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節(jié)
徐云見說沉吟片刻,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 “艾里同學,如果眼下有個能幫助你父親擺脫輿論壓力,甚至重新成為英國英雄的機會,你感興趣嗎?” 哐當—— 只聽一聲脆響。 休伯特·艾里手中的叉子落到了咖啡杯中,咖啡頓時四濺,不少還落到了他那潔白的衣領(lǐng)上。 但休伯特·艾里卻對此渾若不覺一般,目光死死的盯著徐云。 幾秒鐘后。 咕?!?/br> 他的喉嚨重重滾動了一下,發(fā)聲的時候甚至感覺嘴角有些干澀: “羅峰同學,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徐云微微一笑,還是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換了個新問題,道: “艾里同學,你出生自天文世家,應該對天王星和海王星非常了解吧?” 聽到海王星這個詞,休伯特·艾里臉色頓時一黑。 不過還是有些僵硬的點了點頭: “當然了解。” 眾所周知。 天王星是一顆經(jīng)典行星,用rou眼就能觀測看到。 但由于它的亮度比較暗淡,加上其軌道極其緩慢,因此它從未被古代觀察者認作為行星。 天王星已知最早的觀測可能要追溯到公元前128年,是由喜帕恰斯完成的觀測。 喜帕恰斯把它作為一顆恒星記錄到了他的星表上,該星表后來被并入了托勒密的《天文學大成》中。 另外約翰弗拉姆斯蒂德也至少觀察了天王星六次,在他的星表中將其編目為“金牛座34”。 法國天文學家皮埃爾·查爾斯·勒·莫尼爾也在1750年至1769年期間至少觀察過天王星十二次,包括連續(xù)的四晚。 但他們都沒有將天王星判斷為行星,錯過了青史留名的機會。 這一情況一直持續(xù)到了1781年3月13日,威廉·赫歇爾方才對天王星進行了觀測與正式定性。 這是人類有史以來第一次擴大了已知的太陽系邊界,并使天王星成為了用望遠鏡發(fā)現(xiàn)的第一顆行星。 至于海王星就更簡單了,過程早先曾經(jīng)介紹過: 喬治·比德爾·艾里用十多年的時間匯總了相關(guān)數(shù)據(jù),但卻沒有發(fā)現(xiàn)其中的關(guān)聯(lián),只是將它們以參考資料的方式記錄在文檔中。 奧本·勒維耶通過喬治·比德爾·艾里觀察到的這些數(shù)據(jù)進行了計算,由約翰·戈特弗里德·加勒在1846年9月23日至24日晚,于柏林天文臺發(fā)現(xiàn)了這顆行星。 這也是人類歷史上,僅有的一顆利用數(shù)學預測而非觀測意外發(fā)現(xiàn)的行星。 整個過程中。 喬治·比德爾·艾里的形象不太光彩,甚至有些像是個小丑。 用華夏的一句古詩來說,那就是“苦恨年年壓金線﹐為他人作嫁衣裳?!?/br> 不過…… 徐云在這時候提這茬是什么意思呢? 就在休伯特·艾里猜疑不定之際,徐云又開口了: “既然你很了解天王星,那么艾里同學,想必你也應該知道另一件事吧?” 休伯特·艾里下意識地問道: “什么事?” 徐云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緩緩說道: “哪怕有海王星的作用,天王星的運行軌道……依舊有一系列的不規(guī)則性。” 休伯特·艾里聞言,臉上又是一愣。 上頭提及過。 奧本·勒維耶利用喬治·比德爾·艾里觀察到的數(shù)據(jù)進行了一次數(shù)學領(lǐng)域的ntr,而這件事情之所以會發(fā)生,則是因為天王星的軌道有些不對勁。 在威廉·赫歇爾發(fā)現(xiàn)天王星后。 天文界便對天王星的軌道進行了長期的觀測與計算,也就是類似后世的復驗。 但驗著驗著,天文界忽然感覺有些不對勁: 媽耶,天王星的軌道不符合小牛的經(jīng)典力學公式! 但小牛不可能是錯的,所以錯的只有天王星了。 奧本·勒維耶正是從這個基礎(chǔ)出發(fā),才會最終計算出海王星的軌道和周期。 因此海王星發(fā)現(xiàn)的當日,也被稱之為牛頓力學歷史上最輝煌的一天。 不過這世上有些事情就像肯尼迪做敞篷車,樂子來的快去的也快。 隨著海王星的軌道的觀測,天文界又發(fā)現(xiàn)了一些問題: 雖然當把海王星的力場代入計算后,天王星的軌道矯正了很多很多。 但畢竟天王星的公轉(zhuǎn)周期足足長達84.81地球年,是一道很長很長的弧,可以觀測的數(shù)據(jù)自然也不少。 所以測著測著,天文界又發(fā)現(xiàn)…… 天王星的大毛病是沒有了,但小毛病卻不斷。 例如一系列的不規(guī)則性。 比如等角螺線啦,比如外軌道上的速度差值等等…… 這些毛病就像后世手機偶爾出現(xiàn)的閃退一樣,不是什么致命的矛盾點,但就是有點膈應人。 所以一直以來,天文界都存在有一個接受度不高的猜測: 如果有一個更遠的未知行星的引力在攝動天王星的軌道,那么這些不規(guī)則性就可以得到合理的解釋。 也就是…… 除了海王星之外,天王星的外軌道上或許還存在一個巨大的天體! 想到這里。 休伯特·艾里忽然明悟了什么,只見他猛然看向徐云,語氣中甚至帶上了些許顫音: “羅峰同學,你問的這些問題以及之前所說的能為家父證明,莫非是……” “你發(fā)現(xiàn)了那一顆神秘的天體?” 徐云瞥了眼休伯特·艾里抖得跟帕金森似的手,輕輕搖了搖頭,反問道: “艾里同學,如果我已經(jīng)找到了那顆天體,我還會說是你父親證明自己的機會嗎?” 休伯特·艾里頓時一愣。 只見他眨了眨眼,好像也是這個道理…… 隨后徐云嘆了口氣,解釋道: “其實在很早很早以前,肥魚先祖就對那個天體有過猜測,畢竟他是最早知道牛頓定律的人嘛?!?/br> “只可惜當時設(shè)備的精度有限,肥魚先祖便只能把相關(guān)思路寫在了手稿上,當做遺物傳了下來。” “而如今我們格物社的第一次團建,就是準備將這顆天體給找出來。” “既能打響第一炮,又能完成肥魚先祖的夙愿,兩全其美!” 休伯特·艾里一邊聽胸口一邊起伏著,看得出來,他的心緒波動很劇烈: “羅峰同學,你有把握嗎?” 徐云朝他一攤手,笑著說道: “你說呢?如果把握不大,我會把它作為格物社的建社活動嗎?” “不瞞你說,湯姆遜學長已經(jīng)在幫我聯(lián)系數(shù)學系的同學了,屆時整個三一學院的數(shù)學系,最少會有大半學生為我們提供算力支持?!?/br> “怎么樣,艾里同學,愿不愿意一起參上一手?” 休伯特·艾里臉色飛快的變換著,時而激動時而擔憂。 過了足足好一會兒,他才問道: “羅峰同學,需要我做些什么?” 徐云朝他豎起一根手指,說道: “首先,我要大量皇家格林威治天文臺觀測匯總的資料,無論是新錄入的還是封存已久的觀測記錄,我全都要!” 休伯特·艾里片刻,緩緩說道: “這應該沒有問題,畢竟很多資料都是公開的,不過羅峰同學,既然有首先,那么肯定還有其次吧?” 徐云點點頭,豎起了第二根手指: “其次,我要借用格林威治天文臺的那架望遠鏡——聽我說完,我說的借用不是指去天文臺觀測,而是指將它從格林威治天文臺……運到劍橋大學。” 這一次。 休伯特·艾里陷入了沉默。 徐云也不催他,就這樣安靜的品著咖啡。 1850年的咖啡魔怔黨還不多,至少不至于多加了一勺糖就會被人抓著狂噴一條街,所以徐云喝起來還是很巴適的。 就這樣。 過了足足有四五分鐘,休伯特·艾里才抬起頭,說道: “羅峰同學,我會寫一封信給家父,把過去這幾天的事情詳細介紹一遍,盡量幫你說服他?!?/br> 徐云聞言心中一松,不過臉上的表情還是沒什么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