誘佛破戒 第22節(jié)
聞言,老仵作哈哈大笑:“你這小丫頭,莫不是把仵作當(dāng)神仙了。若老朽有這本領(lǐng),何須留在大理寺當(dāng)個不入流的仵作?” 賀蘭芝泄氣,她本就是想查出當(dāng)初小玉中的是什么藥,方便她去調(diào)查祝府幕后之人。 然而現(xiàn)在看來,她恐怕無法從小玉的尸體入手了。 與老仵作告別之后,賀蘭芝狠心的拔下了發(fā)髻上的銀簪,賄賂了牢里的衙役,這才得以進入地牢。 縱使是在白天,地牢里也昏暗無比,只有甬道里每隔十步就插著一支火把。而且還奇臭無比,也不知里面究竟有多久沒有打掃了。 賀蘭芝皺了皺鼻子,帶路的衙役指著角落里的一間牢房:“吶,到了。” 牢房里躺著一個老頭,他身下鋪著稻草和薄被,與關(guān)押在他隔壁,卻連稻草床都沒有的高秀才形成鮮明對比。 看來馬倩倩已經(jīng)來看望過他了,還花了銀子給他上下打點,不然牢里的日子怎么可能這么舒心。 “馬老頭,有人來看你了?!毖靡叟牧伺睦伍T柱子。 馬伯撓了撓身上的虱子,連忙從稻草床上爬起:“乖女,你可算是來了,有沒有帶什么好酒好菜?” 等他靠近了,才發(fā)現(xiàn)來的人不是他女兒,而是送他進來的祝家少夫人。 他眼神閃躲:“少夫人,您怎么來了?我那女兒呢?” 賀蘭芝呵呵一笑:“馬伯在牢里,這日子過得不錯呀?!?/br> 牢房角落里還堆著吃剩的骨頭渣子,以及幾個空壇子。 這哪里是坐牢,這分明是換了個地方享福來了! 馬伯眼珠子一轉(zhuǎn),嘿嘿笑道:“這哪里能跟少夫人錦衣玉食的日子相比,小人只是沾了女兒的光罷了?!?/br> 等日后她女兒生下了丞相府的長房長孫,這個勞什子的少夫人,還不是只有給她女兒提鞋的份? 再是祝家明媒正娶的少夫人又如何,怎奈是個克夫命,肚皮也不爭氣,生不了兒子呀。 賀蘭芝懶得與他廢話:“莊子的賬本上少了一萬六千兩白銀,你把銀子藏到哪兒去了?” “哎喲,我的少夫人。”馬伯叫苦不迭,“鋪子連年虧損,這些事大少爺都是知道的。鋪子您都收了,這時候說少了銀子,那誰知道呢?!?/br> 賀蘭芝雙手環(huán)抱在胸前,眉梢一片冷漠:“你少裝蒜,我可不是祝武宣那個草包。” 按照上次去錦繡莊時,鋪子里的售價和人流量,王瀾算出一萬六千兩的空缺都已經(jīng)算是保守估計了。 這些年,馬家人靠著這間鋪子賺得盆滿缽滿。 馬伯嘴角下壓:“既然少夫人不信,那就讓官府來查呀?!?/br> 這些爛賬,官府都難以應(yīng)付,遇到這種案子也只能抓走主犯坐牢。 至于虧空的銀子,大概率是尋不回來的。 可賀蘭芝卻不甘心,她現(xiàn)在正是急著用銀子的時候。 她壓低了聲音,威脅道:“你別忘了,你女兒還住在我眼皮子底下?!?/br> 馬伯眼皮一跳,但他混跡在市井之中,早就練就了一副厚臉皮:“少夫人可別這般,要是我女兒出了點什么事,您公公和婆母也饒不了你。” 賀蘭芝恨不得破開牢門,抓著他打一頓。 奈何這兒還有衙役在,她只好放棄。 往回走時,隔壁牢房的高秀才還在砰砰磕頭:“少夫人,求您撤了狀子吧,小人什么都不知道啊,都是馬掌柜做的……” 第31章 新店開業(yè) 五月初六,黃道吉日,宜婚嫁、店鋪開張。 莊子門口掛著兩串大紅爆竹,噼里啪啦響徹天地。 賀蘭芝站在二樓捂著耳朵,見樓下聚集了不少人,都是被這鞭炮聲吸引過來的。 “各位新老主顧,街坊鄰居。今日是我們青絲坊開業(yè)第一天,凡是進店消費的客人,都有東西送啊?!?/br> 王瀾站在一樓高臺之上,用長竹竿挑開了遮擋牌匾的紅布。 有客人好奇往鋪子里看:“這青絲坊,是賣什么的?” 王瀾笑道:“咱們青絲坊呀,是一家成衣鋪子,目前有兩種方式。” “一種是在咱們作坊里直接買成衣,另一種則是買布料,可以選擇帶回家自己制衣,也可以交給我們青絲坊的繡娘制衣,我們只收取小部分手工費?!?/br> 有人遲疑:“這……成衣成衣,不用量尺寸,做出來的衣裳尺寸能合身么?!?/br> “對呀,萬一買的不合身怎么辦?” 王瀾抿了抿唇瓣:“這位夫人,您不用擔(dān)心。凡鋪子里售賣的成衣,都有至少三個尺碼,能符合大部分客人的身形。若實在喜歡,也可以加些銀子改改。” “說到底還是個布莊?!?/br> “以前這鋪子不是叫錦繡莊么,馬掌柜怎么不見了?” 聽著下面的人七嘴八舌談?wù)?,賀蘭芝清了清嗓子:“與傳統(tǒng)的布莊不同,我們青絲坊會提供更優(yōu)質(zhì)的服務(wù)?!?/br> 眾人聽見這道聲音,這才抬頭看去。 王瀾趁機介紹道:“各位,這是我們青絲坊的東家,賀蘭夫人。若有什么不滿意的地方,隨時可以跟咱們東家說?!?/br> “今日只要進店,就贈送茶水一壺、桂花糕一碟?!?/br> “只要消費滿五兩銀子,即可贈送手絹或香囊一個!名額有限,先到先得,各位老爺夫人們,請!” 眾人一聽到說有免費的茶水點心,還送東西,大門一開都往里面涌。 沒過一會兒,青絲坊便人聲鼎沸,人頭攢動。 幾個新雇傭的伙計都開始穿梭其中,王瀾和月姑更是在一樓忙得不亦樂乎。 賀蘭芝倚在窗邊吃茶,仿佛外面的喧囂與自己無關(guān)。 忽然,她瞧見樓下那一抹赤色身影,忙揮了揮手:“小師父~” 謝無痕聽見耳熟的聲音,一抬頭,就看見少女露著半截雪白藕臂,在二樓窗邊喚他。 二樓雅間有許多,屋門一關(guān)上,鼎沸的人聲就被隔絕在外,倒也還算安靜。 “恭喜賀蘭姑娘,今日新店開張,總算是有了一處傍身之所。”謝無痕舉起茶盞,“某以茶代酒,姑娘莫要嫌棄?!?/br> 賀蘭芝咯咯笑道:“小師父客氣。你這是要去哪兒?” “護國公府家的小姐,這幾日頻繁夢魘,聽說人已經(jīng)消瘦得不成樣子了。護國公下了三次拜帖,邀貧僧去府上念經(jīng)驅(qū)邪?!?/br> 謝無痕鳳眸半闔著,骨節(jié)分明的修長手指撥弄著顆顆佛珠。 聞言,賀蘭芝來了興趣:“這世上當(dāng)真有邪祟?” “你信嗎?”謝無痕抬眸望她。 分明只是一個平淡至極的目光,平白無故讓賀蘭芝心跳慢了半拍。 她眨了眨眼睛,如戰(zhàn)敗的公雞似的移開視線:“世間無奇不有,或許當(dāng)真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我曾經(jīng)在江南,就曾聽說有人死而復(fù)生?!?/br> “哦?”謝無痕撥弄佛珠的動作微微一頓。 “那年我還年幼,江南府有個鰥夫死在家中,次日被鄰居發(fā)現(xiàn)?!辟R蘭芝說,“許多親朋都親眼看見他下葬了,可是過了半年之后,他又出現(xiàn)在他家附近?!?/br> “旁人都說,他一定是心有不甘,才留在了凡間。但我之前遇到過這人,白發(fā)蒼蒼,渾渾噩噩的,不像是鬼怪附身?!?/br> 謝無痕輕扯唇角,露出一絲涼薄笑意:“或許有人錯將他人認成鰥夫,葬入棺材之中無人能看清他面容呢?” 賀蘭芝抿了一口熱茶,搖頭道:“那鰥夫很窮,家中家徒四壁,連棺材都買不起。是他鄰居買了一卷涼席,裹著下葬的。中間至少有十余人見過鰥夫的尸體,不可能弄錯?!?/br> “那,倒還有一種可能。”謝無痕斂眸含笑,“他是雙生子?!?/br> 是了,唯有雙生子,才會擁有讓旁人無法分辨的相同面容。 這也就解釋了,為什么所有人都以為那鰥夫死了,半年后他卻又突然出現(xiàn)的情況。 賀蘭芝腦子里亂糟糟的,好似快要抓住了什么。 “好了,貧僧還要趕往護國公府?!敝x無痕起身拱手,“告辭?!?/br> “小師父,我實在好奇你們和尚是怎么驅(qū)邪?!辟R蘭芝甜甜一笑,“不知小師父可否愿意帶我一同前往?” “好?!?/br> 兩人結(jié)伴下樓,正好遇到一位身形富態(tài),氣質(zhì)雍容華貴的中年婦人進店。 婦人身后還跟著七八個丫鬟,做派十足,一進店就吸引了許多人的目光。 “聽說你們這鋪子,可以定制成衣?”平南王王妃姜氏淡淡掃了鋪子里擺著的幾件成衣。 賀蘭芝一看就知道要來大單子了,她輕聲讓謝無痕等一等她,她則提著裙擺下樓。 “正是,不知這位膚若凝脂,氣質(zhì)如蘭的jiejie是要訂做什么樣的衣裳?” 一句話夸下來,原本疏離淡漠的姜氏不由得露出笑容:“你這小姑娘嘴真甜,我女兒都與你一般大了?!?/br> 賀蘭芝睜大了雙眸,好似不敢相信:“夫人保養(yǎng)得真好,我還以為夫人就虛長我五六歲呢?!?/br> 【眼角有皺紋?沒看見……沒看見……】 一番馬屁拍下來,姜氏笑得合不攏嘴。 站在二樓樓梯口的謝無痕,聽見她的心聲,唇角都抽了抽。 這女人睜眼說瞎話的本事,也不知是跟誰學(xué)的,竟還有模有樣的。 一旁的王瀾悄悄招呼幾個伙計:“你們幾個都學(xué)著點,看看咱們東家是如何跟客人打交道的,知道嗎?” 賀蘭芝與姜氏一番交談之下,得知姜氏的女兒即將大婚在即,府中聘請的繡娘卻染了病,沒法按期交上新嫁衣。 正當(dāng)姜氏一籌莫展之際,忽然聽說城中開了一家可以制衣的成衣鋪子,這才領(lǐng)著人過來碰碰運氣。 “好說好說。”賀蘭芝招了招手,“王掌柜,請貴客上二樓雅間,挑幾匹適合做嫁衣的朱紅色綢緞來?!?/br> 王瀾正要應(yīng)下,江氏擺了擺手:“不用這般麻煩,我瞧著你鋪子里的成衣樣式都還算時興。” “我給你十日為限,料子和絲線一定要頂好的,銀子不是問題?!苯险f著,身旁的丫鬟掏出了五顆金瓜子,“這是定金?!?/br> 金瓜子與普通的瓜子形狀大小相似,一顆便相當(dāng)于一兩銀子。又比銀子輕巧便攜,是許多貴女貴婦們出門時常常帶在身邊的。 “多謝夫人,不知夫人在哪座府邸,我稍后就差人去府上給令千金量尺寸?!辟R蘭芝心底一片澎湃,這可是她開店之后的第一筆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