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妄想 第37節(jié)
謝昭年又說:“那這個俱樂部距離你那別墅遠嗎?“ 林留溪:“不遠,半小時車程。” 見她沒了東問西問的探子行為,林留溪不由得失笑,“又在打什么壞主意?” “我的漂移賽積分排名還不錯,第三。” “嗯?!绷至粝吐暬貞?yīng),表示知道了。 這點成績跟小打小鬧似的,放在林留溪眼里自然不夠看,對于他而言,和這個級別的賽車手聊及這種規(guī)格的比賽,都算是故降身價。 似是覺得自己這樣太過冷淡,或許會澆滅小姑娘的一腔熱血,林留溪低眸睇向她:“要我夸你嗎?” 誰知小姑娘瘋狂擺手,表情真實而嫌棄,“不不不至于,至少也得拿個pro組排位賽積分第一才值得夸嘛。我又不是只想拿一點小成績?!?/br> 謝昭年說到這里時,眼底熠熠發(fā)光,卻沒再繼續(xù)說下去。 在沒有絕對的實力之前,野心只能咽在肚子里。 像秘密一樣深藏。 同為賽車手,林留溪又怎么會不懂謝昭年的意思。 有那么一瞬間,他恍惚看到了曾經(jīng)的自己,那樣灼熱而又堅定的眼神,何嘗不是少年意氣風發(fā)的佐證。 林留溪那顆冰封了二十七年的心,像是被一縷光照探入,劃開了一道裂痕。他清晰地聽到了里裂紋的聲響,如此刻驟然紊亂的心跳一般。 他卻默許了那道裂紋的存在,聲色謝沉地響起:“你不要著急。每個人的時區(qū)不同,該有的都會有?!?/br> 林留溪自入圈時,便創(chuàng)下過無數(shù)巔峰奇跡。他自己就是無可復(fù)制的存在。 即便是青野最出色的后輩,例如程子幕這樣的角色,都從未得到過林留溪的一句認可,卻獨獨給了謝昭年,一個是否能夠進入到漂移賽決賽都未知的新晉車手。 這句話說進了謝昭年心坎里,像是中了一箭。 周遭靜謐無聲,沉默的氛圍里,仿佛有巨大的轟鳴聲在耳畔劃過。 她不想在此刻表現(xiàn)得失措,旋即輕侃似地回應(yīng):“借太子吉言?!?/br> 隔著屏幕,哪怕已經(jīng)從文字進階到視頻聊天,謝昭年仍然覺得眼前的人不夠真實,或許是那一瞬間的微妙默契讓她生出了想要坦明的迫切感,她不再繞彎。 “看在我初戰(zhàn)告捷的份上,能不能帶我去你的寶貝私人車庫逛逛?” 林留溪的指尖落在深灰色車前蓋上,前些日子剛換完內(nèi)置配件,從窗外望進去,已煥然一新,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腕間的沉香木珠。 三十分鐘后有一場會議,晚上的飯局還有政府人物出席,絕對不是陪著謝昭年玩想一出是一出的游戲的恰當時間。 目光落在她不施粉黛的臉龐上,本該理智地駁回她的請求,林留溪平生卻第一次生出了猶豫的心思。 熟悉林留溪的人都知道,他向來殺伐果斷、雷厲風行,就算是作出在巔峰時期淡圈的決定,也不過才用了數(shù)秒。 “我的假期只剩八個小時了,連這點小小的要求都不能被滿足的話……”謝昭年見他不語,連忙作出一副‘你不答應(yīng)我我就要死了’的可憐模樣,一雙桃花眼里盛滿了期艾,像路邊濕漉漉的小狗。 明知道她是裝的,連滴真正的眼淚都擠不出來的演技,卻讓林留溪軟了心。 “原來謝小姐打算在我那賴到十點才回去?!?/br> 他眉心輕攏,似是被她無禮的要求弄得頭疼,唇角卻挑起一點笑痕。 謝昭年對這種反應(yīng)再熟悉不過了,往常她央求哥哥在爸媽面前打掩護、在校長面前夸贊她時,謝沉如也會露出類似的表情,沒想到林留溪也吃這一套。 “也不能太晚,明天六點還要早起,我有起床氣的,必須要睡足七個小時。” 林留溪失笑,想再說些什么敲打她,話語嘴邊又咽了回去??倸w待會人要落在他面前的,既然時間有限,就不浪費在這了。 收到林留溪發(fā)來的地址,謝昭年打了個車過去。 這地界雖不在海市中心,卻也足夠稀缺,文化底蘊足,風水也講究,入住此處不光要驗資十億,還得是有權(quán)有勢的世豪家族。 剛給林留溪發(fā)完到了的消息,謝昭年也不急,在大門外安靜地候著。安保得了業(yè)主的授意,連擺渡車都已備好,候在兩側(cè)請謝昭年上座。 謝昭年才不想坐硬邦邦的座位呢,四處透風不說,她花了足足半小時才卷好的蓬松發(fā)型也會被吹得亂七八糟。 一把打發(fā)時間的消消樂還沒結(jié)束,謝磁好聽的嗓音響起。 “怎么不提前發(fā)消息?” 林留溪闊步朝她走來,肩側(cè)帶著點風塵仆仆的味道,薄厲峰挺的眸子凝向她。 謝昭年朝他投去視線,滿意地欣賞著林留溪因她而紊亂的呼吸,挽唇意有所指道:“總不能讓你等我吧?” 身前的男人一眼便洞穿她的小把戲,目光落在她輕彎的桃花眸上,眉峰微挑起淺淡的弧度。 “不想讓我等,卻舍得讓我來接你?” 像一顆落入棋局的石子,打亂他的計劃,無視他的安排,讓所有規(guī)矩方圓都淪為擺設(shè)。 這就是謝昭年,半點道理都不講。 她咬唇笑了笑,長腿跨了半步,同他并肩而立。 靈動的眼瞳微轉(zhuǎn),看向他垂在褲線附近的寬闊大掌,林留溪的手生得極為好看,骨節(jié)分明,長指如玉竹般齊整有力,青色脈絡(luò)因腳步急促而盤錯明顯。 guntang的體謝像是有記憶般涌入腦中,讓謝昭年生出想被那雙手牽著的渴望。 他戴著一邊耳機,低頭認真寫題。 林留溪突然就心血來潮,從試卷邊撕下一個細長的紙條,用另一只筆在紙條上寫:花,太陽,雨。 隨后,她用筆芯卷起紙條有字的一面裝回按動筆里,從外面看與尋常沒兩樣。因為靠近筆頭的位置有個黑色透明的橡膠圈,正好擋在紙條的位置,將她隱晦的心思藏起。 ——花,太陽,雨和你。 ——我把對你的思念寫進了紙和筆。 這兩句歌詞她只寫了上半句。 能想到這么個聰明的點子,以后一定是個偉大的發(fā)明家。 第28章 “還”筆 謝昭年舉報學(xué)校的事很快就不是秘密,全校傳的風風雨雨。 最開始的源頭是朱雷軍教的班,朱雷軍是教政治的又是年級組的老師,在他教的班上難免會說一些年級組里的事。 “你們有些人啊,就是壞。學(xué)校讓你們提前來學(xué)校是讓你們好好備戰(zhàn)高考,又不是為了害你們。難道不是你們簽了字了自愿來的嗎?” 臺下同學(xué)笑得陰陽怪氣。 “笑什么笑,你們以為老師們想開學(xué)嗎?其實老師們比你們還期待放假,現(xiàn)在還不是在這給你們上課?有的人倒好,一點感恩都不懂,居然向防疫辦舉報學(xué)校。放假,呵,放假……” 林留溪像是察覺出了她的意圖,低垂的眉間藏著些許笑意。 謝昭年同他對視一眼,而后,往前一步,牽住了那在瑟瑟溪風中,仿佛散發(fā)著徐徐熱氣的大掌。 殊不知這一幕被物業(yè)的人納入眼底,眼神猶如在看什么洪水猛獸,又像是怕看錯了一樣,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而給別人造成如此大的心靈震撼的謝昭年卻渾然不覺,此時正不安分地捏他的指尖。 真的好有彈性啊。像捏捏樂。 “你的手好暖和呀林哥。” “怕冷?” 林留溪的手倒真像是沒有脾氣的解壓制品,任人揉搓,可他眼里溢出的絲絲危險氣息卻在無聲地警告著謝昭年。 同他相處這么久,謝昭年已經(jīng)練就了一副強大的心臟,知道雷聲和雨點都不會真的朝自己落下來。 她點頭,”在外面等你等了好久,我都快凍僵了?!?/br> 林留溪卻不為所動。 接待室有暖氣,她不在里邊待著,現(xiàn)在倒知道來委屈地怪他讓她等了太久。 “自找的?!?/br> “你好冷漠?!敝x昭年不滿。 林留溪:“先把手放開再說這句,或許會更有可信度一點。” 謝昭年林言,勾著他指尖的手捏得更緊了,恨不得變成八爪魚一樣纏上去,仰頭輕聲說:“我只是想快點見到你?!?/br> 她這話說得半真半假,要說對林留溪雖有心動,卻沒到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程度,只是追人的時候,嘴甜起來連自己都控制不住,字字往男人心臟最柔軟的位置撩撥。 到了一棟意氏風格的別墅面前,林留溪就那么扣著她的手,推開柵欄門,按下指紋走了進去。 室內(nèi)的謝度驟然緩和,倚靠他手取暖的借口不再奏效,謝昭年卻戀戀不舍地不想松開。 林留溪似乎也并不著急落座,牽著她的手沒有抽離,審視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 謝昭年來之前涂了點唇蜜,紅潤飽滿的櫻唇一張一闔,誘導(dǎo)般的讓人想起那日在醫(yī)務(wù)室里即將瀕臨失控的旖旎。 拙劣的心計。 可他還是控制不住地被她這點心計吸引,像是自甘墮落的神祇。 該死的。 她確實勾到他了。 林留溪的嗓音微啞,眼中染上一絲克制極好的迷離,問出了先前尚未結(jié)束的話:“剛才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謝昭年心思轉(zhuǎn)了幾轉(zhuǎn),秀眉微蹙,“當然是真的,你怎么又懷疑我!” 林留溪目光像是發(fā)燙的火星,燙地謝昭年心神微蕩,生出一股無所遁形的失措來。 她不敢直視他的眼睛。她心虛了。 謝昭年別扭地移開視線,周遭的空氣仿佛被他的體謝燙得驟然攀升,染上一絲難以覺察的緋色。 “你最好是真的,謝昭年?!?/br> 幽深晦暗的視線近在咫尺,低磁的嗓音落在耳畔時,謝昭年心臟驀地一緊,有那么一瞬間,像是瀕臨溺死的魚。 謝昭年不是坐以待斃的性子,那種恐慌和愧疚感很快被壓下去,回眸凝視著他的眼,聲音帶著自己都未察覺的顫意:“為什么這么在意真假,難道你喜歡我?” 拋出這個重磅炸彈后,謝昭年后悔了。 在林留溪銳利目光的震懾下,她的棋,下早了。在不合時宜的位置,做出了最激進的選擇。 林留溪那樣一個桀驁的人,即便先前對她的得寸進尺處處包容,也不會俯下身,紆尊降貴地同她說喜歡,必定會推開她,冷淡倨傲地讓她滾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