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前燕 第5節(jié)
正看的帶勁兒,她后衣領(lǐng)子不知被誰揪住,被一把拎到一邊,已經(jīng)占好的絕佳觀看位置就這么嗖的沒了。 嗬!老娘跑那么快,占的這么地道的好地兒誰敢把她擠出來!宋令剛欲發(fā)作,待看清鳩占鵲巢之人,竟是魏鸞,一下子便xiele氣焰。 不光他來了,院中其他王孫公子竟來了一大波。 此情此景之下,她自己哪里還有看美人的福份,只能就此打摩起前面人群來。 當(dāng)下便覺得這畫面十分可笑,這些公子們,家中貌美姬妾何其多,今日竟為了觀人洗腳,還不是洗澡,興奮成這副浪蕩模樣。 這還真叫,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不過再想想似乎也能夠理解,書院如同軍營,常年累月難見年輕女子,是以有個妙齡少女出現(xiàn),即便僅僅是個側(cè)影,也是個能讓一眾小子們久旱逢甘露般的存在。 這時,一個公子提議道:“誰悄悄下去,往河里推那兩姑娘一把,賞銀二十兩。” 有錢能使鬼推磨,自然也就能使人推人,果然立時有書童應(yīng)了,悄悄摸索下去了。 宋令心道,這幫壞痞子。 正想著,忽覺有人揩了一把她的屁股。 哪個混蛋找揍!她彈跳起來,回身一巴掌就抽了過去。 反被一人握住手腕一擰,她痛的“哎吆!”一聲。 宋令這一聲還真攪黃了不少人的眼福,立時聽到湖邊女聲傳來:“誰在那里!” 觀看的人群sao亂起來,其中一個公子對下面急聲喊道:“這都下去了怎么還往回跑了,你個慫王八羔子!” 那邊亂了套了,這邊一人笑嘻嘻道:“松開,松開。書院何時來了個這么俊俏的小書童,誰家的?” 她揉著手腕,這才看清握住她手腕之人是白真,那摸她之人定是白陵無疑了,白陵是未晉公卿白氏第三子,斷袖之癖已是人盡皆知之事。如今看來,他自己也是毫不遮掩。 他的書童白真,與宋令不住同一院內(nèi),只看別人遠(yuǎn)遠(yuǎn)指過,反而屬于書院之中少有的比較英氣的書童,今日看來,果然是有點些功夫的。 宋令內(nèi)心一陣反感,這人既是龍陽之好,也跑來湊這個熱鬧作何? 魏鸞淡淡道:“我的?!?/br> 白陵“哦”了聲:“魏二的啊,這小書童我看著甚是喜愛,何不順手讓與我?” 老天爺,智離順手把她送給了魏鸞,難道魏鸞又要順手送給白陵嗎?別嚇?biāo)?/br> 宋令趕緊對魏鸞投以求助無辜外加可憐的目光。 不想他卻看也未看她便回道:“不讓?!?/br> 白陵反而調(diào)笑道:“一個書童而已,我又豈是奪你所好之人,獨樂樂不如眾樂樂也?!?/br> 宋令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此人何其sao氣,竟還要與魏鸞共享書童。 還好魏鸞壓根沒有理會他,又回身瞧河邊女子去了。 明明這白陵就討了個無趣,竟也不知難而退,還欲說什么。這時有公子大聲喊:“姑娘別走啊~” 又有其他人跟著嚷嚷:“別走,別走~……”繼而爆發(fā)出一陣哈哈大笑…… ……宋令默默在心中翻了一個白眼,這里尤有一群別樣風(fēng)sao的人群。 魏鸞眼見也是無甚可看了,舉步離開。 白陵竟也不死心跟了上來,待四下人稀,他復(fù)問道:“魏二,今日聽余啟說,你要與他族親余婉兒議親?” 咦?這個八卦他們院內(nèi)還未傳開,應(yīng)是最新的,宋令連忙豎起耳朵聽著。 魏鸞淡淡回道:“與你何干!” 白陵挑眉故意道:“那余婉兒可是嫡女,能看上你這庶出嗎?我不如也要父親去求娶,看她選你還是選我?” 魏鸞聞言還未回話,宋令一聽不樂意了,吆喝,吆喝?看白陵架勢,這是找茬來著? 宋令別的不行,嘴皮子不輸人,這時候不跳出來表現(xiàn)護(hù)主心切讓他曉得她也是有用之人,將更待何時? 宋令停步對他嗤笑一聲:“英雄不問出處,白公子也別五十步笑百步,先不論你白氏才幾座城池,魏氏幾座城池;就單看臉,白公子你尚算過得去,可你再瞧瞧我家公子長的,再一比公子你,那長的便跟個癩……”魏鸞咳嗽了一聲。 宋令忙改口:“如此大的相貌差距你還想跟我家公子爭女人,除了爭一口氣,爭到了能做什么?”你不是只喜歡男人嘛?當(dāng)然最后一句話她未敢說出口,都是主子,也得留點兒臉面不是。 護(hù)主心切的白真,果然欲上前撕爛她的嘴。 宋令“呀”的一聲躲到了魏鸞身后。 想來這龍陽之好人都內(nèi)心十分強(qiáng)大,白陵竟全然不氣:“哎~,我還真就爭口氣,凡是你魏二看中的女人,我就要搶過來,你又能如何?” 魏鸞回了句:“隨你!”就離開了。 宋令緊緊跟隨著他開了。 離得遠(yuǎn)些無人了,宋令頗有些不放心道:“公子,今日我可是把白公子得罪透透的了,他會不會暗地里害我?” 魏鸞道:“他不屑對你這種小人之事?!?/br> “那他今日看上了我,會不會來sao擾我?” 魏鸞回道:“他不喜女子。” “話雖這么說,他現(xiàn)在認(rèn)為我是男子呀,要是對我用強(qiáng),可如何是好呢?” “大可放心,他喜別人對他用強(qiáng)?!?/br> 宋令聞言先是不解,忽的明白過來何意,順著這意思就禿嚕了嘴皮子:“不像,不像,就他那樣,明明他對公子你用強(qiáng)才更合理哩?!?/br> 今日白陵對魏鸞有些拿腔作調(diào),很容易讓人對他二人關(guān)系浮想聯(lián)翩。是以她竟未察覺她此言已經(jīng)將他二人湊做一雙。 這一時不察,禍從口出的后果便是,魏鸞停步道:“上山時候讓你每日上下山兩趟,你可是一次也未實行過……” 宋令委屈巴巴道:“我每日伺候公子,忙活的緊呢,哪來的那閑工夫呢?!?/br> 他卻道:“今日我看你閑的很,好的體力也是極重要的,才不會被白真那小子一咋呼就躲你主子后面去了?!?/br> 宋令一想,還真是,她雖然挺身而出斥責(zé)白陵,但也被白真壓住了氣勢,按理來說她無話可說,不過她不想傻乎乎下山,又半是解釋半是求情道:“公子,白真是有真功夫的,我體力再好,也就是挨揍的時候求饒早一會兒晚一會兒的問題,鍛煉什么的對我委實無甚用處,我還是留閑伺候公子才是正理哩,嘿嘿,是吧。” 他不為所動道:“你在軍中待過理應(yīng)清楚,便是輸了,多堅持一時半刻便有一線生機(jī),這樣吧,我給你指個地兒,北山腳下有魚腥草,采十支回來?!?/br> 還真是熱臉貼到門板上,這人何其有心機(jī),怕她偷懶敷衍,竟還得需要證明。 她本想繼續(xù)求求情,抬眼看到前邊不遠(yuǎn)處有幾人,魏鸞對她擺擺手,悠哉悠哉的奔那幾人方向去了。 她無可奈何,只能垂頭喪氣的去了。 走遠(yuǎn)了幾步,隱約聽到魏鸞對其中一人招呼道:“陳兄,來的遲了些……” 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寧得罪小人,不得罪魏鸞。 一趟下來可把她累夠嗆,特意多采了幾十枝,送到他屋中十支,他正在屋中讀書,見她回來頭也不抬又道:“南山腳濟(jì)水邊的蓮蓬熟了,摘幾個回來。” 宋令傻眼了,也不能這么耍人吧,她委屈巴巴道:“公子……,快到晚膳點了?!?/br> 他這才抬頭看她,狀似才發(fā)覺已到這個時辰了:“先去用膳吧,明日繼續(xù)?!?/br> 然后拎起桌上的一個錦袋扔到她懷中,她慌忙接住,聽他道:“送到護(hù)院房中,避開人交于管震,告訴他山腳下驛站給他留了一桶好酒。” 宋令暗自摸了摸,這錦袋之中必然是銀子,作何用途她自然不能多問,領(lǐng)命去了。 第二日一早她伺候魏鸞更衣完畢后本打算回她屋中補(bǔ)覺,他還未忘記昨日之事:“這里沒你事了,去采幾支蓮蓬吧?!?/br> 宋令內(nèi)心腹誹不已,面上佯裝乖巧聽話的去了。 早膳未用,回來便覺得饑腸轆轆,先未去交蓮蓬,溜到后廚找吃的。 這里的廚娘見他生的俊俏嘴又甜,塞給他一個饅頭:“可憐兒見的,先墊墊肚子吧。” 宋令喜的連聲道謝。 剛嚼了兩口,一人跑進(jìn)來道:“公子們在學(xué)堂打起來了!” 廚娘們呼啦啦圍過來七嘴八舌問道:“誰跟誰打!”“可巧夫子們都不在!”“一個比一個金貴的身子,可千萬別鬧出事兒?!?/br> 宋令一聽,也著急了。 今日梁澤柘碧寺主持一真禪師在章郡上臺寺禮佛,書院夫子們昨兒就約了一起下山去上臺寺聽一真禪師講經(jīng)。 本來以為夫子們都下山了,公子們下了早課可以開心耍耍了,怎么還打起來了! 真會挑時候! “誰跟誰在打?有我們家魏公子嗎?” 來人搖頭:“我不知都有哪些公子,就見亂糟糟的好些人打作一團(tuán),可巧護(hù)院們趁夫子們不在也跑下山吃酒去了。” 宋令一聽那還了得,魏鸞要是傷了一根頭發(fā),她得被剝一層皮,這時候她不去沖鋒陷陣誰去! 當(dāng)下饅頭也不啃了,往懷里一揣,跑進(jìn)廚房抄起大鐵鍋旁邊炒菜的大鐵鏟子就沖了出去,全然不顧廚娘在后面喊:“鏟子!哎吆!我的天吶!” 她舉著鏟子氣勢洶洶的沖進(jìn)學(xué)堂,大吼著:“誰敢傷我家公子,拍不死你!” 本來鬧鬧哄哄打作一團(tuán)的公子們,尤在你揪著他的頭發(fā),他拽著你的衣裳,尚有人騎在他人身上揮拳頭,就這么忽的一瞬間,安靜了下來。 宋令又急又怒掃視一圈,竟未看到魏鸞。一轉(zhuǎn)頭,瞧到魏鸞正與其他未參與群架的幾個公子站在學(xué)堂一角,貌似在………觀戰(zhàn)。 見她如此沖進(jìn)來,面上詫異一閃而過。 打群架中的一個公子騎在另外一人身上粗噶著聲音問道:“你是哪邊的!” 宋令一見到魏鸞,一口氣憋在心里,進(jìn)也不是出也不是,哪里還有剛才拼命的架勢,立馬放下鏟子,換上一副恭敬嘴臉道:“哪邊都不是!” 那公子喊到:“把鏟子給我!我拍死這幫龜孫子!” 別說拍死一個,哪怕拍傷了一個,鏟子沒事兒,公子沒事兒,她一定出事! 宋令聞言護(hù)住鏟子:“使不得!使不得!廚房還等著它炒菜呢!” 被要鏟子的公子騎在身下之人趁他說話一把將他拉倒,好家伙,……又是噼里啪啦一陣打斗。 宋令垂喪著頭,拎著鏟子走到魏鸞身后。 魏鸞回頭瞟了她一眼道:“還知道帶武器?!彼瘟钐ь^,竟見他臉上有些笑意。 她復(fù)又來了精神道:“我可擔(dān)心死了,公子沒事就好?!?/br> 見他未答便回身了。 她看著他背影覺得得此良機(jī)不易,需得趁他高興央他把每日上下山給免了,就又在他身后道:“公子千萬別因此嘉獎我,我有公子喜愛什么都不需要的。” 他答:“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