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14爭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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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弛看到消息的第一反應是問:你怎么了? 林歇夏沒回復,他焦急等了一陣,對面依舊半個字也沒發(fā)過來,他又打電話過去,一直是忙音,很慢,她才接起。 “……喂?!?/br> “你還好嗎?” 對面安靜了半晌,林歇夏帶著鼻音的聲音響起:“嗯?!?/br> 她的聲音聽上去很不對勁,郁弛問:“你感冒了嗎?” “……有點吧。” “吃藥了嗎?” “沒有?!?/br> 郁弛吐出一口氣,找到理由:“我來找你,給你帶藥過來?!?/br> 聽筒內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林歇夏拒絕:“不用了?!?/br> 郁弛默了默:“你不高興嗎?” 這次回答很慢:“……沒有?!?/br> 郁弛嘆氣:“對不起,我不知道你為什么不高興,但我有點擔心你,我真的不可以來找你嗎?” 一時沒人說話。 郁弛安靜等著她的回答。 很久,林歇夏才開口:“你來吧?!?/br> - 林歇夏是在聽到那句“她很好騙”后終于聽不下去,起身逃跑一樣離開了,心亂成一團,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個人走回的家,無視阿姨的詢問,上樓把自己埋進被子里的。 她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個笑話。 想著要怎樣和他表白,自作多情地以為他也喜歡自己,結果人家只覺得你有錢又好騙,傻乎乎的一點腦子都不長。 林歇夏越想越難過,躲在被子里哭了一陣,把小熊的肚皮打濕一大片。 哭完后她才又爬起來,仔細回想了一番剛才郁弛的話。 她那么喜歡他,可是他好像只喜歡她的錢。 林歇夏抽噎著點開自己的銀行帳戶,仔細算完總金額,爸媽在給她零花錢上一向很大方,她又沒什么燒錢的愛好,從小到大還真存了不少。 如果郁弛真的想要,那……那她給他也不是不可以。 反正這些錢對她來說只是數(shù)字,但郁弛家里就只剩他一個人了,每天都在想著打工賺錢,過得那么苦。 就當是朋友間的幫忙也沒什么。 但是給他以后,她就再也不要和他有來往了。 林歇夏又用小熊的爪子擦了把淚,癟著嘴,還沒想好之后該怎么辦,郁弛的消息就跳出來了。 估計是看到她發(fā)的消息了。 當時聽了兩句覺得不對勁后,她就趕緊撤回了那條“我在你家樓下”,越聽越傷心后,干脆就給他發(fā)了取消約定的消息。 林歇夏沒有回復郁弛,可是他安靜了一會兒,直接打來了電話。 她也不想接。 偏偏郁弛很有耐心,她不接,他也不掛,就那么一直響著,最后又是她敗下陣來,不情不愿接通了。 電話那頭的聲音一切如常,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話被她聽了大半,林歇夏心煩意亂,覺得更委屈,被他聽出鼻音,就隨口承認是感冒。 他又要來給她送藥。 真的好過分,明明不喜歡她,卻總是要釣著她,難道就這么想要她的錢嗎,她在郁弛眼里真的就那么傻那么好騙嗎? 林歇夏想到幾分鐘前,自己明明都聽到那些話了,還覺得給他錢也沒什么的想法,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真的很好騙,更難過了,電話一掛手機一扔,又哭了一通。 郁弛是在六點多到她家附近的。 最近正值入冬,天黑得比以前早,這個時候云層已經是火燒的顏色,室外溫度也蒙了層涼意。 林歇夏沒心思再打扮了,在家居服外草草套了件外套,對著鏡子看半天自己紅腫的眼睛,拿冰袋覆半天也沒消下去,無奈之下還是扣著鴨舌帽下樓了。 把臉擋住一些,說不定就沒那么明顯了。 郁弛在她家附近的公園等著,遠遠見她過來,就迎上來了。 “你沒事吧?”他自然地伸手過來拉她。 林歇夏兩手往后一縮,反應很大地躲開了,語氣低低:“……都說了沒什么事?!?/br> 郁弛不可能注意不到她的抗拒,懸在半空的手頓在那兒,緩慢落下去,手指間提著的塑料袋頹然地嘩啦輕響。 “我只是有點擔心你?!?/br> 林歇夏用腳尖在地上畫圈:“擔心我做什么?!?/br> “朋友之間互相關心不是很正常嗎?” 朋友,他說他們是朋友。 林歇夏把下唇咬來咬去,喉嚨又有點哽,竭力壓下顫音:“你覺得我們是朋友嗎?” “不是嗎?”郁弛不明白她的意思。 “算了吧?!绷中牡偷突亓司?,埋著腦袋,“我們、還是別做朋友了,我們根本就不是一類人?!?/br> 他那么聰明,勾勾手指她就上鉤了,林歇夏覺得自己惹不起,難道還躲不起嗎。 郁弛不是這樣想的。 林歇夏說什么……他們不是一類人? 剛才他還沉浸在終于確認自己也喜歡她的別扭情緒中,后知后覺地開始焦慮他們之間的巨大差距,還沒想好以后怎么辦,她就先說了,自己和她不是一類人。 確實不是一類人,她有美好的家庭、富裕的生活、永遠也不需要擔心的未來,他卻一無所有。 現(xiàn)在連朋友都不配和她做了。 郁弛靜立半晌,扯開嘴角笑了一下:“你現(xiàn)在說我們不是一類人?怎么不早說?” 早說她也會看不起他,他就不至于和她拉扯那么久。 林歇夏藏在帽檐下的眼睛瞪圓了些。 怎么早說?早些時候,她也不知道他只想騙自己啊。 心里這么想,話到嘴邊又拐成了:“現(xiàn)在說又不晚,反正,我們之間又沒什么……” “林歇夏,你覺得這樣很有意思嗎?”郁弛打斷,眉眼被暮色暈得鋒利,眼底像滾涌了一團火,他笑得自嘲,“你覺得這樣斷崖式和我……撇清關系,很好玩嗎?” 為什么在指責她??? 林歇夏咬著唇,倔強地不說話,郁弛向她走近兩步,她就如臨大敵地后退。 “我哪兒得罪你了嗎?”郁弛靠近她,“還是說,上次去我家后……” 他的喉線滾了滾,氣息不穩(wěn):“你看不起我了?” 林歇夏猛地抬起頭:“我沒有!明明是你、你先、先騙我的?!?/br> “我騙你什么了?我不是一早就告訴過你我的情況?” 林歇夏被逼得無處可去,已經到了護欄邊:“我說的不是這件事……” “那到底是什么?你不和我說我怎么知道?”郁弛將她困住,低頭深深皺著眉,想碰碰她,又因為她的肩膀在發(fā)抖,不敢動了。 怎么和他說?和他說你說的話我都聽見了,我知道你一直以來都只是看我又傻又好騙才接近我的,現(xiàn)在我不想被你騙了嗎? 林歇夏說不出口,眼淚在眼眶里打轉,怕被他看見只能埋著腦袋,竭力裝得平靜:“我不想再被你騙了,你根本不喜歡我,就不要再那樣對我了?!?/br> “誰和你說的我不喜歡你?”猝不及防被甩了一頂帽子,郁弛簡直要氣笑,“我騙你什么了,你……” 想到什么,他的語氣猛地一頓,可疑地低下去:“你是不是……” 他好兇啊,明明以前都沒有用這種語氣和她說話的。 林歇夏難過死了,聽到他還在騙她,想來是不肯放過好不容易上鉤的魚,扭頭過去:“我不想和你說話了,我要回去?!?/br> “你等等。”郁弛直接伸手要抓她,“我還沒說完,你下午是不是——” “不好意思,可以打擾一下嗎?”誰都沒有想到的陌生男音強插進這番爭吵。 郁弛直接轉頭,也不管是誰,臭著一張臉:“不可以?!?/br> 那人一噎,強行擠出一個笑:“實在抱歉,我不是有意打斷你們,實在是怕下次沒法再見到你,我是個攝影師,之前偶然見過你一次,覺得你很適合我的下一次拍攝主題,想邀請你參加我們的拍攝,請問你有時間嗎?” 郁弛壓根沒心思聽完這么一大段話,快要被林歇夏奇怪的態(tài)度搞報廢的大腦也無法處理信息,他直接張口:“我沒……” “他有時間!” 郁弛喉嚨里的話被人堵住,愣愣看著林歇夏,她已經越過他,面對那個奇怪的西裝男人。 “他有時間的,你們這個拍攝……有報酬吧?” 西裝男松了一口氣,點頭:“當然,這是我的名片,你們要是不放心大可以去查,方便給一個聯(lián)系方式嗎?” 林歇夏接過名片點點頭:“他的電話是178……” 郁弛聽不下去,神色復雜地看著面前人的背影,她很認真地在和對方說話,沒有注意到他。 他們明明在吵架,她還想著幫他。 西裝男說完,再次抱歉地看著兩人:“我打斷你們只是因為我還有急事要去處理,又實在不想再錯過,現(xiàn)在……你們繼續(xù),再見?!?/br> 他撂下這么一句就匆匆離開,上了路邊的一輛車,看來也不是撒謊。 只是誰還有心情繼續(xù)吵架? 林歇夏轉身把名片塞給郁弛:“他會聯(lián)系你的,看上去也不是騙子,你可以考慮一下,也是一個機會,我、我就先走了。” 她快速說完就要走,郁弛直接拉住了她的手腕。 這次抓得很牢,他的指腹緊緊貼住她脈搏,清晰感覺到里面突突跳動的血管。 “我會去的?!彼_口。 林歇夏蜷起手指,嘗試抽出自己的腕骨。 郁弛將她抓得更牢,像是藤蔓生出帶刺的彎鉤,嵌入人的皮rou咬緊,死死不肯松開。 他補充:“我會去,但要你陪我?!?/br> 林歇夏的呼吸在顫抖,抬眼望他。 郁弛低著頭,看清了她眼周的紅意,她也在同時看清了他滿眼的專注和偏執(zhí)。 郁弛沒有將視線從她臉上移開半分。 “你陪我,我就會去,不然我不會去的?!?/br> 他還要再賭一把,哪怕聽到了那些話,哪怕以為他只是在騙她,她還是會和以前很多次一樣,繼續(xù)包容,然后走向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