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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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知晦深深看了文素素兩眼,剛要說些什么,這時一個約莫五十歲出頭的男子,臉上堆滿笑迎上來,遠(yuǎn)遠(yuǎn)就抬手見禮問安,對文素素客氣地道:“這位娘子,是文娘子吧?” 文素素欠身說是,姜行首立刻道:“娘子莫要怪罪,娘子在衙門狀告何員外之事,在下聽何員外哭訴過。這件事,是何員外不對,在下已經(jīng)罵過了一通......瞧我,真是老糊涂了。在下姓姜,有幸被推舉為布行的行首,何員外與在下是表兄弟。在下替何員外,再次向娘子賠個不是?!?/br> 姜行首拱手作揖下去,文素素靜靜立在那里,也不避讓,受了姜行首一禮。 姜行首直起身,半點都不見惱怒,臉上笑容依舊。 文素素心道能坐上布行行首,果真是厲害,城府之深,何員外拍馬莫及。 姜行首再看向殷知晦,恭敬地道:“在下聽說七少爺來了,七少爺是大忙人,在下想著無論如何都得趕來請個安。七少爺要是不忙,不若前去行里坐著吃杯茶?” 殷知晦頷首應(yīng)了,姜行首連忙側(cè)身在前領(lǐng)路,謙卑又周到。 布行宅子比起官廨要低兩分,古樸厚重也輕兩分,恰到好處地居于下風(fēng)。 到了正廳,姜行首請殷知晦坐在了上首,他看向文素素,恭讓她坐在殷知晦的下首。 文素素道謝后坐了下去,姜行首伸出的手臂緩緩收回,坐在了末座。許梨花一言不發(fā)跟在他們身后,緊張地覷著山詢的動作,立在了文素素身后。 下人上了茶,姜行首親手接過送上前,“今年茂苑的春茶,在下是粗人,也吃不出勞什子窖出來的各種花兒香氣,在茂苑吃茂苑,就圖個新鮮,七少爺文娘子嘗嘗可還吃得習(xí)慣?!?/br> 殷知晦端起略微嘗了口,放下茶盞,道:“茂苑真是人杰地靈,茶水不錯。” 姜行首笑著說過獎過獎,他看向文素素,似乎遲疑了下,道:“文娘子是茂苑人,以前在陳氏......瞧我,又老糊涂了。以前的事,莫要提,莫要提,吃茶,文娘子請吃茶?!?/br> 文素素吃了口茶,平靜地道:“以前我在陳氏,沒吃過這么好的茶。我是典給陳晉山,身份低微,吃不到這般好的茶,在姜行首這里長了見識世面,還得多謝姜行首?!?/br> 姜行首神色一僵,豎起大拇指,贊道:“文娘子的心氣心性,在下佩服。這李達(dá),陳晉山,以前都是瞎了眼,讓明珠蒙塵,還是王爺與七少爺慧眼識珠?!?/br> 殷知晦眼神不動聲色掃過文素素,問道:“聽說已經(jīng)開始收春蠶繭,不知今年茂苑的布料出產(chǎn)如何?” 姜行首道:“茂苑乃至吳州府都種慣了蠶桑,春蠶繭照理來說,應(yīng)當(dāng)差不離。只七少爺也清楚,春蠶繭的好壞不一,同樣一戶養(yǎng)蠶的人家,得到的蠶繭都有好有壞,得要全部收上來,繅完絲之后方能知曉?!?/br> 殷知晦唔了聲,不置可否。 文素素問道:“七少爺可吃過蠶蛹?” 殷知晦眉毛立刻一皺,看來很是嫌棄,道:“我不吃蠶蛹。” 文素素微笑道:“蠶蛹可是一道難得的美味,姜行首,你們繅絲作坊的蠶蛹,應(yīng)當(dāng)都賣給了食鋪吧?” 姜行首說是,“我平時最喜歡煎炸一疊過酒,香得很?!?/br> 文素素抿嘴笑道:“七少爺要是聞過了繅絲的氣味,只怕是更看不得蠶蛹了?!?/br> 殷知晦望著文素素的小臉,微微怔楞了下,哦了聲,“真有那般厲害?我還沒見過繅絲是何種模樣,姜行首可得空,帶我前去作坊瞧一瞧?” 姜行首當(dāng)即應(yīng)了,放下茶盞,喚來小廝安排了下去。 幾人離開布行,各自上馬上車駛向姜氏的繅絲作坊。 作坊的姜管事是姜行首的堂兄,他得了吩咐,早早就等在了門口,恭敬地向殷知晦見禮,眼神卻止不住,在文素素身上來回打轉(zhuǎn)。 姜行首暗自警告地盯了他一眼,他忙將頭別向一旁,嘴角露出鄙夷之色。 作坊里忙碌不堪,到了門邊,一股極為難聞的熱氣撲面。殷知晦腳步微頓,下意識屏住了呼吸,側(cè)頭看向了文素素。 文素素沖他彎了彎唇,他似乎悻悻哼了聲,很快便恢復(fù)了慣常的從容不迫,隨著姜行首進了作坊。 蠶繭浸泡,繰絲,用繰車?yán)?,挑在棍子上,晾曬,收起來卷成軸,便成了絲線。 文素素將所有的過程,看得仔仔細(xì)細(xì),尤其是繰車,一個婦人坐在上面,腳踩繰車,手上麻利配合,蠶繭很快變成了淡黃色的絲。 殷知晦不動聲色打量著文素素,與姜行首說著閑話。 太陽升起,屋里更加炎熱,氣味難聞,殷知晦見文素素沒再多看,便走出了作坊。 姜行首讓人裝了一匣子蠶蛹,交給了許梨花,笑道:“這個蠶蛹新鮮,娘子拿回去趁早吃,待吃完了,再差人來取就是。一直到秋季,繅絲作坊別的不敢提,這蠶蛹少不了?!?/br> 文素素忙道了謝,“這繅絲簡單得很,以前鄉(xiāng)下養(yǎng)蠶,也繅絲過,只蠶蛹少,不能放開了肚皮吃,這下可一下吃個夠了?!?/br> 姜行首神色沉了沉,很快就恢復(fù)了笑容,陪著殷知晦一道走出作坊。 殷知晦道:“今日有勞姜行首,我們先且回去了?!?/br> 姜行首忙抬手欠身道:“七少爺忙,不敢多留。七少爺若是有需要之處,隨時吩咐一聲就是?!?/br> 問川牽馬過來,殷知晦翻身上馬,文素素與許梨花也上了馬車。 姜管事陪著姜行首站在作坊門前相送,臉上浮起輕佻的笑,“大哥,那文氏看上去一臉端莊,一身素凈裝扮,嘿嘿,襯著張花兒一樣的臉,還真是美得人心癢癢,比那些花枝招展的還要妖媚,怪不得老何會著了道。” 姜行首神色陰沉得幾欲滴水,一言不發(fā)盯著遠(yuǎn)去的車馬:“那可不止是狐媚子,說不定……” 姜管事唬了一跳,緊張地道:“大哥,可是出了紕漏?” 豈止出了紕漏,出了大紕漏! 第二十九章 姜行首陰沉著臉, 轉(zhuǎn)身回繅絲作坊,冷聲吩咐姜管事:“去叫郭老三他們來小王莊,快去!” 姜管事不明所以, 追問道:“大哥, 究竟怎地了?” 姜行首不耐煩地道:“那文氏的話,你沒聽到?茂苑縣, 吳州府, 江南道種桑蠶的人家, 婦人娘子從生出來會走路起,就會養(yǎng)蠶繅絲!她這是在點我們,是在威脅!” 姜管事聽得一頭霧水, 沒能明白為何會養(yǎng)蠶繅絲就成了威脅。 不過,在茂苑縣,居然有人敢威脅他們姜氏!衙門的官員都得禮讓三分, 京城來的大官,照樣得吃癟! 姜管事臉一橫,朝地上狠狠淬了口,兇光畢露:“大哥,可要我去找孫大, 吉州陜州兩幫,最近搶得厲害。陜州的武黑子,請我吃了兩次酒,想要大哥出面調(diào)停, 多給他些活計。武黑子可是真正橫的......” “又管不住你上下那倆玩意兒!”姜行首惱怒不已,伸腿踢了姜管事一腳, 將他踢得抱腿嗷嗷叫。 混帳東西貪杯好色,叮囑過他無數(shù)次, 京城的王爺小公爺在茂苑,這段時日安分些,不得生事。 要不是看在親叔叔的份上,姜行首得將他捆了扔進海里做成咸魚! 各幫派的蠢貨,總不見消停!布行的那些行老們,比猴都精,虎視眈眈覬覦著他的位置。 為了各自的利益,眼下看似齊心協(xié)力。一旦出事,他們還不得將他,連同姜氏一道生吞了! 姜行首進到姜管事平時辦事的屋子,硯臺里的墨汁早就干涸,文書賬目隨意擺著。他恨鐵不成鋼瞄了眼塌肩縮在門邊的姜管事,深吸了口氣,壓下怒意冷冷道:“你還在這里作甚?” 姜管事回過神,一個旋身跑了。邊跑邊回頭看去,滿臉的憤恨不甘。 大伯父死得早,可是阿爹將他撫養(yǎng)大。阿爹當(dāng)年接管了姜氏快關(guān)張的紡織作坊,費盡心血將作坊救活做大,阿爹熬出了一身病,早早去世了。 按理說,姜氏的作坊,該交到他這個親兒子手上。阿爹心胸仁厚,臨終前將作坊交給了侄兒。 呸! 姜管事淬了口,“沒良心的東西,本屬于老子的家業(yè),幾時輪到你來作威作福了!” “滿福!”姜管事眼珠一轉(zhuǎn),喊了聲。 小廝滿福從陰涼處閃出來奔過去,姜管事抬手擋住太陽,抖著腿不耐煩道:“去傳話,讓布行的幾個行老,來小王莊見大哥!” 滿福應(yīng)下準(zhǔn)備離開,姜管事哎了聲,“回來,狗東西,老子還沒說完呢!” 姜管事偷偷朝姜行首屋子瞥了眼,低聲道:“跟武黑子說一聲,晚上在萬花樓紅兒那里吃酒?!?/br> 滿福暗自嘿嘿笑,喜滋滋地應(yīng)了。 紅兒的丫鬟俏麗得很,他最喜歡前去萬花樓當(dāng)差。姜行首拘著姜管事前去萬花樓,他得小心些,別被發(fā)現(xiàn)了! 姜行首寫完信,用蠟仔細(xì)封好,交給貼身隨從常有,叮囑道:“你親自跑一趟松江府?!?/br> 約莫一個時辰左右,布行的五個行老陸陸續(xù)續(xù)到來,各自落座。 姜行首掃了一眼幾人,徑直問道:“春蠶繭可都收上來了?” 幾人面面相覷,郭老三翹著二郎腿,捏著茶蓋拂開茶沫,嫌棄了句茶湯顏色。他將茶盞放到了一旁,笑著問道:“先前殷七爺從你這繅絲作坊離開,過問春蠶繭的事情了?” 姜行首見其他人神色各異,克制住心里的怒意,沉聲道:“他們盯上了春蠶繭,盯上了繅絲!” 郭老三放下了二郎腿,神色一凜,其余幾人也跟著變了臉色。 * 繅絲作坊位于城西的小王莊,離縣城約莫小半個時辰的路程。 離開繅絲作坊一段路,文素素掀開車簾,探出身去。騎在前面馬上的殷知晦似乎有所察覺,轉(zhuǎn)頭朝她看來。 文素素朝路旁的陰涼處打了個手勢,殷知晦調(diào)轉(zhuǎn)馬頭回來,俯身道:“前面有間茶棚,我們到那里去說話?!?/br> 前來繅絲作坊的時候,文素素就發(fā)現(xiàn)了茶棚。茶棚只是間草棚子,兩個爐灶,三張舊桌椅供人歇息吃茶。 既然殷知晦不嫌棄,文素素更是無所謂。一炷香功夫后,馬車停下來。 護衛(wèi)趕在前面,團團圍住了茶棚,賣茶的夫妻被帶到了茶棚外,手上抓著一把大錢不敢靠近。 問川手腳麻利,親自洗刷茶碗,山詢停下馬車,一個箭步上前幫著擦拭桌椅。 文素素手搭著車門,打量著眼前的陣仗。殷知晦負(fù)手等在那里,眉毛微挑,解釋道:“路上人來人往,此般方便清凈些?!?/br> 正是農(nóng)忙時節(jié),路旁的地里,有人在除雜草,有人推著獨輪車,趁著收割前來城里修整農(nóng)具。不時有裝滿春蠶繭的騾車驢車經(jīng)過,散發(fā)出一股蠶繭獨有的氣味。 文素素點頭,跳下了馬車,許梨花抱著裝蠶蛹的匣子,跟在了身后。她頓了下,轉(zhuǎn)過身,手指點上許梨花的肩膀,“將匣子放回去。” 許梨花愣住,倒是聽話地轉(zhuǎn)身,將匣子放回了馬車上。 殷知晦明顯不喜蠶蛹,許梨花一路跟著她,毫無所覺。 所幸她還算聽話,文素素現(xiàn)在沒功夫,等空了再仔細(xì)教她。 殷知晦在長條凳上坐下,文素素在他對面坐了。問川只倒了兩碗白水上前,想必是茶葉實在是拿不出手。 文素素?zé)o所謂,端起茶碗吃了口,殷知晦看都未看,低聲道:“文娘子先前要去繅絲作坊,可是認(rèn)為可從蠶繭繅絲入手?” 同聰明人共事就是省心! 文素素剛才只問了他可吃過蠶蛹,提到繅絲時氣味更難聞,他便聰明地抓住了關(guān)鍵,提出要看繅絲作坊。 文素素沒再繞彎子,蹙眉道:“看出了一些。不過,說這些之前,我想要確定一些事?!?/br> 殷知晦很是敏銳,微微俯身過來,道:“文娘子可是要問鄭知府與黃通判之死?” 文素素道:“正是。鄭知府與黃通判相繼死亡,他們未曾定罪,親人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七少爺以為,朝廷那邊多久能得知?”