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不是,大過年的定北王就是為了來牽秋大人的紅線?”周祺聽不下去了,涼颼颼地諷刺道,“子澈你也是,還真跟他解釋。他能信你?能信你咱倆就不會在這里了,知道嗎?” “我信啊?!鳖欓L思輕描淡寫道,“不過我信的是子澈,你就不一定了?!?/br> 周祺不耐地轉(zhuǎn)過頭去。 顧長思?xì)馔炅巳耍查g神清氣爽起來:“給你們都帶了點兒吃的,要不過節(jié)怪不像樣的。我聽長念說此事會在年后初四上朝時上奏,最快初五就能開審,你倆不會待太久。” 周祺轉(zhuǎn)過頭:“怎么?審?fù)晡覀z就能出去?還是你信我倆是無辜的?” “信啊?!鳖欓L思拍拍袖口沾的灰,“雖然嫌疑甚高,也沒人能夠證明玄門被盜的時間你們在做什么,但說實在的,都做到兵部尚書了,你要是還能親自偷東西,那這么多年你真白干了。” 周祺:“……” 這話說的好像是在證明他清白,但怎么又覺得那么難聽呢? 顧長思拍了拍裴青的腦門兒:“你也是,關(guān)兩天反思一下,怎么能踏足十春樓?我走了?!?/br> “記得給我說好話啊王爺,告訴阿辭我錯了,我以后十春樓三個字沾都不沾了,我繞道走,我看到這三個字就摳掉扔了,幫我多說點好話啊,王爺!師哥——!?。 ?/br> 顧長思和霍塵已經(jīng)飄飄然離開了。 走出老遠(yuǎn),霍塵才訝異地開口:“裴大人和秋大人……?” “如你所見,”顧長思攤攤手,“長若姐美名遠(yuǎn)播,莫說朝堂了,整個長安又有多少人想求她一顧而不得呢?!?/br> 霍塵抿住唇不吱聲了。 顧長思瞟他一眼:“怎么?” “那你豈不是更多。”霍塵懊惱地?fù)巫☆^,“看來我追求小王爺這條道路還路漫漫其修遠(yuǎn)兮啊。說實話,小王爺,你是不是無數(shù)姑娘的春閨夢里人?” “胡說八道。”顧長思搡他一把,“還春閨夢里人,我不當(dāng)邪神給小孩兒鎮(zhèn)噩夢不錯了,哪來的美名?!?/br> “那這么說,我還是很有機會了?” “……”顧長思服了,“霍塵,有時候我真的覺得,就你這張嘴,若是真心實意討媳婦兒,怎么會二十五了還沒成家?!?/br> “這不真心實意討著呢嘛,小王爺什么時候給我個家啊——嗷!?。 ?/br> 顧長思一巴掌抽在他后腦,跺了跺腳,耳根都紅透了:“話那么多,回去了,還得包餃子呢,一會兒師父等急了?!?/br> * 兩人一前一后上了馬車,回去路上,霍塵時不時就能從那寂靜中飄出來一二眼分給顧長思,好像怎么都看不夠似的,顧長思閉目養(yǎng)神,都難以抵擋那灼熱的、專注的目光,后來實在受不了了,他睜開眼睛,打了個霍塵措手不及。 霍塵有那么一瞬的慌亂,但很快鎮(zhèn)定下來,笑盈盈地望著他。 顧長思注視著他那雙漂亮的桃花眼,靠在車壁上,腦袋隨著車輪滾動而輕輕晃著,忽然開口道:“周忠討厭我,主要是因為他討厭我父親?!?/br> 顧長思在跟他講方才在刑部外面他問的那件事,霍塵目光收斂了幾分,正襟危坐聽他講。 顧長思的目光有些迷茫:“其實這事情……很難講誰對誰錯,只能說道不同不相為謀?!?/br> 他們之間的恩怨要追溯到宋啟連當(dāng)太子的時候了。 宋啟連性格溫和,在朝野之中素有賢名,但落在先帝宋治眼里,這個太子有些過于柔軟,說得直白點兒就是有些優(yōu)柔寡斷,想要當(dāng)上一國之君的位子,還欠了些剛硬。 但宋啟連敗也溫和、成也溫和,先帝看不慣他,可有時候又因為輿情和道義罰不得他,說到底他沒有大錯,只是有些事情處理不甚合先帝對儲君的設(shè)想罷了。 宋啟連的太子之位就這樣安穩(wěn)又跌宕地坐了好些年,終于在景寧四十二年被轟下了高臺。 景寧四十一年冬,狼王哥舒裘率軍攻打渭陽城,敵人攻勢兇猛,都指揮使司緊急向兵部請求調(diào)兵前來支援。 沒有一場戰(zhàn)爭是輕描淡寫的勝利,成功累在白骨之上,那場戰(zhàn)爭的白骨之內(nèi),埋葬了周忠大兒子的英靈。 大魏將士大捷,周忠一夜白頭,可在繼續(xù)打仗還是和談的節(jié)骨眼上,先帝犯了難。 一夜白頭的周忠當(dāng)年還是戶部尚書,聽說了主戰(zhàn)主和兩派爭執(zhí)不下,當(dāng)即奉著核對好的國庫賬簿進(jìn)入名堂,請皇帝一鼓作氣,追殺哥舒裘殘余軍隊,絞殺個片甲不留。 他失去了長子,不想看見只是草草打敗敵軍,非要追到狼族老巢,他才能讓自己的兒子在風(fēng)雪交加的冰原上安息。 皇帝動搖了,就在這時,太子宋啟連站了出來。 他先是提出了國庫之中幾項被周忠隱去不提的開銷,又指出欽天監(jiān)提到明年怕是個多雨之年,一些用于賑災(zāi)、救濟(jì)的款項必定要存下來,凡此種種列了數(shù)十條,將明面上充盈的國庫算得分文不剩。 末了,宋啟連道:“請陛下三思,臣以為,和談才是上上之選?!?/br> 周忠當(dāng)時就嗆了回去:“太子殿下還真是什么都忍得下。” 宋啟連面對毫不掩飾地惡意指摘,也一句話都沒有分辨,只是道:“本宮不過如實分析,周大人不必如此咄咄相逼?!?/br> “臣還是戶部尚書,總不至于連這點賬都算不明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