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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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役循聲看去,同伴道:“估計就是倒了大霉,自己摔了,被野狗啃食。此乃意外而非命案。我們快些回縣衙復命,早些讓唐知縣安心?!?/br> 差役點頭,對文素素道:“快些收斂安葬了,擺在那里成何體統(tǒng)!” 文素素低頭應了,差役吆喝道:“別只顧著看熱鬧,都去搭把手!” 秦娘子見文素素不勝體力,讓她歇著,前去幫著安排張羅。 一頭豬便宜十個大錢,賣給了張屠戶。壽材鋪的伙計將薄棺壽衣香燭送了來,屋中扯了幾塊白布圍著,點起火盆香燭,算是搭起了靈堂,草草收斂了李達,擺在了堂屋的破長凳上。 冰太貴,窮人想都不敢想,尸首無法久放,查了黃歷,明日一早下地安葬。 秦娘子道:“你娘家大哥那邊,只怕是趕不來了。來不來,你都別放在心上,他能把你嫁給李達,這親兄弟早就靠不住了?!?/br> 文素素只管抹淚,任由秦娘子做主。 大家?guī)椭盍耸?,便要陸續(xù)離去,這時,何三貴上了門。他經常給陳晉山趕車,有人認出了他,意有所指地道:“你是來上門吊唁李達?你這是替自己走交情,還是替陳員外走交情?” 何三貴大驚:“什么?李達沒了?” 那人見何三貴似是不知,趕著將李達沒了的事情說得唾沫橫飛,眼珠一轉,打探道:“你這是來作甚?” 何三貴不欲多說,含糊著道:“我替人跑腿傳個話?!?/br> 那人便撇嘴向外走去,邊走邊回頭,拉著人說起了閑話。 秦娘子鋪子里還有買賣,連著打量了何三貴好幾眼,話里有話道:“我過一陣讓伙計前來給你送吃食。” 文素素感激不已,撐著起身要送秦娘子,她忙按住了文素素,“瞧你都站立不穩(wěn),快歇著?!?/br> 秦娘子匆匆離去,屋子安靜下來,何三貴忙道:“我看到差役走了才來,接下來你打算如何辦?” 文素素靠在墻上閉目養(yǎng)神,懶洋洋道:“就是讓他們看到你。許梨花被抓緊去的事情,不然我如何能得知?接下來,你回去行腳店呆著。行腳店的消息靈通,尤其是有關小公爺?shù)膭屿o,外面的局勢,你聽到后,馬上來告訴我。記得了,要偷偷來,我是寡婦,寡婦門前是非多?!?/br> 何三貴雖說不解,現(xiàn)在他毫無辦法,只能一一聽著?;鹋枥锏募堝X氣味飄滿了屋,他不由得問道:“你今晚還要替他守靈,送葬的事情,可要我?guī)兔Γ俊?/br> 文素素平靜地道:“你回去,專心辦我交待你的事情。我不會守靈,也沒有送葬!” 第十六章 安靜的破院,兩盞長明燈,豆大的燈火輕晃,與香燭紙錢灰纏繞在一起。 文素素喝了碗清水,歇息一陣,待恢復了些體力,打量著屋外的天色,取來剩余的油罐。扒下頭上的燈釬,撬開薄薄的棺槨蓋,將燈油沿著縫隙傾倒進去。 燈油的腥氣,與尸首的血腥臭味,逐漸飄散,壓過了香燭紙錢的氣味。 倒了半罐燈油,文素素便收起罐子,放在火盆邊。 凈手之后,文素素換了身干凈的衣衫,布裙寬敞,她將兩條半舊褻褲都套在身上,收好余下的銀錢,便靜靜坐著等。 遠處傳來狗叫,隨即響起呵斥聲,狗叫聲停。 文素素來到炭盆邊,點燃紙錢放進去,專注聽著院外的動靜。 “文娘子,文娘子?!痹洪T被敲響,有人在說:“我是方四,秦娘子鋪子里的伙計,給你送吃食來了?!?/br> 文素素沒有回答,手上動作加快,推倒油罐,火盆。 火苗卷起浸濕的紙錢,轟地一下燃燒,文素素疾步來到火盆后,躺倒在地。 熱意撲面,文素素聽到大門被推開,薄棺的油漆嗶啵。 “哐當!”聲墜地,方四驚惶大喊:“文娘子,文娘子!” 火光沖天,方四嚇得面色發(fā)白,朝著靈堂奔來,看到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文素素。 熱浪滾滾撲來,方四側身抬手遮擋,想到秦娘子的叮囑,雖怕得渾身顫抖,還是咬牙沖進屋,將文素素往外拖。 “起火啦,起火啦!”方四將文素素拖到大門外,扯著嗓子大喊,又搖晃著文素素:“文娘子,你沒事吧?” 文素素臉上沾滿了灰,嘴唇慘白,緊閉雙眼人事不省。 無法形容的難聞氣味交織在一起,方四不受控制緊盯著燃燒的棺槨,森森的寒意直抵天靈蓋。 破屋易燃,火苗迅速快卷到了房梁,有人見到火光,跟著跑了過來。 方四見破屋很快就要倒塌,他顧不得手腳發(fā)軟,半拖半拽著文素素到了空地處。手顫巍巍探到她鼻前,察覺到她還有呼吸,只是暈了過去,頓時松了口大氣。實在是撐不住,一下癱軟跌坐在地。 “失火啦,失火啦!” 跑來的人看到陷入火海的屋子,大聲喊叫起來,跑到方四面前,急著道:“哎喲,這是怎么回事?” 方四整個人都傻了,顫抖著結結巴巴道:“我給文娘子送飯食,看到她,她暈倒在地上,屋子里著了火......” 那人看一眼起火的屋子,再看一眼還暈著的文素素,長嘆一聲,“只怕是文氏燒紙錢的時候,不小心走了火。唉,一個婦道人家,唉!” 隨著那人的接連嘆氣,越來越多的人趕來看熱鬧?;饎荽?,已經撲不滅,大家都干站著議論紛紛。 “文氏接連遭罪,等她醒轉過來,該去廟里上柱香,這人也太倒霉了?!?/br> “這李達只怕是撞了邪,死得那般慘,死后都不能入土為安?!?/br> “我看他是得罪了閻王爺,閻王要取他性命,豈能好生活著,連死都得受盡折磨,永世不得超生!” 秦娘子聽到起火的消息,連買賣都顧不上了,匆匆趕了來,上前搖晃著文素素,擔憂喊道:“文娘子,文娘子?!?/br> 文素素緩緩睜開眼,迷茫地看了過來。秦娘子見她醒轉,長舒了口氣,忙問道:“你身子可還好?” 文素素嗯了聲,撐著坐起身,咳嗽了幾下,抬袖去拂臉上的灰,放下衣袖,眼眶一下紅了,低聲道:“秦娘子,我前些時日小產了,身子沒能養(yǎng)好,先前在給夫君燒紙錢的時候暈了過去,我.....我怎地躺在這里?” 她倉皇四顧,看到燒起來的院子,定了下,身子一軟,又要暈倒在地。 秦娘子連忙扶住了她,憐憫地道:“哎喲,你剛小產,哪能去洗衣干重活,一下經受這般多的事體,鐵打的身子也扛不住??炜炱饋?,地上涼,方四,快來幫著扶一把?!?/br> 人多起來,青天白日下,方四總算沒那么害怕,起身前去幫忙。 有人比方四積極,吳黑狗早就盯著地上的文素素挪不開眼,只在眾人面前,他還是有些顧忌,此時哪忍得住,舔著臉伸出了手:“我來,我來!” “滾!”秦娘子淬了口吳黑狗,怒罵道:“欺負寡婦算什么本事,你也不怕遭天打雷劈,被閻王一起將你收了去,跟李達一起作伴!” 吳黑狗本準備跟著李達發(fā)財,誰知李達竟然橫死,被秦娘子當眾叱罵,訕訕收回手,眼珠子亂轉,心里又生了一計。 秦娘子看著傷心麻木的文素素,勸道:“破屋子燒掉就燒掉吧,我先前就在想,你住在這里也不穩(wěn)妥,我那里還有間空屋,多少比你這里強些,先去我那里落腳便是?!?/br> 文素素感激地道:“秦娘子的大恩,無以為報。只我的身份.....我還是去行腳店,以后再尋出路?!?/br> 秦娘子爽快地道:“行腳店一天至少得花五個大錢,你能住幾日?我不做虧心事,從不忌諱那些。你大難不死,必有后福,我指不定,還能沾沾你的福份呢!” 文素素見推辭不過,便跟著秦娘子離去。破宅子周圍無人,幾間破屋連著草屋草棚,很快就燒得一干二凈,看熱鬧的人也三三兩兩走了。 李達葬身火海,下葬的事情自是無人再提。 差役趕來時,早上見到的破宅子,此刻變成了一地的焦黑,斷垣殘桓。 “真是邪門了!” 差役與同伴面面相覷,太陽不知何時鉆入了云層,風卷起灰燼,莫名地陰森。 “無人傷亡。走吧,回去跟唐知縣復命。唉,這唐知縣愁,你我日子就不好過?!?/br> “何止是唐知縣,鄭知府黃通判他們又能好過了,呵呵,我看吶,這吳州府要大變天嘍,只怕好些府邸,都像是李達,頃刻間就灰飛煙滅!” 兩人邊說著話,邊抬頭打量著天色,“好似要下雨了,你我且快些?!?/br> 走到縣衙附近,雨絲開始淅淅瀝瀝飄灑,兩人加快了腳步,經過“仙客來”后的巷子,在轉角處差點與人撞個滿懷。 剛想罵,差役認出眼前撐著傘之人,乃是殷知晦身邊的問川,怒意頓時一收,換了張熱情洋溢的臉,抬手恭敬見禮:“原來是川爺,差點撞上了川爺,還請川爺見諒?!?/br> 問川擺擺手,問道:“可是又有案子了?” 差役謹慎答道:“就一處宅子起了火,我與兄弟去看了下。無事,火已經熄滅,王爺小公爺川爺盡管放心。” 問川便沒再問,與兩人客氣道別,來到了“張羊兒”湖羊鋪買羊rou,聽到幾個客人在唾沫橫飛說著李達的遭遇。 “李達?”問川想了起來,那個美艷的“典妻”夫君便叫李達。 買了些湖羊rou回到“仙客來”,山詢走上前,道:“七少爺吩咐,讓你將羊rou送到王爺客院去?!?/br> 殷知晦不喜食羊rou,聞不得羊rou的膻氣,齊重淵卻很是喜歡。“張羊兒”鋪子的湖羊新鮮,他嘗了一次便惦記上了,留下來與殷知晦用飯時,點名要吃羊rou。 問川心道殷知晦連續(xù)多日辛苦忙碌,沒了齊重淵在,今晚總算能好生用飯,趕緊拿著羊rou,交到了齊重淵的小廝青書手上。 回來仔細凈手,問川聞著沒了氣味,方進屋伺候。 殷知晦坐在案桌后,正垂眸看著面前的茂苑縣輿圖,隨意問道:“縣城內可有什么新鮮事?” 問川思索了下,將李達的事情說了,殷知晦從輿圖上緩緩抬起頭,靜靜道:“李達橫死,接著,宅子連棺槨一并化為了灰燼,可是這樣?” 第十七章 秦娘子食鋪前鋪后院,后院臨河,灶房后與西側小巷各有一間門進出。小巷清凈些,秦娘子免得看熱鬧的閑人湊上來問東問西,攙扶著文素素經此進入,方四則回了鋪子忙碌。 小院三間正屋,左右側是廂房,與灶房隔著小小的天井。天井里角落有口井,種著幾顆桂花與石榴樹,樹不算粗壯,望去滿眼的綠。 秦娘子將文素素安置到東廂房,道:“西廂房做了庫房,還有方四住著。方四獨自在做工養(yǎng)家糊口,妻兒都在鄉(xiāng)下,他人老實,你放心?!?/br> 東廂房擺著一張床,破舊的桌凳,看上去空蕩蕩,想必是經常灑掃,屋子里很是干凈。 秦娘子讓文素素先歇著,走了出屋,很快抱著舊被褥回來,在她身后,跟著一個低頭耷腦,斷了右臂,年近六十的老漢。 老漢左手提著水桶木盆,顛簸著走進屋,放下東西后,一聲不吭轉身離開。 秦娘子將被褥放在床上,盯著老漢出去的背影,道:“你無需理會老陳,他就是這個德性,十棍子都打不出個屁來?!?/br> 看年紀,秦娘子不過四十歲出頭,文素素以為老漢是她的爹,聽她話里的意思,老陳應當是她的夫君。 秦娘子頓了下,譏諷地道:“他若不是三棍子打不出個屁,斷臂瘸腿,我也當不了這個家。男人再沒出息,在自家女人面前都是天,除了.....” 看來秦娘子也有滿腹的辛酸,她沒再說下去,文素素更不會主動詢問她的痛處,走上前接過被褥,感激道:“前面鋪子生意忙,我沒事了,自己來就是?!?/br> 鋪子正是忙碌的時候,秦娘子見文素素比先前要精神些,前去灶房拿了兩只包子一碗湯進屋,便趕著出去張羅生意。 文素素鋪好被褥,打水洗漱了下,吃了包子,湯,填飽了肚子,稍許放松下來,身上被拖拽出的淤青,這時開始隱隱作疼。 屋外開始下雨,淅淅瀝瀝的雨絲,打在樹葉上沙沙響。 雨天天色暗沉,屋內也昏昏暗暗。文素素摸著懷里余下的銀兩,賣豬后布置靈堂,置辦棺槨,尚余下不足三兩銀。 許梨花處還有屬于她的近四兩銀子,如今她下了大獄,這幾兩銀子估計也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