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妄想 第38節(jié)
可林留溪只是松開她,那雙天生含情的眼凝著她。 “謝小姐,你只剩下七個小時了。“ 林留溪站定,先前牽著她的那雙手懶怠地插在褲兜里,針織衫松松地套在身上,宛若鋒利刀鞘的側顏被淡灰色的裝扮中和了幾分,整個人的氣質慵懶又端凈。 謝昭年眸光微閃。 他沒有回答她的話。 他在……逃避? 意識到棋差一著卻出奇制勝,謝昭年忐忑的心穩(wěn)定下來,這才抬眼打量著周遭的裝潢。 原本的格局被大刀闊斧地改過,數(shù)輛一塵不染的珍貴頂級豪車被存放在其中,更像是一間汽車展廳,可想而知主人并未打算在這居住。 林留溪并非海市人,這些車只是他珍藏的冰山一角。 將頂級豪宅改成這樣,多少有點瘋。 謝昭年卻很欣賞他這點,世俗的眼光不過是套在自己身上的枷鎖,人就該活得像林留溪一樣肆意、灑脫。 ”這些都是改裝過的?“ 太子眼光獨到,搜羅在這的幾乎都是絕版的限量款,饒是家里的千萬級別跑車也摸過不少的謝昭年,仍像是劉姥姥進了大觀園似的,被層出不窮的驚喜所震撼。 謝昭年的目光最終被一輛線條凌厲、以爬行動物仿生形態(tài)的黑色超跑吸引,“西爾伯特tuatara原來是被你買了?!” 西爾伯特當年推出tuatara時,全球僅發(fā)售10輛,傳林東部地區(qū)的那一輛出自一位神秘人之手,高達7000萬的競拍價,足以讓人望而退卻。 “嗯。” 林留溪反應平淡,見小姑娘自從進來后,視線就黏上了這些讓人眼花繚亂的金屬大家伙,情緒甚過以往任何一次見到他時的激動,心底浮出些許不虞。 謝昭年此時的注意力全在車上,哪里分得出心來在意林留溪的異常。 她圍著tuatara繞了兩圈,眸子晶亮,“你有試過極限速度嗎?真能跑到443(km/h)?” “在博內唯爾鹽湖最高到過460。” 謝昭年:“你還參加過鹽湖加速賽?我怎么沒有看到有報道呢?” “和朋友玩玩而已。沒怎么改,比不上他們那些稀奇玩意?!?/br> 林留溪國內國外的朋友都不少,那群人也不拘泥于跑車改裝,連小型直升機引擎都裝上去過,叢林、濕地乃至潘塔吶爾沼澤都跑過,百無禁忌。 寥寥幾語輕描淡寫地帶過,林留溪不覺得這些經(jīng)歷有什么值得說的,可對上謝昭年那雙好奇又艷羨的眸子時,倒是回味出幾分有趣來。 “護照辦了嗎?” 問及此,林留溪才發(fā)覺,他早就應該查清楚謝昭年的底細。家世、成長環(huán)境、社會關系,樣樣都該探明。 從前是不懈,根本沒將她放在眼里,也自認為不會同她有交集。到了如今,他一反常態(tài)地生出了近鄉(xiāng)情怯的心思,怕自己的貿(mào)然動作,會傷了她的心。讓她覺得他在時時刻刻對她戒備。 他不想讓她覺得,他將她當成一張透明的、隨時可供他查閱的紙頁。 “有的……”謝昭年不明白他為什么突然問這個,又不敢說,何止,理論上她這時候應該在加州為學業(yè)哐哐撞大墻。 而且還是學的最讓她厭倦的金融。于她而言,刻板,無趣,了無生機。 “喜歡玩直線競速還是別的?” 林留溪在國際上有幾條專屬航線,涵蓋世界各地不同的罕見地貌,如果她感興趣的話,他可以抽出時間陪她去一趟。 意識到他的想法,謝昭年的眸中閃過不可置信。 “你會帶我去嗎?” 她不會不知道這意味著什么,他愿意帶她進入他的世界。 那樣一個絢爛的、充滿激情與碰撞的地方。 林留溪抿了抿唇,聲色清淡到自己都覺得詫異,“只要你想?!?/br> 謝昭年定定地望著他,沒有吭聲。 胸腔涌起巨大的澎湃,這種情緒無關情愛,而是一種隱秘的羈絆。 在沉默地三秒內,謝昭年眼前閃過了那個曾不告而別的面孔,讓她心神晃了一下。 “林哥今年冬天是不是還有一場wrc雪地賽?好像是在瑞典,我還沒有跑過雪地呢,比賽結束后,林哥能帶我跑一圈嗎?我給你當領航員?!?/br> 四年前的wrc拉力賽在瑞典舉行,林留溪一舉奪冠,名聲再燥。 一度輪回,今年的冬季賽賽場又回到了夢開始的地方。 沒有人知道,瑞典也是日日纏繞在他心頭的夢魘。 他已經(jīng)答應了林父,今年過后,便不會再參加職業(yè)比賽。一旦退圈,就該承擔起本該由他接手的林氏,成為商界名流。 徹底埋葬過去,涇渭分明。 ”好了,別再說下去。“林留溪聲線凜了幾分。 謝昭年還在為新的比賽憧憬,兀自說著,“等你拿了冠軍,我就給你準備大場面的禮花炮,放它個三天三夜來慶?!?/br> “閉嘴?!?/br> 謝昭年詫異回眸。 “謝昭年,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 林留溪低聲喚著她的名字,再也無法矜貴從容地壓下心跳。 謝昭年當然知道了。 他朋友圈的唯一、刻在心頭的榮耀、桀驁的姿態(tài),一切的信息串聯(lián)起來,都足以可見這場比賽與他而言有多重要。 “林留溪,你怎么了?”謝昭年扣住他的指尖,察覺到他的手不住地輕顫,像是驟然犯了難以克制的病癥。 “為什么你的手抖地這么厲害,你在害怕嗎? 沒想到在這樣的情況下失了態(tài),林留溪眸子驀地一凝,僵硬地抽回手,仿佛被什么用力地攥住心臟,壓得他喘不過氣。 林留溪何時在人前有過這樣狼狽的時刻。 “跟你沒關系?!?/br> 他推開謝昭年,背過身大口地喘著氣,手上的力道沒收住,謝昭年踉蹌地就要跌落在地。 幾乎是下意識地,林留溪伸手回攬她的腰,兩人鼻尖相撞,雙雙失衡跌倒。 謝昭年被他護在懷中,腰身緊緊相貼,只聽見一聲頭骨著地的悶響。 “林留溪……” 謝昭年嚇地臉色發(fā)白,伸手欲探查他的傷,“疼不疼?” 晦澀幽暗的眸緊緊擒住她,林留溪聲色溪涼,宛若警告:“謝昭年,你越界了?!?/br> 她撞破了他的秘密。 頂級賽車手,竟然會有手抖的病癥,癥結在心,幾乎無解。 所以這才是他近幾年來,再難重回巔峰的原因嗎? 謝昭年百味雜陳,胸腔蔓出絲絲澀意。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揭開你的傷疤?!八哪X子一片轟鳴,只覺得自己像個十惡不赦的罪人,嗓子染上些許哭腔,“你放心,我不會告訴別人的?!?/br> 林留溪被她壓在身下,少女謝熱的鼻息藤蘿一般交纏著他,濕漉漉的眸中蘊滿擔憂、無措,紅潤飽滿的唇宛若伊甸園里的那顆蘋果,誘惑著人不斷沉淪、深陷。 混亂的思緒被欲意取代,林留溪右手顫抖的幅度竟平穩(wěn)了些許。 或許是此刻的他眼神太過狠戾,小姑娘眼眶里的熱淚珍珠似的滾落下來,滴在他干燥的唇角,宛若久旱逢甘霖,勾起了他壓抑許久的欲/火。 謝昭年也愣了,手忙腳亂地欲幫他擦去那滴眼淚。 向來倨傲的林留溪卻似乎沒打算給她挽回的機會,薄唇微張,將她的眼淚卷入唇腹之中。 他這張臉生得凌厲又張揚,舔唇的動作不過剎那,卻要命地勾人心跳震顫。 熱意騰燒,謝昭年臉色緋紅,這才意識到,他那雙guntang寬厚的大掌,正握著她的腰肢。 她覺得自己像是化身成了那滴被他卷入唇中的淚。 與他唇齒交纏、抵死纏綿。 她本想鴕鳥似地裝作什么也沒看到,不去想那些曖昧旖旎的畫面,啞地要命的嗓音卻在耳畔響起。 “現(xiàn)在,我也越界了。“ 少年手中拎著一袋冰糖橙,一看就是要去醫(yī)院,偏偏挑著這樣一個狼狽的時候出現(xiàn)。 謝昭年察覺到她的不安,蹲下身,視線在她壓紅的腳踝那停留一瞬。 林留溪假意把卷起的褲腿往下拉了拉。 “脾氣這么大?。亢笠曠R都碎了。” 電動車兩側的后視鏡經(jīng)不住二連摔,出現(xiàn)了蛛網(wǎng)一樣猙獰的裂痕。 謝昭年懶懶地看著她笑,替她撿起從書包上掉下來的兔子掛件,若有所思:“這車是新買的吧?怎么惹你生氣了,說給我聽聽?!?/br> 第29章 我的人生理想 林留溪滿眼淚水快要溢出來了:“我要去補課,但是它沒電了。我覺得自己好倒霉,真的好倒霉,成天沒一件好事。我就是想去補個課而已?!?/br> 說著說著她喉嚨有些哽咽,看上去可憐兮兮的。 謝昭年將掛件掛回她書包上,伸手將她從地上拽起:“你腳還能走嗎?” 少年的手臂有力,她很貪念這種感覺。 林留溪小聲說:“還能走。” 她試著走了兩步,雖然有點一瘸一拐,但勉強能走。 剛剛摔在地上沾了很多灰,她自己其實不是很在意,但還是拍了拍。謝昭年確認了她沒事就松開她的手,林留溪抬頭望著少年的背影,才說了兩句就要走,果然不喜歡自己。 夏都西寧,五月時節(jié),驟降大雪。 街頭繁茂的丁香花枝,在路燈的照耀下,宛如一串串紫色風鈴,跟隨著寒風在雪中翩躚起舞。放眼望去,浪漫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