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邵大人約本王入京一敘,想必是已經(jīng)找出新主人選了?” “正是?!鄙垴吹恼Z氣平淡得像是在談?wù)摻裉焯鞖獠诲e(cuò),“新主會(huì)是文帝朝先太子、也就是本該繼承大統(tǒng)的淮安王,淮安王已死,所以,按照大魏的規(guī)矩,自然要傳給他的兒子,定北王顧淮。” 哥舒骨誓猛地抬頭,眼神變得鋒利又冰冷:“誰?!” “王上,請息怒,我知道你與顧淮血海深仇,但狼族大計(jì)在前,是否要先顧忌族人性命,和千秋萬代的生生不息呢?” “放屁??!”哥舒骨誓一把掀了茶桌,“那顧淮是什么人?他對我們又是什么態(tài)度,你不知道嗎?!他繼位之后能將北境十二城劃給我們?他不帶兵踏平狼族就算他心慈手軟了!” “王上、王上,請息怒,請冷靜些聽我說。”邵翊雙手下壓,是個(gè)安撫的手勢,“您該不會(huì)真以為,這樣情況下奪得的皇位,他能夠只手遮天,真把自己當(dāng)真龍?zhí)熳影???/br> “什么意思?” “我們扶持顧淮上位,是因?yàn)樗粊碛谢窗餐醯难y(tǒng),二來有先帝傳位給淮安王的遺詔。遺詔是否存在暫且不談,既然我們想讓他上位,那么遺詔就勢必存在。換言之,就算找不到真的,我們也會(huì)仿個(gè)假的,反正這件事明里暗里吹了這么多年了,是真是假,早就沒人會(huì)去驗(yàn)證了?!?/br> 邵翊笑道:“同樣的,顧淮靠著我們奪得天下,坐穩(wěn)皇位,需要的是名正言順,否則師出無名,他就是亂臣賊子,水可載舟亦可覆舟,如果他不聽我們的話,那封仿的遺詔就會(huì)大白于天下,主上無德,怎么上去的,我們就可以讓他怎么下去?!?/br> 哥舒骨誓的表情稍霽。 “想必王上是明白了我的意思的,誰做新主并不重要,關(guān)鍵是,整個(gè)大魏是在我的手里?!鄙垴催鹑^,“我要的是個(gè)名正言順的皇帝,而不是個(gè)顧淮?!?/br> “你們大魏人,彎彎繞繞可真多?!备缡婀鞘木従徸厝ィΦ?,“那好吧,我姑且相信你這個(gè)說辭,可顧淮不是個(gè)傻的,他憑什么要給你當(dāng)傀儡皇帝?” “因?yàn)槲視?huì)讓他知道,反,是唯一的路?!鄙垴次⑽⒁恍?,“王上遠(yuǎn)在天邊,怕是對最近長安城中的事不大明白?!?/br> “我很明白?!备缡婀鞘拇蛄藗€(gè)手勢,“顧淮不傻,我也不傻,短短幾個(gè)月,定北王歸京、太傅死諫、玄門被盜、皇帝遇刺、千機(jī)衛(wèi)頂替金吾衛(wèi)上位……恕我直言,長安城比本王想象的還要熱鬧?!?/br> 邵翊端過去一杯新茶:“您以為,這都是天意?” 哥舒骨誓定定地看著他,明白了:“背后有人在做局啊,邵大人。挑撥離間,逼得顧淮不得不反抗皇帝,意識(shí)到自己在皇帝手下只有被逼死的命,人為了活,怎樣都可以的。” 邵翊笑道:“順?biāo)浦哿T了,宋啟迎冷血又敏感,遺詔是他心頭那根刺,顧淮又是淮安王遺孤,有這封遺詔在其中,他們二人只能做敵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若是皇帝仁義或者是顧淮軟弱,都造不成今日局面的。” 哥舒骨誓終于接過他的茶:“好啊,那么想必邵大人約本王至此,是想要再添一把火了?” “正是,下官有一事希望王上能夠施以援手,”邵翊湊近了些,敘敘在他耳邊低語了些事情,然后退回原來的位置,“這灘水越混,對我們越有利。顧淮越是被困在其中不能自拔,就顯得我們越可貴?!?/br> “沒問題,別人不說,顧淮么,不讓我殺了他我還挺不甘心的,但既然能給他找點(diǎn)麻煩,又能讓我們的大業(yè)更進(jìn)一步,本王何樂而不為呢?” 哥舒骨誓眼睫一垂,他想的可不止這些。 就算、就算邵翊計(jì)謀失當(dāng),惹得顧淮深陷泥潭無法自拔,真的被皇帝殺了,于他而言也是件好事,畢竟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他死了,哥舒骨誓這口氣就真的舒暢了。 邵翊順從地笑:“還有一件事,下官想請教王上。是有關(guān)昌林將軍的。” 哥舒骨誓不適地皺了皺眉:“……人都死了多少年了,提他做什么?” “下官斗膽,請問王上,人真的死了嗎?” “那還有假?”哥舒骨誓訝異地瞪大了眼睛,“當(dāng)年霍長庭帶著三萬人負(fù)隅頑抗,是我親手把他捉回去的,我父王親口囑托了,萬萬不可殺,一定留活口,才留了那小子一口氣?!?/br> 邵翊追問:“然后呢?” 然后…… 霍長庭被作為俘虜帶回了狼族之中,哥舒裘想要進(jìn)一步拿下晉州,面對銅墻一樣的防護(hù),唯一的突破口只有霍長庭,于是嚴(yán)刑拷打了三天三夜,哥舒骨誓眼瞧著那人到最后連痛都喊不出來。 有一次是他親審,從辣椒水中拎出濕淋淋的長鞭,挑著那人的下巴讓他抬起頭來看著自己。 “昌林將軍,你還這么年輕,被活活折磨死了可不值當(dāng)。”哥舒骨誓冷笑著道,“你們大魏有句話,大丈夫能屈能伸,依我看還是招了吧,少受些苦,也別再天天琢磨著自盡了,只要說出來,我給你個(gè)痛快?!?/br> “呵……呵呵。”霍長庭的臉在幾天之內(nèi)迅速消瘦了下去,留下一雙眼睛極其明亮,“我們大魏還有句話,只解沙場為國死,何須馬革裹尸還。我可以死,但大魏,你們永遠(yuǎn)別想再進(jìn)一步。而且相不相信?不出五年,北境還會(huì)回到大魏的懷抱,絕不會(huì)在你們狼族手中多過一個(gè)春秋——唔?。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