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哥哥們，教室里面快吃早飯了，我?guī)M去吧。晚上你們誰來接她？”

    “我?！?/br>
    “我?！?/br>
    “呃。。?！?/br>
    邵錦成看了一眼陳永峰，“輪班？”

    小楊老師想了想，“不然，你們就誰先來，就誰把陳默接走，可以嗎？如果哪一天，不是你們兩個人其中的一個來接，要換人來接的話，要提前跟我們老師打招呼?！?/br>
    “好的，老師。”

    “嗯?！毙罾蠋煂χ惸斐鍪?，“來，默默，跟老師進屋去吃早飯，去跟小朋友玩，好不好？”

    “好的?！?/br>
    嘖嘖嘖，她都快被這個小丫頭給甜化了，昨天辦理入托的時候，她跟她的二哥沒來，本來以為，一個男孩子自己照顧的小孩，肯定是多多少少有些邋遢的。

    但是今天她看見陳默第一眼，就被震驚了，這孩子哪里都跟邋遢沾不上邊，精致干凈得像一個洋娃娃，長得又可愛好看。

    小楊老師牽著陳默的手，另一邊拎著她的書包，“好啦，默默跟大哥二哥說再見吧。”

    陳默回頭，跟站在門口的陳永峰跟邵錦成擺擺手，“大哥二哥再見，你們也要好好上課，晚上記得來接我?！?/br>
    “放心放心，哥哥第一時間來接你，你要多吃飯，好好玩?！?/br>
    “默默，有什么事要記得找老師??！”

    陳默笑了，對哥哥們擺擺手，拉著小楊老師的手進屋了。

    在陳默身影要消失的時候，這兩位又忍不住大喊，“默默，不要想哥哥！晚上就見面了！”

    陳默沒回頭，只回手又揮了揮，就消失在教室門口了。

    在陳默消失的那一瞬間，這兩個大男孩在托兒所的大門同時就紅了眼眶，尤其是陳永峰。

    “你看見了嗎？你看見她了嗎？這個小沒良心的！就這么走了！頭都不回一下?！?/br>
    邵錦成深呼吸一下，用力點點頭，“是的，這個小丫頭頭也不回地走了，一點都沒有舍不得我們兩個的感覺?！?/br>
    這兩個人，就這樣義憤填膺地站在門口，伸著脖子往里面走。

    通過各種遮擋物，終于看見了熟悉的小身影，在老師的帶領下，坐在了屬于她的小板凳上面，滿屋子嘰嘰喳喳的小孩子，正在等待老師分發(fā)早飯。

    “她還不看我們！”

    在門口扒著墻，他們倆最終也沒有得到陳默的一次回眸。

    “走吧走吧，第一天上學別遲到，等晚上來接她放學的時候，再狠狠地收拾她?！?/br>
    陳永峰點點頭，表示同意，“晚上一定要狠狠地收拾她！”

    表達了決心之后，他們才各自往自己的學校走去，他們兩個的學校方向不同，但都還不遠，慢慢走的話十分鐘，如果他們跑起來，估計五分鐘也就跑到了。

    如果騎自行車，那肯定更快，但是自行車這個東西，太招搖了，等摸清了學校的情況，想騎車的話再騎，反正步行也不遠。

    陳默在余光中，終于看見這兩個哥哥消失在墻外了，她臉上露出了笑，他們的心疼跟舍不得都寫在臉上了，其實自己不愛來托兒所，主要是因為嫌小孩子太吵了。

    不過，既來之則安之，自己在托兒所乖乖的，他們也就可以放學好好學習了。

    第288章 一高

    陳默安安靜靜地坐在自己的小木頭椅子上，周圍的幾個小孩子注意到她，都被她身上的衣服跟好看的發(fā)型給吸引了。

    “要吃飯了，都來老師這邊洗手吧。”

    陳默聽了，起身往老師那邊去，年齡大一點的孩子也都跟著起身，過來洗手。剩下的還是那些嘰哇亂叫著哭的，還有太小了需要保育老師一直抱著的，還有一些個男孩子，在互相打鬧，嘴里發(fā)布噗嗤噗嗤模擬飛刀聲音的。

    洗個手，前后大概花了十分鐘，老師們終于控制了所有孩子。

    洗手之后，陳默就拎著自己的小椅子，搬到桌子旁邊，等待老師分早飯。

    這邊洗手，是老師打幾盆水，小朋友們排隊去洗，當然沒有什么水龍頭，也沒有每個人專用的毛巾。洗好手在坐著等待的過程中，陳默偷偷從空間中拿出消毒濕巾擦了擦手。不是覺得別的小孩子臟，是真的太多孩子在一個盆里洗手了。

    但是這也不是需要苛責的事情，畢竟現(xiàn)在社會就是這樣的條件，老師們知道飯前給洗手已經(jīng)不錯了。

    早飯很快發(fā)到陳默眼前了，一碗稀稀的米湯，一個玉米面饃饃。

    陳默拿著小勺子，一勺勺慢慢地喝著米湯，一口米湯一口饃饃，看著同桌的另外幾個孩子狼吞虎咽，有一個鼻涕流著，過了河，跟米湯一起被他吸溜進嘴巴里面。

    為了保住自己的食欲，陳默趕緊低下頭，默默地吃自己的飯，不再去看別人。

    這托兒所，一共兩個班級，一個是稍微大一點的孩子，一個是不滿三周歲干啥都需要人幫忙的孩子。

    在一起吃過早飯之后，小月齡的孩子們都被帶走了，剩下的都是這個班級大一點的孩子。

    新學期開始了，很多孩子都是互相認識的，除了陳默等幾個新來的小孩。

    老師讓新來的幾個孩子到前面去自我介紹，孩子們有的能說明白自己的年齡名字，有的只能說出來名字，還是小名。

    輪到陳默的時候，她走上前去，“大家好，我是陳默，我到年齡上小學之前，會一直呆在這里，希望跟大家好好相處。如果有什么不開心的，我們互相都忍一忍，兩三年很快就過去了?！?/br>
    小楊老師，還有另外兩個老師在旁邊忍俊不禁，他們第一次見到這么好玩的小孩子，這些話，肯定是她哥哥跟她說過，讓她給記住了，而且，她好可愛。

    確實是如此，教室里面的小孩子，大部分都沒聽懂陳默在說什么，但是他們此刻都認真地看向陳默。

    她穿著干凈的衣服，白色的蕾絲領子好好看，白白的皮膚大大的眼睛，頭發(fā)柔順又整齊，齊齊的劉海在她的眉毛上，剛剛隨著她說話而微微擺動，這個小女娃可太好看了。

    “你爸媽是廠子里做什么的？以前咋從來沒在這里見過你？”

    “我沒有爸媽，我跟哥哥一起生活，我哥哥不是這個廠子的人，他還在上學?！?/br>
    這話一出，小楊老師她們很意外，想要阻止也來不及了。這孩子怎么直接就把這話全說出來了？老師們都不確定，別的小孩子知道她沒有爸媽會不會欺負她，給她起外號之類的，本來他們是想要隱瞞這件事的。

    不過，孩子們自動忽略了陳默‘我沒有爸媽’那句話，他們第一時間默認她的爸爸mama是支援外省或者是因為工作不在永紅縣，這就是工人階級的孩子們的下意識思考，他們其中也有人的父母支援別的廠子不在永紅縣上班了。

    “你咋長得這么好看吶？”

    孩子們的童言童語，把陳默給逗笑了，小孩子們說話都是直來直去的，好像比起大人，他們只是吵了一點。

    就在這個瞬間，陳默與上托兒所這件事和解了。

    嗯，絕對不是因為這些孩子夸我好看，絕對不是！陳默在心里默默地想。

    ——

    永紅縣第一高級中學，簡稱一高。之所以叫一高，并不是因為還有第二所，這個永紅縣，只有這么一所高中。

    陳永峰進校第一步就不太順利，他跟著其他學生一起往里走的時候，被門衛(wèi)大爺給攔住了。

    “誒？那位同學？你是這個學校的嗎？”

    所有學生都停住了腳步，下意識地以為門衛(wèi)在問自己。

    “對對對，就是你，穿藍色襯衫那位同學?！?/br>
    陳永峰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淺藍色襯衫，點點頭，“是，我是這個學校的?！?/br>
    “??？看著不像啊?！遍T衛(wèi)摸摸下巴，眼睛里面全是懷疑。

    “大爺，我是高一新生，以前沒來過，所以您不認識我?！?/br>
    “不是來沒來過的問題，主要你看起來不像是高中生啊，你叫啥名字？”他一邊問，一邊回手伸進窗戶，把桌子上面的名冊拿了起來。

    “我叫陳永峰。”

    “陳永峰？你就是陳永峰?。俊?/br>
    “是的，大爺?！?/br>
    門衛(wèi)大爺，啪的一聲，把那名冊又扔回去了，“行行行，大爺知道了，趕緊進去吧?！?/br>
    周圍的同學本來抱著看笑話的心情都沒走，一聽這個被門衛(wèi)大爺攔下來的就是傳說中的陳永峰，一下子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到了陳永峰身上。

    他們說悄悄話的聲音有點大，一字不落地全都飄進了陳永峰的耳朵里。

    “這就是那個，從小學直接升高中那位？”

    “而且是中考全縣第一哦?！?/br>
    “牛逼，真的牛逼，但是看起來跟我們一樣也一個鼻子兩眼睛嘛，沒啥大不了的，看起來就普通人一個啊?！?/br>
    “但是他長得比你帥。”

    “？？？放個暑假你眼睛不好使了？”

    “哈哈哈，面對現(xiàn)實吧?！?/br>
    陳永峰好像沒有聽見旁邊學生的對話一樣，背著書包直接去了教室那排。

    來了縣城之后，磚瓦房變得沒那么少見了。

    一高的教室也是磚瓦房，在教室前面，還有一排花壇，里面種著串紅馬齒莧之類的花。陳永峰找到了自己的教室，拉開木門，喧嘩的聲音像潮水一般撲面而來，走了這一排教室，就這個班最吵了。

    教室里面的潮水，就在陳永峰推開門的那一刻，漸漸變小，如潮汐般褪去然后停止了。

    第289章 最后一排

    陳永峰覺得很奇怪，自己的個頭明明不矮，跟他們高中生站在一起，也不很明顯的矮。門衛(wèi)大爺幾十年了一直跟孩子們打交道，能看出來自己真實年齡說得過去。

    不會這一屋子的學生，都能一眼看出自己不是他們同齡人吧？那可太說不過去了，他頂著一米七的身高，白頂了？

    還好，學生們只是在有人開門的時候，下意識地看看是不是老師來了，發(fā)現(xiàn)不是老師之后，原本前后左右打鬧聊天的，就又繼續(xù)了。

    陳永峰放了心，重新拾起對自己身高的“自信”。

    他環(huán)顧一圈，隨便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陸續(xù)有學生背著書包進來，座位陸陸續(xù)續(xù)地坐滿了。

    有的學生在看書，有的學生趴著桌子睡覺，有的學生依然跟前后左右聊得熱火朝天，教室里面嗡嗡嗡的持續(xù)不停。這些學生性格都不一樣，但是相同的是，他們都是學習不錯的孩子，家里條件大部分都是很好的。

    最底層階級的孩子，是一天書都沒讀過的，對于他們的家庭來說，一根鉛筆的錢能換兩盒火柴了。

    次底層的家庭，勉強堅持著讀完小學，些許認識幾個字，不算個睜眼瞎就可以了。

    再好一點的家庭，能讓孩子往上念念，中師，技校之類的，再堅持供三年然后趕緊工作賺錢。

    條件好的家庭，就是小學，中學，高中，再讀大學，只要孩子能考上，就一路讀下去，不著急讓孩子工作賺錢。

    所以這一高一年級新生的班里，都是家里條件很好的。陳永峰總是穿著料子不錯的襯衫，這打扮以前在東溝村小學可是很顯眼出挑的，但是在這里就不會那么扎眼，每個學生穿的都是干凈立正的，雖然不至于每個人都穿的確良，但是沒有一個人身上的衣服是有補丁的。

    從黃子屯出來，第一天到縣里上高中的陳永峰，第一次真真實實地感受到了差異環(huán)境中，人與人之間不同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