡查果園?！?/br>
    說完小牛猶豫了一番，沒等徐云接話便改口道：

    “算了，今天是你第一天干這活，我先帶你過一圈流程，明天開始你再一個人去?！?/br>
    徐云點點頭：

    “明白了，牛頓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